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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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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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县令的这个态度让拥明派领袖产生了误解,以为知县也有反正之心,就开始劝说他加入密谋集团,还表示愿意把集团的第一把交椅拱手相让,大家一起把桐城献给邓名当作见面礼。遭到知县的断然拒绝后,拥明派领袖气哼哼地走了,临走前说再给知县三天考虑时间,若是到时候他还不肯出拥明派领袖的话,他们就要自己起事了。

拥明派领袖离开后,知县感到自己的麻烦更大了,由于态度软弱导致对方出现了误解,对起事也有了更大的信心,桐城发生战争看起来已经不可避免。最后有一个幕僚灵机一动,指出邓名才是这些麻烦的根源,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就建议东家与邓名取得谅解。

形势紧急,桐城知县等不得使者往访传递信息,就亲自赶来邓名营中,表示愿意将桐城的仓库尽数送给邓名,只求他不派兵支援桐城拥明派。

“既然是一方知县,那我确实得亲自见一下。”邓名无奈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跟着穆谭走出营外,肚子咕咕叫着表示着强烈的抗议——刚才吃进第一口饭后,那种饥饿感更是难以遏制。

听明白的桐城知县的来意后,邓名也认为那些士人举事过早,在明军还无力控制江南的时候,这些士人起事属于没有必要的牺牲。于是邓名马上换来任堂,让他带领一千精兵去桐城走一趟,慰问那些准备起事的拥明派士人,并向他们说明邓名暂时还无力控制江南,要他们继续积蓄力量,耐心潜伏于清廷境内。

“我可以不进兵桐城,保证你不会落一个失土的罪名,但我的条件就是桐城不能流血——流拥护北京的人的血无所谓,但这些心念大明的士人,必须毫发无伤,否则我绝不坐视。”邓名对知县说道:“既然我不能保证不干涉桐城,那么仓库里的东西我就不白要了,你认识不认识做桐城茶油、蜜枣生意的人?我打算买一些,此外我还有一些江西土产,你们若是想要也可以卖给你们一些,价格公平,绝不强求。”

为了保证知县不会秋后算账,同时也是为了保证桐城的拥明派不至于做出过激举动,邓名让桐城知县写了一封对邓名的效忠书,任堂会把这份效忠书展示给桐城的拥明派看,然后再带回邓名这里做保证。至于邓名给桐城拥明派的指示,任堂也会带到,那就是:长期潜伏、积蓄力量、等待命令。

忙碌完这一切后,已经又过去大半个时辰,邓名见天色已晚,就招呼桐城知县在明军营中住一夜,明日和任堂的一千精兵一起出发返回桐城。

回到自己的营帐中,邓名坐回饭桌前,扒了一大口饭,急不可待地将其咽下去,正要扒第二口时,阴魂不散的穆谭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提督,铜陵县令求见。”

“铜陵?我连池州都还没到,他来干什么?”邓名又惊又怒,但不管他如何不满,还是不得不放下饭碗,再次起身跟着穆谭走了。

铜陵属于池州府管辖,现在邓名距离府城不远,铜陵也在长江边上,位于池州的下游位置。江南不仅是满清的赋税重地、漕粮供应地,安庆、铜陵等地还有大量的黄铜产出,为北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铸币材料。最近几个月漕运为主,所以安庆、池州、铜陵一带产出的黄铜就不再北运而是储藏在下游的铜陵,准备等漕运结束后再送往北京。

朱国治在安庆大败后,池州为了加强府城的防守,连铜陵的那一、二百新招募来的绿营兵丁也不放过,统统调去了府城,现在铜陵除了胥吏一无所有,城中却还存着上百万斤黄铜。若是没有这些黄铜,铜陵知县觉得邓名还有可能过门而不入,所以他极力想把这批黄铜运去池州。

可惜池州坚决不收,府城的沈知府只要兵、不要铜——朱国治把江苏西部的机动兵力丢了个一干二净,池州就算刮地三尺也凑不出两千绿营,这个时候若是还要上百万斤的黄铜,那岂不是寿星上吊嫌命长?不但池州不要,下游的太平府也一口回绝了铜陵把黄铜运去他们那里的请求,现在这批黄铜就是烫手山芋,谁敢收谁就等着邓名攻城然后落一个失土的罪名吧。

求告无门,铜陵县令怒从心头起、恶向胆外生,一拍案板,冲着面如土色的幕客们吼叫道:“都不要是吧?那好,我也不要,那我就给邓提督,一百多万斤的上好铜料,我不信邓提督也不要!”

铜陵知县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不要攻打他除了衙役什么也没有的县城,他愿意把铜料和库存都交给邓名,并尽里满足邓名的要求。邓名慷慨的满足了他的要求,最后两人商议妥当,铜陵方面会事先把铜料和库房里的粮食装上船,等邓名的军队靠近后,铜陵知县因为确信县城无法坚守,所以就命令部下携带这些物资向下游太平府方向“突围”,结果不幸突围失败,物资都被邓名所缴获。

这种交易对邓名来说也没有任何坏处,给这些地方官留一条生路,不但可以建立起交情和友谊,也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在绝望中焚烧仓库、船只沉江,破坏珍贵的物资。

达成了协议后,邓名唤来卫兵,让他们带铜陵知县去休息,琢磨了一下后,邓名下令把铜陵知县带去桐城知县的隔壁,让他们互相认识一下——这也是一种互相制约,若是他们将来想反悔,也得掂量掂量后果,不要以为清廷这边没有证明人、知情人。

第二次回到营帐中的饭桌前,邓名坐定后喝了一碗水,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长叹,就要把桌面上的食物统统消灭。

“提督——”

刚刚低下头、端起饭碗后,邓名耳边又传来穆谭的声音,这让他的身体登时如同石化一般地定住了,现在这声音绝对是邓名最不想听到的。

“池州知府求见。”

“我的天啊,他们这是要饿死我啊,难道他们就不会商量好了一起来吗?”邓名重重地搁下了饭碗,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第三次跟着穆谭去见访客。

“沈知府来了。”

见到来人后,邓名才张口寒暄了一句,对面的池州知府就拜倒在地,呜咽着说道:“下官拜见提督,下官心在曹营心在汉……”

实在没心情再看着帮官员表演了,急着回去吃饭的邓名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沈知府不必说了,你的苦衷我都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我不打你的池州府,你就愿意给我一些好处?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赶快把你愿意给我的好处说出来,我今天实在很忙。”

“正是如此。”邓名如此直率,让池州知府也有那么一点点不适应,不过他还是迅速地跟上了邓名的节奏,开始把他的条件一一道出。

池州知府虽然尽力搜刮治下的兵力,但最后也只凑出一千多披甲,知府亲自阅兵一番,发现这一千多绿营披甲真有盔甲的不到三分之二,就算有盔甲也未必参加过几次操练,至于士气更是一塌糊涂,大批从府县调来的士兵更是公然讨论什么把盔甲向明军一交,然后领一两银子回家,他们甚至不避讳府城的军官!

就在前天,池州知府没有带卫队,只带着几个幕僚突击检查城南的军营,进入军营时就听到里面的士兵喊着号子,接着知府就看到大批士兵密密麻麻地站在营中,正在汗流浃背地操练着。

见状知府大人十分感动,他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才被操练的官兵们发现,在为首的军官惶恐地上来请罪时,心情舒畅的池州知府不但好言鼓励一番,还赏给了他们这营士兵一些银子。接受赏赐的时候,下面的官兵都脸色十分古怪,好像夹杂着惭愧、恐慌和想笑却不敢笑的样子。

回到衙门后,知府还向没有跟着一起的卫队军官们表扬城南营地的绿营官兵,说他因此重新生出一些坚守池州的信心。周围的卫队的军官虽然感到不能置信,但既然是知府大人亲眼所见哪还能有假?顿时也是一通阿谀奉承送上。

得意地享受了一番恭维后,池州的沈知府顺便请这些卫队军官为他解惑:“今天本官看到的操练和往日完全不同,本官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到底在战场上有什么用?”说着池州知府就给这些心腹军官描述了一下他见到的景象:“一声令下,士兵们就把手中的刀枪往地上一插,然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接着他们又会站起来,拿起刀枪摆出厮杀的模样,等都摆好后又是一声号子,他们就会再次把刀枪插入地下,抱着脑袋飞也似地蹲下。本官觉得他们兵练得极好,动作娴熟至极,整齐得就好像一个人一样,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啊,就是到底这在战场上有什么用呢?”

池州知府兴高采烈地叙述见闻的时候,周围的卫队军官脸色变得越来越白,他们可都听说过邓名在南京等地征战时的习惯。知府话音落定后,这些卫队军官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之间又一个跳起向知府扑去,顿时所有的人都像是被蜜蜂扎了一般地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地抱住沈知府的大腿,一个个哭得泣不成声:“知府大人啊,这池州没法守啦,还是赶快想办法吧!”

在邓名和池州知府忙着达成共识的时候,周开荒和任堂溜达到他的营帐里,前者是来汇报最近识字进度的,后者则是刚挑好了一千士兵和可以充任辅兵的两千俘虏兵,来找邓名要离营批准。

“怎么提督剩了这么多饭菜?”任堂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有些奇怪地说道:“提督一般不剩饭啊。”

“谁告诉你的?提督剩饭是正常,现在不剩饭只是因为在军中罢了,你知道提督一开始怎么被靖国公看出蹊跷的么?”周开荒得意洋洋地给任堂讲起了初遇邓名时的场面,对于邓名没吃干净这件事,也是好一番添油加醋。

说着、说着,周开荒就拿起碗吃起来,任堂见状楞了一下:“你没吃过晚饭么?”

“吃过了,但是又有点饿了。”周开荒嘴里塞满了食物,含含糊糊地答道:“反正提督也不吃了。”

“嗯,”任堂看着周开荒大吃大喝了一会儿,也动手去拿盛饭的木桶:“我好像也有点饿了。”

……

“你们这两个厮!”邓名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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