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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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红楼-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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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儿子吃醋,倒比他还小了。
                  贺礼
  眨眼到了年底,皇室对我们各有赏赐,接着便要放年假。年假的前一天,我从迟老先生的书房出来,沈中和正在门外等我,道:“我想请你去我府中坐一坐。匆忙之间没有拜帖,不会介意吧?”
  这个人在我儿子的满月宴上没露面,我还以为他又因为什么不着边际的事和我怄气,没想到他这样找上来。
  “年轻真好,这大冷天还能在外面走动。我这样畏寒的老骨头可受不了。”迟老先生不知什么时候也出门来了,道,“羡慕你们,我可要早点回去缩在炕上避避寒气。准平、圆泽,你们也不要在外面晾太久。夜凉风寒时,茕茕孑立处,形影相吊,唯有寂寞如影随形,真真处处凄清入骨啊!”
  这老先生话里有话。我与沈中和向他一拱手,沈中和谢道:“多谢大学士关爱,学生明白了。”
  迟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负着手昂首阔步地走了。那种豪迈的姿势,当得起老当益壮字,完全看不出他哪里畏寒。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我和沈中和各撑一柄四十八骨的油纸伞,举在手里沉甸甸的。积满了雪的巷子里,不时路过三三两两行人。我因问他何时与迟老先生关系好了,他微带窘色低下头道:“那日我口拙惹恼了你,你还记得,你一拳打在这儿,青了好几日。”
  我自然还记得,我第一次动手,怎能不记得。
  他继续道:“有一天我在酒楼买醉,恰巧大学士也在,便请我和他一起饮酒。他看见我脸上的淤青,当时便道你那几天面色黑得像锅底,定是我和你起了争执。”
  迟老先生能看出我和他起过争执,我并不奇怪,我藏不住事,而沈中和脸上的淤青也瞒不住,“迟老先生原是心细如尘,什么事不知道。”
  沈中和似叹了口气,接着道:“那天我本已经有些醉了,所以借酒壮胆,什么话都和大学士说了,包括我不喜欢京城的豪门大族,不喜欢凭借摁荫上来的那些酒肉之徒,更不喜欢他平日看我时面带怜悯。我以为他会冲我发火,没想到他反好言劝了我好些话,还道若三年过去,我依然觉得不适合京城,他会保举我出任外省大员。他教我莫要信众口传说之辞,必要亲眼见,亲耳听,依自己的才智判断是非。他教我很多事,从出生到现在,从没有人这样教导过我。”
  我笑道:“与君子交,如沐春风,如入兰室。了不得,你悟了,莫非你也要成春风了?”
  沈中和笑笑,道:“但愿。”
  
  碧永巷离翰林院很近,可见皇帝对沈中和也是上了心的,在这样好的地方给他安排了宅子。我们先后进门,早有小厮上来收好伞和斗篷,他一路引我到客房,早有丫鬟准备好了茶点。烧得热热的炕,矮矮的炕桌隔着我们对面而坐,地上的小火炉暖着一壶酒,颇有点诗里的意思。
  我们坐了一会,他试探着问东问西,问得我极不耐烦了,他才进入正题。
  “你家的小公子快满百朝了吧?”沈中和叫丫鬟取了一个大盒子来,摆在炕桌上打开,是一件有点像水田衣的小衣服,上面放着一把玉锁。
  “这是……?”我得了他的允许,伸手把那玉锁取出来看。玉锁长约两寸,宽一寸多。正面刻的双鱼戏莲的图案,背面是莲蓬和吉祥话儿,雕工极细触手温腻,是块好玉。玉锁系在一条五根细银链绞成的系绳上,银链上穿着各种形状的小玉珠,每隔三寸就有一朵镶珍珠的银海棠或银鱼、银牡丹固定。玉锁下面缀着流苏,一共五缕,用小蝙蝠攒着碎宝石,坠脚是珍珠。
  这一挂玉锁,若是他自己买的,大约要他半年的俸禄。玉锁底下的水田衣也是拿上好的锦缎裁破了,拼在一起,看得出来为了美观很下了番心思。小碎片至少有五六十,却没有重复的料子。
  “百家衣和百家长命锁。”沈中和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们府里有没有这习俗,我们家是有这风俗的。”
  我想了想,摇摇头,家里弟弟妹妹出生之后,虽有长命锁、寄名符,都是道士和长辈赠的,没听过百家衣和百家长命锁。
  沈中和笑道:“在我们那儿,小孩满百朝,父母就要分发红包给各户,求几文钱、一角布。凑的钱好打长命锁,布料就拼成百家衣。意思是托百家之福,保孩子顺利成长。我想你们府里未必还要借别家的福,但好歹是一番心意。”
  我轻轻把长命锁放回盒子里,道:“让你破费了,怎么好意思。这些一定费了你不少心思,我如何当得起?”
  沈中和却道:“不过就是图个吉利,你还真当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别看它们不起眼,我就是想要,也没人给我攒呢。我在家有个异母弟弟,他既有长命锁也有百家衣。那时姨娘刚扶正不久。我看她日日出门去讨布料,回来给弟弟做百家衣,羡慕极了。因为我没有这个。我亲生母亲生下我,没百日就去了,谁记得给我攒这些。你家的小公子自然是万般宠爱,倒是我冒犯了。你要是不喜欢,就搁下。我不在乎。”
  “谢谢。”我除了这两个字,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是多自爱的人,却为了给贾兰攒百家衣和长命锁,拉下脸去各家凑零散的布料和钱银。说不感动,是假的。
  
  回到府里,我把沈中和送的玉锁和百家衣给李纨,让她收着,满百朝了好戴。李纨拿出来比划一下,道:“这是哪家做的,也太不精细了,哪能给这么小的孩子戴这么大的长命锁?且这链子也太长了,整个又太沉了。”
  李纨边说边把把玉锁的链子挂在贾兰脖子上给我看,那锁的坠子能拖到他脚上。
  “那就先放着,等兰儿大一点再用。衣服总不会也大了吧?”我问道。
  “衣服也大,里子真好,不知是什么料子?当被子倒也使得。”李纨说着把百家衣拎起来一比,确实比贾兰还要长一倍。我便道:“那就这样吧。总是我朋友的一点心意,用着也能给兰儿积积福。”
  李纨“哎”一声,把百家衣给贾兰包上,把他抱起来给我看,道:“这娃儿长得真快,眨眼以前的衣服就不合身了。多亏晴雯手快,又做了两身。大爷瞧瞧,好细的针脚,倒把我比下去了。”
  我瞅一眼,晴雯的针脚越发精进了,便道:“大奶奶又不需要做这个,有时间只管在老太太跟前找乐子,针线做久了眼睛要疼的。”
  李纨一笑,道:“在老太太跟前也是教妹妹做女红,还不如自己房里自在呢。对了,今儿晴雯收到她哥哥的信,其中有一封是给大爷的,我拿给大爷看看。”
  她说着,让秋圭从桌上拿一个信封给我,我坐到烛台底下看了,几乎没手一抖把信烧了。
  挥墨说他知道晴雯不是他的小妹妹,因为张老汉从没跟他说小妹妹身上有胎记。他只是怕小妹妹凶多吉少,而我不敢告诉他,所以才耍了点手段。多姑娘说“正是了”的时候,他就知道小妹妹已经找不回来了。他原想当时就说出来,却不忍心伤了晴雯,他也不想这样告诉张老汉真相,所以就瞒住了。晴雯又可爱又机灵,张老汉听了他的描述对这个小孙女儿无限期盼,他更不敢说实话。将错就错,也未尝不是一条路。
  我把信折起来,走出房门,在外间丫鬟们生活的屋子里,晴雯正在做针线,给一件小衣服绣花。她绣得认真极了,我进门她也没察觉。
  自挥墨来认了妹妹,晴雯的性子就变了,虽仍然像块爆炭,却没以前那么好强爱争。她有个哥哥可以期待,又有以后的生活可以等待,挥墨认了这个妹妹,我又何必让她落空呢。
  这样想着我退回卧室,将信放在蜡烛上,烧了。
  
  过完年,马上就是贾兰的百朝。按贾府的习俗,贾兰要认个干爹干娘,还要往道观里寄名。清虚观里早备下了寄名符,大清早就送到了贾母处,老太太又送给李纨,命小心佩戴着。寄名干爹也找好了,不是别人,正是张耆老。张耆老与我家来往得多了,老太太偶打听起来,说他膝下儿女成群,自己又德高望重,家里的老婆也是身体强健又有福气。老太太便指着贾兰认他做了寄名的干爹。我担心张耆老觉得低了辈分,没想到他满口答应下来。这也好,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福气呢。
  林如海从姑苏也发了一封贺仪来,随贺礼有贾敏的书信。迟老先生来讨了杯酒,被贾政、贾赦急忙忙迎到上座。
  杨持大剌剌地闯进来,捉着我儿子调戏一番,小脸都掐红了,还在叹可惜不是女儿。我一面安抚哭叫起来的贾兰,一面把他请到内间的宴席上,其实心里恨不得把这个欺负儿子的人打出去。宝玉在一旁附和道可惜是个男孩,杨持听得高兴,便撇下我,只和宝玉说话去了。宝玉原和他们一样,是不在乎世俗眼光的。莫怪一个二十七八,一个才五岁,竟能说到一处。
  杨拭和杨持是一起来的,他却在上座端端稳稳地坐了,只最后问我北郊有处别苑,听闻是我的,可真有此事?
  我俱实以告,他便说有件为难的事想告诉我。因他夫人往城北游玩,乍见那园子实在漂亮,很想进去看一看。之前他夫人有身子,不便出行,他只当夫人一时兴起就没问。如今眼见着快生了,他夫人又念叨起园子来,所以他才来问我。
  我笑道:“多大的事,原来是为这个。我修那园子本就是为了给家中姐妹一个散心的地方,难得入了杨夫人的眼,怎么会为难。若是想看看,只提前与我说了,我好安排。若是杨御史放心,可以请夫人直接书信给内子,她也会料理。”
  杨拭明显放下心来,看来他夫人烦他也烦得厉害。他在朝中素有“笔刀斩千石”的凶名,贾赦看了他都得绕着走,生恐被他拿住了错,参上一本吃不了兜着走,却未料他竟然会被夫人辖制住。杨拭明显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努力板起脸来装严肃。
  韩奇和杨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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