卫长寿转而审问恶棍。凭什么慕容复像只疯狗任由两人戏耍?他笑得开心,开心的无视哀嚎声和旁人的指摘责骂。问题在哪儿?卫长寿顺着恶棍的视线看向碗沿破口的狗碗,猛然止住大笑,收不住的几丝笑意则在他耳边嘲讽着不知所谓的东西,比如慕容公子的骄傲。不敢置信——慕容复向狗碗伸出手,就像一只狗!
卫长寿吞口唾液,强迫自己冷静。
“告诉我,”他低声耳语。捏手里的恶棍瑟瑟发抖,躺脚下的男人已经昏厥。卫长寿的嘴唇贴近对方耳际,问,“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外强中干的恶棍抖着两条腿,没注意下半身的失禁。颤抖。语调不顺地回答:
“白老爷。白……白羽楼。”
“还有谁?”
“没了……”
“你们一直这么对他?”
恶棍感知危险,最后的力气让他跪下后抱住少年的大腿,“是白、白老爷……吩咐的。”
卫长寿有一阵子钻研酷刑,对人体构造的把握如人饮水。他点中男人最疼痛的穴位,随即踹开欺善怕恶的胆小鬼。
另一边,躺在屋檐下的慕容复凭着野兽对食物的执着已经接近破瓷碗,手伸出就可以抓住。而他抓住了,嘴里的唬唬声稍稍放低。但当慕容复的头凑近了碗沿,卫长寿以凌波微步悄然出现,并一脚踢开破碗。随着破碗脱手砸碎在地上,慕容复的虎口被划卡深可见骨的口子。
疯子慕容复杀气腾腾的眼睛看着卫长寿,对自己受伤流血不予理会。
卫长寿沉下脸,右手钳制慕容复的下颔。
“太难看了,慕容复。”他说。
除了发出唬人的声音,这个人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除了眼睛瞪得凶狠,他还有什么!
卫长寿抓起一把冷透的饭菜,右手强制地掰开慕容复的嘴巴,粗暴地将饭菜塞给对方嘴里。
一口。两口。卫长寿的力气很大,慕容复的脸上留下两枚指印。可惜狼吞虎咽的人不在意。真的不在意。
一个疯子。一个混蛋。经过的路人无不感叹。
两人的模式一强一弱。等到慕容复含着一口冷饭不再吞咽,浅色的眼睛茫然的瞪着,缓缓,和卫长寿对峙。不愉快的气氛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的报复(一)
阳光刺眼,慕容复阖上眼。
良久,他咽下嘴里的一口饭。
“放手。”慕容复神色平静地注视卫长寿。
“阿碧姐在你的饭菜里放了精石乱散(让人产生精神和肉体依赖的药物)。”卫长寿气极,“以你现在的状况,”他瞥眼地上的破碗,“已经离不开它。继续下去你会死的。”
会死的。卫长寿的话不是开玩笑。
慕容复动下疼痛的嘴角。
“你成功阻止了几次。可我成了现在这副德行。”
卫长寿抓紧慕容复的衣襟,腹诽,慕容复是什么意思?是责怪他阻拦了阿碧的投毒。精石乱散吃多了会上瘾!慕容复这个笨蛋已经无药可救!想着,卫长寿耿直脖子,恨恨拽起人就背在身上,寻找医馆。总之,阿碧也好,白老爷也好,不管谁先喂食慕容复精石乱散成瘾,现在要给慕容复治疗身上的伤口(大概内脏也被两个混蛋东西揍坏了!)。
两人一进医馆就被嫌弃地搁置一旁。
卫长寿放下慕容复,扶对方坐下,闪身进入帘后抓了打盹的老大夫就往外跑。
“来人啊……”老大夫未及讲完的话一转,看见狼狈不堪的疯子慕容复当即大骂,“脏兮兮的疯子也让进屋来了!来人啊,给我轰出去!”话落右手腕一疼,老大夫脸上的嫌恶之色顷刻被狰狞的表情取代,直呼疼痛,也才注意了身旁的年轻人阴霾着脸。
“医者,父母心。”卫长寿说道。
“您二位是……?”老大夫疼得猛抽气。
“卫长寿何德何能和慕容公子攀亲带故。嗯?大夫这是——?”
“哎哟喂!小子下手轻点……这、这疯子连累了乡里乡亲的……”
“怎么讲?”
“这怎么讲啊?!”
卫长寿松手。“开医馆的不给人瞧病,奇了。做大夫的还把人往外轰,有趣。”他沉下脸,撩起衣袖。白花花的一条手臂指向门外的匾额——悬壶济世。“大夫是想让小子拆了这医馆——请您另谋生计?还是说——给我这位朋友治病疗伤?”
威胁的话缓缓道来,卫长寿不把大夫和一该帮手放在眼里。
慕容复垂着眼眸不动声色。
等到大夫给慕容复粗略地检查、上药、写药单,卫长寿给了医金把人背走。
慕容复趴在卫长寿的背上,两眼微眯。
“白老爷是谁?”卫长寿忽然问道。
“白老爷是个女人。”慕容复回答。
“胭脂店的老板每月初给白老爷送货。凤美衣铺每月中旬给白老爷送货。”他又说。
“白老爷身边没有男人,里里外外全身女人。那两个人是随便给了银子让他们做事的。”慕容复一个人低声说道,“知府和白老爷有交情。白老爷给知府银子,定期的大额数目的银子。白老爷掌握了江南过半的商铺。”
卫长寿顿足,“我们去看看白老爷是什么三头六臂。”
他脸上笑出朵花来,扭过脸对慕容复说,“到时候一定让她说出个理由,凭什么蛇蝎心肠。一点不可爱的女人。”
慕容复不否认这主意的好坏。
两日后,略去慕容诀紧张的小脸和阿碧忧郁的神色,慕容复的身体好了大半,行动没有障碍。
这两日卫长寿在外面忙乎,忙着调查白老爷的落脚点和生活习性,晚上回屋倒头就睡,大清早又不见人影。好在慕容诀和阿碧的注意放在了受伤的慕容复身上,对此没有异议。果不其然,卫长寿师从段誉学得的本领在此学以致用,鬼魅的身影在白府飘忽,来去自如的本事探听众人口中的消息,硕果累累。
夜深人静时卫长寿溜进主屋点上阿碧的睡穴,对慕容复一番挤眉弄眼。
两人穿上夜行衣,由卫长寿背着慕容复,运用凌波微步潜入白府。
白府占地面极大,和知府老爷的宅邸一比,大了两倍。
白府的戒备森严,是知府老爷府上的两倍。
来来往往的清一色是身体柔软的女人。卫长寿熟门熟路地爬上白老爷的屋顶,和慕容复一起揭了屋瓦往下看。
明亮的寝房,奢华的装点。
白老爷是个蒙面纱的女人。
斜倚白椅,一手托腮。
轻纱长裙,曼妙身姿。
“娘。”漂亮的小女孩,和慕容诀相似的年纪。她眨着水灵的大眼睛。
小女孩就在白老爷的膝下乖巧地坐着,小脸仰起,专注地看着女人。后者神游天外。于是第二遍唤道:
“娘。”
“嗯?”白老爷下意识地回应。
屋顶,卫长寿调皮地扯下慕容复的发簪。
指尖发力,发簪穿透偷窥的小口疾射白老爷。
下一瞬发簪贴着没有防备的白老爷的耳鬓,刺穿面纱,后劲不小,继而带上面纱一齐撞在大理石地面。
“谁!”回过神的白老爷护着脚边的孩子厉声喝问。
卫长寿撕了下摆,蒙面。以原先白老爷的手段遮掩相貌(以牙还牙),滑下屋顶。
窜入房门微开的房内。却不想,见到白老爷的一瞬面部僵硬。
卫长寿眼前的女人不正是十年前离开段誉的钟灵!
钟灵的母亲在段正淳心目中享有最少妇的美誉,如今钟灵尽得甘宝宝的风韵。
三人对看。
“娘……”孩子害怕地抓住钟灵的裤管。
“你是谁?”钟灵抽出腰际的软剑,问道。
“哈哈……”卫长寿大笑着挠上后脑勺,心想慕容复的事必须解决。
但是钟灵快攻,先下手为强阻止卫长寿的自我介绍和此番来意。卫长寿一味防御,下意识使用凌波微步闪躲锋利的剑身,见此钟灵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蒙面的卫长寿,呢喃,“凌波微步?”接着酣梦大醒地喝道:
“不!你不是为了我。”
剑尖垂地,五指攥紧剑身。右臂紧绷。
“你来是为了那个疯子!”她说。
卫长寿沉默不语。
“段誉——!”钟灵嘶喊,记忆随之而来。
成衣铺子,一脸笑意的段誉耐心挑选衣料,阳光为他镀了暖金色的光晕,她上前搭讪;
两人赶路,经过树林子时翠绿色碎光从天而降,段誉儒雅的气质和山林的秀丽之美撞击,相得益彰,她嬉笑着策马而去。马失前蹄,差些撞上昏倒树下的慕容复。原来是在这里开始的吗?段誉对慕容复的关心;
大理王府慕容复和段誉争抢语嫣——天大的笑话!
他们一边给全天下的人做戏,一边厮混!
只有她相信慕容复喜欢语嫣的鬼话!
只有她相信段誉心里只有语嫣的鬼话!
所以在见到段誉和慕容复厮混的画面时受不了。受不了。哪个女人在见到心爱的男人和自己最讨厌的另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会受得了?!
“为什么是慕容复?”她诘问对方。
为什么是慕容复?钟灵离开前夕要问出口的话没有说出来,现在说出来了,依然满心怨恨。为什么偏偏是慕容复?怎么可以是慕容复?全天下比慕容复优秀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你——段誉——选择了慕容复!
“不过……”钟灵诡谲地轻笑,“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不可能在一起了!”她转而大笑。孩子抓紧她的衣裳。
“你害死了李娴。慕容复杀死了刀白凤和段正淳。理应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你们杀死了对方最亲的亲人!”
“慕容复逼死了你的大哥萧峰。萧峰跳崖后,你的妹妹阿紫跟着跳崖殉情。多可惜,游坦之这个情种才在虚竹的帮助下换给了阿紫一双眼睛。她得看见。她看见萧峰被慕容复逼下万丈悬崖,所以不顾一切地跟着跳了下去。游坦之也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