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心满意足地放下刀叉，又喝了几口红酒。不忘擦了擦嘴，放下纸巾。侠客挂着惯有的浅笑，伸手划过脖颈的金属链。
细碎的响声传来，金属链“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上。
吃饱喝足，该开工了吗？
侠客走到隔壁，轻车熟路地打开电脑，十指飞快，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屏幕上的画面飞闪，一个个窗口弹开又消失，密密麻麻的乱码一样的东西出现在各大秘密网站上。
不同地方，不同人，专属于猎人协会，流星街元老会或黑帮的秘密成员，也许这些人就算是组织里的掌权者也不能全部知晓。却在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到了同一条指令。
用不同的特殊密码编织而成，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读懂。但毫无疑问，都下达了同一条指令。
当然，这些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彼此都接到了一样的任务。因为这种至高级别的指令是至死也不能透露出来的。
侠客破译了一个有一个的内部私密网站，轻易地连接到了各种专属于组织的隐秘专员。有条不絮地拟造身份，下达指令。这些指令其实也不尽相同，但却有着相同的目的。按照不同特长，不同地点身份的专员，分别下达不同任务，这些任务环环相扣。
也许一个任务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但却是其中一环。这样就不会有人从任务中窥探到最终目的。
最终一环接一环，仿佛多米诺骨牌一旦开始就会按照路线不停地进行下去。百川归海，一个微小的细节就有可能造成巨大的改变，无数细节归总到一起，就会产生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侠客不停敲打着键盘，全神贯注。任何一个字符的错误都会造成最终的失败。
但是不会出错的。他已经计划了很久很久了，任何环节，任何人员，任何可能出现的状况，他都计算在内。
莱恩不仅仅是世界前五的强者那么简单。或者说“世界前五”不只是代表着强者，还代表着他所能动用的势力，背后所具有的强大后援。
莱恩手中握着遍布流星街的庞大“十字团”的信徒，其中不乏强者，也不乏手握重权的人。他背后还站着整个流星街元老会，甚至连同黑帮十老头，还有猎人协会。
也许那个传说中的元老会并不团结，相互之间勾心斗角，阴谋迭起。但同时他们也知道，一共十五个人的议会，恰恰构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流星街，猎人协会，黑帮，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隐世家族，都包括在内。而这个平衡很脆弱，众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只要一根羽毛的重量，就会使长久以来构建的平衡崩塌。
莱恩死了，无论从信仰，知名度，还是所占的平衡一角来讲，都是一件大事。
怎样让缺了一角的平衡继续保持平衡呢？
那就让其它几角都消弱，直到重新出现新的平衡。
侠客正在做。
他把各方势力都牵扯到这次的事件之内。即使莱恩死了，这些损失了无视优秀隐藏专员的组织也元气大伤，每一方都有损失，而每一方又都在紧盯着彼此。在他们休养生息，互相吞并的时候，会找到新的平衡。
至于其间的一阵动荡，就不在侠客想管的范围内了。
黑客，在网络上就等同于神。而侠客，就拥有远超旁人的黑客技术。他隐藏在幕后，假借各方之手，拨动着维持着规则的天平。趁着规则混乱的缝隙，悄无声息地达到他的目的。
然后，他在做了想做的事后，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笑看着众人趁着混乱相互拼杀，不会有人知道是他扰乱了秩序。
就是这样。侠客想做的，仅此而已。
第23章 薄如蝉翼的利刃
白皙纤细的手指飞快地移动，一道微弱的银光在指间流转。
侠客收回手，整条小巷最后一个活着的人软软地瘫倒在地，片刻后才有一抹飘渺的血迹从脖颈溢出，那人表情平静，似乎就连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抬手将垂落在脸旁的头发拢到一块，侠客把一头长长的金发用发带束起，看似随意地瞟过一个角落，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却又有些不耐烦：“你还不出来吗？”
小巷里一片寂静，只有已死的人脖颈处缓缓流淌着鲜血。
刻意被放重的脚步声响起。角落处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少年，随着他的动作，周身的轮廓渐渐在黑暗中清晰。笔挺的黑色制服在小巷中泛出微亮，勾勒出少年修长挺直的身形。纸张摩擦的“哗哗”声隐约传来，少年手中翻动着一本封面印有血手印的书籍，然后慢条斯理地合上。
少年天使般俊美的脸庞上绽放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欠了欠身，声音温润深沉，宛如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你好，我叫库洛洛•；鲁西鲁。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不能。”侠客干脆利落地拒绝。一个流星街里随便说出自己名字的家伙，他在显摆自己有姓氏吗？开玩笑啊。那一身崭新崭新，笔挺笔挺，漆黑漆黑的衣服是怎么搞的？别以为他没上过学就好糊弄，那明明是学生制服啊喂。
库洛洛也不在意侠客明显嫌弃的语气，依旧微笑着，温和有礼。
“你已经跟了我一天了。有事？”侠客明确地指出。从一天之前他就发觉有人跟着他，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做，可是这个家伙跟的不亦乐乎，害的他只好先挑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解决。
库洛洛摇了摇头：“没有。”手中血手印封面的书无声地消失。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侠客撇撇嘴，抬手射出一道利刃。
几乎是瞬间，库洛洛接住了飞射而来的刀刃，那道锋利的刀光在他手中轻盈地回旋，仿佛一只翻飞的银色蝴蝶。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戏谑地挑眉：“餐刀？”
只是扔出去了一把最不顺手的而已。侠客没有解释的打算，也同样不想多说废话。也许平时他会对这个叫库洛洛的家伙感兴趣，但此时他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几乎占去了他全部的精力，又或许，他想全神贯注地做这件事情，献上自己的尊重。——总之，他懒得搭理面前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
“别再跟着我了。”侠客冷冷地说。
“你很强。我是幻影旅团的团长。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库洛洛像是没有看见侠客的不耐烦，仍旧绅士地发出了邀请。
幻影旅团侠客是知道的。其实从库洛洛报出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了。毕竟他掌管着各方的情报。幻影旅团是近几年出现的，以一天之内排除五区各方势力，统领五区而闻名。要当一个区的区长也许较为容易，但“统领”却是指对整个街区的绝对地位和控制权。能在靠近中心的五区拥有至高的地位，足见幻影旅团的实力。
但那又如何？
可以狂傲地说，一个小小的五区统领而已。侠客还不把什么幻影旅团放在眼里。
——尤其在他以莱恩为目标的时候。
“冒昧地问一句，我认识你吗？”侠客也会贵族的外交辞令，此时气息一敛，也变得优雅华贵，举手投足宛若贵族世家出身。
面对侠客的变化，库洛洛的眸光微闪，嘴角的笑意加深。似是无意地将额前的碎发拨开，库洛洛回答了侠客的问题：“我认识你啊。”
一个端端正正的十字刻在库洛洛的额前，浅淡的蓝色点缀其间，与周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就连细微的花纹也无比精致。十字烙印在碎发间若隐若现，映衬出一股圣洁的气息。仿佛即将回归伊甸的天使。而那一身黑色制服，却线条硬朗。黑与白相互交织，奇异地协调起来，与身后灰暗浩荡的垃圾山交映。
圣洁却又黑暗，温润却又阴冷，有礼却又肆意，理性却又疯狂，漫不经心却又深沉执着。
侠客微眯起眼睛，毫不客气地欣赏起这份矛盾独特的美感——唔，好像这种感觉很熟悉的样子。
“没想到你这么崇拜十字团。”竟然把标志刻在额头上，他以为锁骨上就够可以的了。
“。。。。。。是吗？”库洛洛微愣了一下，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继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感觉，像是怅然，又像是愤怒，偏偏还觉得本该如此——他果然不记得了吗？
“咦？”侠客歪歪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仔细打量了库洛洛一遍，“好像有点熟悉。对！就是这种很欠揍的感觉。我以前好像就认识一个这样的家伙。我见一次打一次。”那种黑暗帝王的感觉。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库洛洛觉得要是再让他追忆往昔，他也许会气死：“我被十字团抓去，刻上了这个痕迹。然后开了精孔，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念。”
“原来我这么好心。你是来感谢我的？”这是侠客的第一反应，虽然在流星街谈感谢根本就是个笑话。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个家伙，“你就是那个脏兮兮，皱皱巴巴的小屁孩？”
第一印象有那么差吗？库洛洛抚额，决定不这个话题上继续深究：“你似乎很忙？”
在被跟踪的一天之内，他总共杀光了四个巷子的人，沿着某种路线一路屠杀，几乎没有停歇，当然很忙。这些都是不在控制内的人，为了不让不相干的人在那一天来打扰他和莱恩，便都要杀光。
不过。。。。。。“和你有关系吗？”侠客反问。
确实没有。库洛洛坦然承认了，表示自己只是随便问问：“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侠客拒绝了。让别人趁乱来分一杯羹？休想。库洛洛很聪明，他应该能觉察到最近会有些变动，不过竟然能找上他，也确实很厉害。
“真的？”库洛洛挑眉，“也许你会和旅团很合得来。”
“我喜欢一个人。”侠客绿眸微眯，掩去眼底深处的冷漠。
库洛洛轻笑起来，低低的笑声回荡在空巷中，余音环绕，若有若无，仿佛蕴含了无尽深意。他没有对侠客的话作出评价，似乎只是单纯地为了笑而笑。
侠客也挂着惯有的微笑，静静看着库洛洛，不带任何情绪。他早就习惯了别人莫名其妙的大笑，西索莱恩都属于突然之间就能笑到满地打滚的人。——据说这种人笑点很低？原来笑点低的人这么多吗？（感觉无形中就有人被鄙视了。）
等到库洛洛的笑声停止。侠客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