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夙站起身子,素白的衣摆在夜色里发出淡淡的光芒,清冷似雪莲。而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悠然道:“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那她就自求多福吧。”
紫衫女子心头一咯噔,耸耸肩,而后旋身化作光点,随着白衣美人离开了这弥漫着爆竹气味的地方。
司徒,你自求多福吧……
……
七重天界,神君府里。
“明,你真的把有关于虞儿的记忆从离夙那孩子的脑海中抽掉了?”美妇人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慢慢嚼,而后享受地眯起眼睛,问身旁的男人。司徒耀明拿起一个盘子去接过她吐出来的葡萄籽,剑眉轻轻一挑,悠然道:“你说呢。”
花颜嗤笑一声,倚进他怀里,说:“虞儿小的时候,我找过星君给她算命。星君说她命犯桃花,千岁后大劫至。若是度过此劫,余生享福不尽。”
“的确是这样呢。”司徒耀明叹了口气,沉声道:“虞儿命中该有此劫,她选择自己去面对,我不会去插手什么。只是……让我家女儿受苦而她心心念念的人却把她忘的一干二净,我心有不甘啊。我狼族不会宠溺孩子,可是会护犊。”
“呵,我就知道。”花颜抬起手,笑眯眯地捏捏男人的俊脸,“广莱神君说过虞儿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呀就不要太担心了,这也是对她的试炼。”司徒耀明抱紧她的身子孩子气地摇摇,说:“所以你现在一点都不伤心的样子,也不去看虞儿?”花颜眼底的担忧一闪而过,撇开脸凶声道:“哼,这白眼狼有了媳妇忘了娘,我担心她作甚,活该她受罪,将来要是她没能把离夙那孩子拐到手我还不让她回家门一步了!”说着说着,忽而眼珠一转,马上变成满脸期待的样子,颇有兴致地问:“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叫她恢复记忆?”呵呵,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离夙去修理那丫头的场面呐……
司徒耀明一看自家夫人这双眼冒光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有些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而后目光放到远处,眉头渐渐敛起,沉声:“那些记忆,时机到了我自会还回去,这几百年的时间,就让那两孩子好好想清楚,弄明白自己的心。”
……
月亮挂在树梢,薄云半遮。淡淡的光亮在离忧居的院子里洒下一层霜。
白衣美人坐在床头,眉头轻蹙,若有所思。而她手中,拿着一件天蚕丝做成的长衫。这衣服是在衣柜的一角发现的,显然是刚做完,衣领的线头还来不及剪去。月白色的长衫在烛光下反射着淡青色的光芒,一针一线的缝制得细致,可是这做工却那么熟悉。呵,明明就是自己的手法啊……
慕容离夙轻轻触摸衣服上的纹理,指尖传来的滑腻让她失神。
这件长衫,是做给谁的?
月色清冷,透过窗,在室内挂上朦胧的薄纱。隐在微光里的美人拽紧手中的衣衫,眼里眉间透着苦涩,无声叹息。不知今夜,她是否也会梦见那个看不清容貌的人,然后与那人遥遥相望,各自站在月光里,寂然无措。可是,这个梦,何时才会做完,那个人究竟是长什么样子……慕容离夙放下手里的长衫,缓缓躺进锦被里。
弹指灭掉蜡烛,房间里霎时间暗下来,只剩下淡淡的银白色光华铺在地上。
美人慢慢闭上眼,带着几分萧索的凉意,恍然入梦。
……
————————————————————————————————
司徒虞:小三你干嘛称离夙为“离大人”而管我叫“司徒”啊,我才是姻缘司。
小三:(侧目)也不看看这仙君府里,是听谁的。
司徒虞:可是,以往只有兰表妹才这样叫我的。
慕容离夙:(似笑非笑)哦?是么,原来是专有爱称呢……
司徒虞:(急忙摆手)不,不是这样子的,呃,我想起来了,白兔姐姐和莲妖也曾这样叫过,呵,呵呵……
小三:(叹气)我明早会给你准备金疮药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主CP也该发展发展感情了。。。。。。。。
☆、第63章 六十三、石桥之人间又百年
我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百年了。
河边的街景变了又变,行人的面容换了又换。岸上那片昙花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彻底枯死了。没有护花人的照料,它们一天天枯萎,终有一日死尽。人们把那里清理干净,然后修建了一个凉亭,在亭子外的柳树下也置了几张石桌凳。我有些觉得惋惜,却也明白随着光阴流逝,许多事物终究会改变的。
曾经时常在河边嬉戏玩耍的那几个孩童如今已成了步履蹒跚的老人,白发苍苍,身子也直不起来了,可是笑容依然动人如往昔。我记得他们其中有一个还是贾心兰的后代。唉,一群人从幼时的玩伴到老年的至交,一起走过许多岁月,如今仍然能聚在一起,多好啊。他们喜欢在午后的阳光里聊天,坐在河边的石凳上,谈起他们当年的样子,还有儿时最喜欢听的曲子,最爱吃的那几样零食。天边云卷云舒,河岸柳枝随风摇曳,却因他们多了几分怡然自得,时光在这里放缓了脚步。
看着他们,我忽然觉得自己也老了。
清源河底的毒气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我却觉得那些毒气似是渗进了我的身体里,慢慢侵蚀,不时地会引发阵阵的疼痛。我唯有默默忍受,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来止痛了。体内的灵力在一天天减弱,偶尔我会意识模糊,陷入沉睡,真的跟个年老体衰的老人似的。或许,再过不了几年,我也该离开这个地方了,呵,竟然有些舍不得。
近来天气比较多变,今早还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到了下午忽然就下起雨来,天色灰蒙蒙的一片。这里的雨天也是温和的,极少有狂风暴雨的时候。细细密密的雨滴在半空中飘飘洒洒,如同罩下层层薄纱,模糊了远处的景色。路上行人也少了,在这样的时节里,天气转凉,又下了雨,人们通常喜欢跑进某个街角的茶馆酒楼里,就着一壶烧酒或者温茶,几碟小菜,悠然等着雨停。
当然,也有少数执伞漫步,欣赏雨景的人。就好比此时,那位穿着粉色纱裙的少女。
少女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地走过来,伫立在桥头,静静望着远处。烟雨迷蒙,也遮住她眺望的眸子。许久,她低声叹息,似是感伤。我忽而很好奇她在心忧何事,只可惜,我现在无法用灵力去感知。但是,看她眉宇间那淡淡的哀婉,还有那女儿家特有的嗔怨,我猜,多半也是情窦初开,心系某个不解芳心的人了。我觉得女孩子到了这个时候往往最是美丽,因为少女情怀,总是诗意的,就如这缠绵的烟雨,连那一丝感伤,也格外地楚楚动人。
不知从何处传来幽幽的笛声,悠扬婉转于蒙蒙烟雨中,把画面装点得凄迷唯美。
那抹粉色在桥头站了很久。直到雨势减小,天边的灰色散开,露出些如洗的湛蓝,她才施施然走了几步,把手放在被雨水打湿的栏杆上,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神情变得有几分凄幽。许是在回忆什么吧,我想。良久,只听她喃喃出声:“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雨打,只求一日,她从桥上走过,能留下一个回眸……”
很感伤的句子,很伤感的语调。
我听后不禁莞尔。五百年的风吹雨打,只为一个人的回眸,值得么?即便等到那个人的回眸,又能怎样,剩下的漫长时光里,仍旧要与风雨厮守,忍受着无尽的煎熬。少女的爱情,如诗般缠绵,如诗般浪漫,却也执念过深,牺牲太多;似这雨,缥缈茫然。
那执伞的少女离开后不久,雨停了。阳光从云里探出,河岸的林子里,被雨水清洗的每一片树叶都反射着灿灿的盈光。远处,一条彩虹出现在半空中,绚烂迷人。从茶馆酒肆里走出来的人们都抬头望向那条彩虹,露出欣喜的笑意。那一刻,我也是开心的。那彩虹就像是我的一位故人,每次下过雨,阳光普照,空气清新的时候,它都会出现在那边河面上空,仿佛是来赴我的约,每次都能叫我心情愉悦。
离我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小码头。那里停泊着许多船只。一些做劳力的男人陆陆续续地往几只货船上搬运货物,还有往来的客船接送着一批又一批的游人。
码头边上一位女子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认得她。她是镇上一家钱庄老板的女儿——钱子凝,如今已经二十三四岁了吧,却迟迟不肯接受家人的安排与别人成亲,因为,她心有所属。五年前她的恋人去帝都当了兵,如今兵役期满,是归来的时候了。女子站在岸边,凝望着远处烟波浩渺的水面出神,目光焦急又凄楚。一些认识她的人看见她如此,会上前去劝劝她,只是最后都是摇着头,感慨着离去。
应该是约好了这些时日会回来吧,不过,显然那个男人失了约。她已经等了半个月了。
一直到日暮,天色暗沉,码头上人迹已稀,女子还是不肯离开。唉,真是个倔强的人。我觉得有些不忍,而码头那边最后一个泊好船的老船夫也不忍心了,对着她喊了一句:“诶,钱家女娃子快回去吧,已经没有客船了,你要等的人呐兴许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明日再来吧。”可是,岸边的人仍旧站立在那儿,遥望着远处出神。老船夫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拿起自己的酒葫芦往街头的那家酒肆走去。
天色渐渐暗下,这儿的行人也少了起来。可是在河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却躲着一个人,定定望着那女子的背影。那个窥视的人是一个身形颇为高大的男子,长得还不错,却是个瘸了腿的。他一连跟着那女子好几天了,起初我还有些担心,怕他会对其不利,但见这几天来那男子似乎很安分,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偷看罢了,便放心了许多。
然而,我在那偷偷窥视的目光里,看到了深深的眷恋与愧疚。
等到街上都没什么人了,站在河边的钱子凝才裹着凉风黯然转过身,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走向街道,而是往我这边走了过来。那树后面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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