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可惜。」
叮叮叹了一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一脸沮丧。
夏澄看着叮叮，满脸失望的样子，摸摸她的头。然後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叶沐青，说的话像是在说给叮叮听，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是啊，好可惜。」
两个人托着腮，看着叶沐青自然的变换着表情动作。各自欣赏着各自眼底的风景，各自怀抱着各自的失落，各自咀嚼着内心里的感受。
虽然时间上有些延迟，但是後来因为拍摄的过程很顺利，花了几个小时，成果非常的丰硕成功，拍出来的照片效果非常完美，厂商开开心心的跟夏澄握手致意，不断称赞着叶沐青把他们的衣服诠释得非常有质感。
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收拾着摄影器材，化妆师提着她的银色化妆盒急急忙忙去赶下一场工作，摄影助理也把爬了满地的电线一一收拾整齐，陆陆续续拿回沐澄小小的工作箱型车上。叮叮两手提着大大小小的包包，嘴里催促着夏澄。
夏澄忙着帮忙收拾东西，差不多告一个段落的时候，抬起头看看四周，才发现，刚刚忙着收拾器材，没有留意到叶沐青的身影。
她发现，叶沐青不知道什麽时候消失了。她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一个摄影助理，起身到处寻找叶沐青。
转个弯，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叶沐青依靠着墙，半躺在张黑色的贵妃椅上睡着了。她看着她熟睡的脸，舍不得把她从梦中吵醒，轻手轻脚的走开，走到房间门口，对着叮叮交代。
「你们先回去吧，等等我不进工作室了，记得帮我把门锁好喔。」
「你那个朋友呢？」
叮叮好奇的问。
「她睡着了，可能太累了吧。让她睡一下，我再搭她的车回家。」
叮叮点点头，挥手跟夏澄道别後，跟着工作室的车子离去了。
夏澄看着车子从她眼前消失，才转身走回房间。
她轻轻的上楼，蹑着脚走近叶沐青的身边。
她仍然闭着眼睛睡得很熟，规律的气息，缓缓起伏的胸口。睡着的她就像个小孩子，均匀宁静的呼吸，没有平常的冷漠。
她悄悄的坐在她身边的地板上。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夏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渐渐清晰而强烈。
上一次看她这样安心熟睡在自己身边是什麽时候了？依稀是个夏天的午後，她们约在图书馆一起念书，午後无人的图书馆里一片安静，她们牵着手，走到馆里最角落的位置，高大的木头书柜挡住她们的身影。
十七岁的她们，并肩坐在地板上，四周是乏人问津的厚重法律书籍，还有一些读了会让人打瞌睡的历史传记，这个冷门书籍聚集的角落，是她们秘密的基地，没有人会来打扰她们。
馆内冷气呼呼吹着，凉爽的隔绝室外恼人的暑气。叶沐青躺在她的腿上，像个孩子般沉沉睡去。夏澄轻轻用手抚摸她的脸颊，拂去她脸上的发丝，担心窗外喧扰的蝉叫声，会吵醒她熟睡中的恋人。
夏澄想起那个午後，她看着叶沐青有些乾涩的唇，依恋当初拥有品嚐它们的权利的时光。
心中的悸动，澎湃的心跳，在安安静静的房间里喧闹。
「叶子。」
她低声呼喊着叶沐青，她没有反应。均匀的气息依旧平静。
夏澄摒住呼吸，小心翼翼伸出手去，触碰了她的脸颊。
温热的泪水，悄悄夺眶而出，她好想抚摸她的脸颊，她好想亲吻她的嘴唇，她好想现在就紧紧拥抱她。
她真的好懊恼，人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曾经拥有的是多麽的美好。
「嗯…」
她的情绪似乎感染了沉睡中的叶沐青，叶沐青皱了皱眉头，发出了几声低吟，醒了过来。她揉揉眼睛，坐起身。
「我睡着了？」
「嗯，睡了一会。」
夏澄坐在她身边，微笑着说。叶沐青站起，伸了几个懒腰，一边说。
「怎麽不叫我？现在几点了？」
「看你睡得很熟，没什麽事要做，就让你休息一下。」
叶沐青走到镜子前面，用手指随意梳了梳有点凌乱的头发，拍拍自己的裤子，拿起随意放在床头柜上的车钥匙，把手机放进裤子後面的口袋里。
「走吧，去吃饭。」
「去吃饭？你不用回酒吧去吗？」
夏澄连忙起身，拿着自己的包包，还有小外套，跟上叶沐青的脚步。
「可萦可以搞定的，我们去吃饭吧。」
微凉的晚风吹在脸上，让人感觉慵懒又舒服。
夏澄还在回味着刚刚吃的晚餐。
那不是她最近吃的最豪华的一顿晚餐，却是让她觉得最美味的一餐。叶沐青带着她钻进小巷子里去吃了间不起眼小店的牛排。没有餐前酒，没有沙拉，没有餐後甜点，店里甚至没有冷气，大大的电风扇，轰隆隆的吹着。
她却边吃边要努力忍住眼泪。
这个味道，是她朝思暮想的味道，是以前她们一起吃的夜市便宜牛排的味道。肉煎得太老，玉米浓汤没有料，面条有些还黏在一起，她却津津有味的吃光了桌上的每一道食物。
她像是饿了好几个世纪，拼命用以往回忆的美味填饱自己乾瘪的心。
叶沐青吃晚饭的时候很少说话，偶而会停下叉子，看着夏澄淡淡的笑。
没有什麽对话的晚餐，结束後，叶沐青说要去散散步。
☆、夏澄。 第二十一章 过去已经不具任何意义
夏澄。第二十一章。
叶沐青把车开到河堤旁，高高耸立的灰色水泥河堤，边坡是一片翠绿柔软的草地。
夏澄先下了车，她走到河堤旁边，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
日子过得很快，夏天已经悄悄走到了尽头，白天虽然还是很炎热，但是到了黄昏入夜时分，空气中充满了凉爽的味道，晚风吹拂在脸上，带走白天的闷热，秋高气爽的感觉让人好愉快。
夏澄站在河堤边，看着底下的河水蜿蜒，缓缓静静的流动着。
叶沐青关上车门，走到她身边。眼睛看着前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菸，用手指头敲敲菸盒，看着远方，开口。
「介意我抽根菸吗？」
夏澄摇摇头，心里面有些不高兴。她看着叶沐青熟练的从盒里敲出一根香烟，转动打火机，点燃含在嘴里的烟，吐出一缕白色细烟缓缓向上延伸，消散在空气里。
她不介意闻到她的菸味，可是她担心她的健康。
「你什麽时候，开始学会了抽菸的？」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叶沐青满脸漠然，吐出一口菸，白色的烟雾缭绕，很快就被风吹散。
夏澄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刚才在旅馆里叶沐青沉睡的脸，明明就是同样的五官同一张脸，睡着的时候像个孩子般纯真，醒来了，冷漠的表情，可以无情的说出一串伤人的话语而面不改色。
她叹了口气。
「我不懂，为什麽你要用这种态度对我。」
叶沐青抽着菸，低着头，没有说话。
仅剩的一点夕阳馀晖在她被风吹动的短发上，留下点点金辉。
夏澄看着她沉默不语，跟着安静了几分钟。她看着河岸边，几个小孩互相追逐嬉戏，开心欢笑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她沉吟了许久，终於提起勇气开口。
「那个时候，是我不够勇敢，没有跟你一起努力，自己逃跑，对不起。」
叶沐青脸色变了一下，她抽完一根菸，把菸蒂放到脚边踩熄。很快又点了另一根菸，表情也很快回复到一贯的冷漠。
「是吗，已经都过去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真的很害怕，所以只好顺着妈妈的话…」
「夏澄，我们那时候都还是孩子，」
叶沐青看了夏澄一眼，打断她充满歉意的话语。
「有什麽能力去抵抗呢？」
夏澄抹去不小心涌出的泪，这些歉疚埋在她心里这麽久，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说出口。
她不敢看叶沐青的脸，低着头，怯怯的说。
「我转学後，你…还好吗？学校有为难你吗？」
「没什麽，我在学校风评就是那样吧，记几支过後，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夏澄不知道该说什麽好，只能继续低着头，盯着地上的绿草看。她不敢抬起头来，害怕满脸的泪水被叶沐青发现，泪水掉在草地上，无声无息。
叶沐青抽完第二根菸，终於把菸盒收到口袋里。天色渐渐暗了，天边的夕阳馀晖已经消失，只在黑暗的天空留下一片暗紫色。
「你呢？转学後，你过得好不好？」
「没有什麽特别的，一样上下学，一样过着生活，只是换了个地方。」
夏澄擦乾脸上的泪，回答的时候，声音有些哑。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没说完的是，生活里少了叶沐青，她这十年来的思念与不快乐。
「他呢？」
叶沐青简简单单问了两个字，夏澄心里明白她指的是什麽。
「前几年，相亲认识的。他是我爸爸朋友的儿子。」
「是吗，他对你好吗？」
夜色悄悄包围了她们，远远的一盏路灯亮了，夏澄看不清楚叶沐青脸上的表情。
「他对我很好，很体贴。」
「那很好。」
叶沐青的声音，从身边传了过来。
「恭喜你。」
听到这三个字，夏澄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湿了眼眶。她忍不住走到叶沐青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就着一丝微弱的光线，看着她模糊的脸。
「可是我不快乐。」
她抬起头看着叶沐青的脸，哽咽的说。
「离开你以後，我就没有快乐过。」
她流着泪，紧紧抓着叶沐青的手，像是只要稍微松开，她就会化为烟雾消失般。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抓住什麽，也不知道这麽做到底还有没有意义，她看着叶沐青的脸，想从她脸上的表情里，找到一丝安慰。
叶沐青从满脸的惊讶失措，慢慢恢复冷静。她伸出手，轻轻的，冷冷的，想要拨开夏澄的手。
「你在说什麽？」
夏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