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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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红楼-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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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教书,一面给贾政、王夫人打点饮食起居,生活倒也容易。
  巧的是,驻在凉州的河西节度使正是我在京中的好友刘承之父,以前也有些往来。得他照拂,更说不上是吃苦受罪。相较以前在外面要给府里收拾善后,家里扯不完的事儿,还有做不完的公务,天天提着脑袋给皇帝办差,凉州的生活忽略掉恶劣的气候,可以说得上是惬意了。
  只是夜深人静时,孤独总是附骨不去。但是是我自己选择了逃开京城的人,怨不得别人。后来我在凉州结交了几个十分豪爽的朋友,多少不那么孤清了。至少我来到这里的第二年,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还有几个好友和学生来祝贺。
  北地的冬季总是来得格外的早,秋季就像是没有一样。热气刚退,北风裹着暴雪就来了。一般一下雪,我就停了私塾,布置下字帖和功课让学生回家念书,我才好捧着个手炉缩在家里不出门。
  凉州最我怨念的是没有书可看。往日还能出门和朋友策马田猎,大雪封道之后,连这一个小小的乐趣都没了。每天就是在家里写写画画,天气晴朗的晨昏,可以出去透气,白天连门都不敢出去,怕雪盲。好在凉州的冬季没有多少水分,下雪的日子并不算太多。
  很快就到了年尾,十月过去,冬月来临。我抽空往集市上去了几次,趁早囤积足够的食物,粮食,熏烤或腌制过的鸡鸭羊和野味,干果,调味品,糖,以及薪炭等等,可惜没有水果和蔬菜,便往药铺里包了一大包莲子、红枣和山楂丸回来代替。有时遇到好的皮货也买下来,我自己不会缝,拿去铺在炕上椅子上,还是很不错的。
  贾政和王夫人住在官衙的房子里,我打点一番,等着年节时接他们出来过。节度使刘大人今年年中因坠马受伤,趁机告老了,不知接任他的是谁,好不好说话。我心里没底,打算过年时与二老好好商量商量。
  十一月中的一日,又逢大雪,天刚刚昏下来,我正窝在炕上计划明年上课的进度,门房上的人在窗外说,有个和尚来化缘。这里信佛教的极多,门房也是,看着天昏又下雪,门房来问能不能让那个和尚在他那里屈一晚。
  我不在意这个,便让将客房收拾一下,让那和尚住客房。门房欢欢喜喜地去了,一会又来,道:“老爷,巧了,那位小师傅打听老爷呢。说是在红尘中时,与老爷有旧,老爷要不要见见?”
  “请他到正房。”我纳闷着披衣起来,胡乱套一件外衣,出来正房。一个眉清目秀的和尚,正是宝玉。
  兄弟两个再见,我无论如何想不到是这样的场景,一时不知从何问起,宝玉却笑道:“我来断最后的尘缘。大哥哥暂不必当我出家了,待拜谢父母尊上赐我肉身之后,空者空,曲折去,大哥哥,也不必挂怀。大哥哥一向可好?”
  我忙牵他到里间炕上坐了,倒热茶给他,问道:“我很好,很好。二弟何以遁入空门?我临走时,不还好好的?”
  “‘悟’字正因无前兆,才是‘悟’,我只是突然知道该往何处去罢了。”宝玉道,“元姐姐醒了,与我说了好些话。原来强如帝王将相,也有无能为力之事,何况我哉;原来即使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只要定了决心去,也能拼出路来,何况未到那境地。昨日我因懦弱不能挽救,比向来厌恶之国贼禄蠹尚不如,自以为能护得天下女儿欢颜,终不过三滴眼泪陪落,也不过是个庸人。与其仍在红尘中扰人,不如回去该去的地方。”
  我默默听着,他叹息一声,从随身的囊箧里捧出数封信来,道:“我自出来,走过了些地方。有人托我带信给大哥哥。”
  我一一瞥了封面落款,黛玉的,林如海的,三妹妹四妹妹的,杨家的四封,迟老先生一封,贾兰也有,元春的……好整齐的一排。我将信收好,道:“一会用热水洗洗,我们两个好说话。”
  宝玉笑道:“不必了。与大哥哥说话的人,还未到。我与他同行一段,都来访哥哥,他去调黄册查哥哥的住址,我化缘而来,逢人便问,比他还快些。”他不等我问是谁,又问道“不知老爷太太在何处?我应先拜见老爷和太太。”
  我将二老的住址画与他知道,因劝他先留一宿,明日再去,宝玉一定要先去拜见二老,我无可阻拦,便起身送他出门。
  天色已经全黑,积雪反光,倒也明亮。我摘了一盏灯笼给他,原打算送他去,宝玉终辞,只向我行个礼,提着灯笼走了。我在原地看着他走出巷口,轻轻叹一声,转身回房。
  肩上忽然被人碰一下,一件还带着温热的狐皮披风落在我身上。我一转头,便见一个高高大大的影子,穿三品武官的绯袍戴帕头,罩貂皮暖耳。连公服都来不及换就跑了过来的沈中和,原来和宝玉同行的人,是他。
  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字也不用说,我推开门,他跟着进来,就在宝玉坐过的地方坐下。我倒茶给他,等着他解释。说不惊讶是假的,我以为他会等不下去,或者要十几年以后才能再见。
  “你走了以后,主上打算留我在都察院。我自请出任外官。”沈中和温温和和地笑,“圣上又说我在福建清吏司和湖广都做过,问我愿不愿到那里去。我说远在河西节度使麾下任通判。圣上准了。年中刘大人告老,主上抬举,直接命我为节度使,所以我就来了。本来是该明年春季到任,我说恐无人主事,不好。便赶着年底过来。好在总算赶上了。”
  我算不出他赶什么时间,没问,沈中和主动解释道:“你肯定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他道,“六年前的今天,你让我等六年。我总算在今天之前追了过来。那么你的答复是?”
  他乌黑的眼瞳映着油灯的光,灵动像明月照水,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叫我想起六年前那个下雪的日子,在京城的翰林院小书房,我当时怎么说来着的,忘了。但他记得。我佩服他认准了就不放手,比我坚强,比我有勇气,注定了他这辈子一定对得起“终生不悔”,而我何德何能,借他的勇气,竟也能终生不悔。
  我于是侧过头去,轻轻熄了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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