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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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3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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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武保平思索了一番,见周围的几个浙江军官也没有反对意见,就下令采用和前军相同的策略:“传令下去,给居民一点时间让他们带走最值钱的物什。”

“绝对不许伤害人命!”在传令兵离去前,武保平再次强调道。

下达完命令后,武保平命令使者继续向后赶,把这些情况向中军报告。

……

邓名得到报告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此时他正指挥着主力从南面逼近扬州。

在挺进的时候,邓名率领的主力同样遭到了一些漕工的抵抗,面对人数众多,还拥有骑兵部队的邓名直属,这些漕工的抵抗显得更加不堪一击。

并不是每个漕头都像董笑野那样倾其所有组织抵抗的,再说上万两银子也不是每个漕头都拿的出来的,有些漕头甚至克扣了一部分总督衙门给的军费,带着更多的乌合之众来与明军对垒。

数千漕工组成的部队虽然看着不少,但战斗力与河道官兵也差不多,明军小部队的一次冲锋就能把他们打散,在向扬州前进的路上,除了一大批漕工外,邓名还俘虏了三个漕头。

这些俘虏邓名下令就地遣散,不给他们任何遣散费:“他们没有穿清军的号衣,不能算俘虏,我不能给遣散费。”

若是战斗力相同,当然是不穿军服的敌人比穿军服的敌人更危险,穿己方军服的敌人比不穿军服的敌人更危险。这个道理浅显易懂,而且有邓名火烧昆明这个现成的例子,他的部下理解起来都没有丝毫困难。

因此对于邓名曾经给军官们下过很明确的命令,若是敌人被俘时穿着清廷的号衣,那就给予人道主义对待;而如果对方不穿军服那显然是存着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的心思,明军也不必对这些敌人客气;若是发现穿着明军军服的敌人,更是一定要处死。

当时任堂还笑称,善于乔装打扮的邓名定下这种政策,简直就是在责备自己以往的行为,而邓名答道:“若是我在昆明被识破,你以为吴三桂会放我一条活路吗?”

这次与明军对垒的漕工武装,正是邓名口中更危险的敌人,不过他并没有严厉处置这些俘虏的打算,因为对方对明军没有形成什么威胁;而且通过对漕头的审问,邓名觉得他们被清廷利用的成份居大,所以就宽大为怀一概释放了。

听到武保平、姜楠等人的报告后,邓名只是摇头:“漕工持械对抗我军,自然是敌军无疑,但河岸两侧的百姓并不一定都是敌人,因为十几个士兵被石头丢中,就放火烧了上千民居,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了。”

“可是,”拍回来的使者替右翼的几位上尉争辩道:“提督明鉴,说不定这是清军的试探,若是我们掉以轻心他们就会把战兵、弓箭手、甚至大炮派到这些民房中,对我军发动袭击。”

邓名也知道右翼的部队兵力稀少,若是侧翼和后路上有成片阻挡他们视野、可供大量清军隐蔽的民居的话,他们会心中不安。若是明军兵力充足,可以派出足够的哨探组成警戒线,或许姜楠他们还不会如此行事,但现在他们兵力不足所以只有把房子都一烧了之才能安心。

“所以我没有说他们做的不对,不过他们或许能有更好的办法。”

在这个时代,大概只有张煌言的军队称得上是仁义之师,在军队和百姓的利益冲突中,张煌言坚定不移地站在百姓而不是他的军队一边,上次邓名听说过的因为几分银子就杀军士一事就是很典型的例子。即使舟山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张煌言也从来不允许手下掠夺沿海百姓,不强买强卖——即使是军纪较好的虁东军,拉丁征粮也是难以避免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张煌言的实力一直相当有限,追随张煌言的也大都是真正的志士。不过就算是志士,也希望获得更好一些的对待,邓名在池州赦免那个士兵一事就让浙兵很满意;尽管邓名军中大半是以前的浙兵,但对他优先保护军队利益一事也毫无抵触情绪——就连任堂,在军队中呆久了之后,也变得和在舟山时完全不同,自然而然地开始从军人的角度去看问题。

郑成功和张煌言有很大的不同,在上次的南京之战中,郑成功的闽军就有大量的掳掠行为,比虁东军的军纪还要差不少。部下掠夺民财的行为,郑成功从来没有给予过严厉处分,在他看来这些士兵都是提着脑袋来帮他实现中兴大明的事业的好汉,和他们相比,这些满清统治区的百姓对郑成功的价值要小很多。邓名甚至听说过郑军有谋财害命的行为,张煌言也曾当着邓名的面指责过郑成功,称丧失民心是导致南京战败的原因之一。但郑成功矢口否认,说闽军杀的人都是同情清廷的富户和缙绅,绝非是因为他们的家产,对于张煌言的指责,郑成功也愤怒地反驳说,军心涣散才是南京失利的唯一原因,民心当年不能阻挡满清南下,现在也不会导致闽军失利。

邓名自问学不来张煌言的本事,不过也不打算想郑成功那样地偏袒军队。

“我们这次不打算光复江北,但以后肯定要收复这里,漕工暂时不会是朝廷的属民,但迟早会是我们的一家人。为了军队的安全有必要使用武力,但应注意尺度,姜上尉做得很好,知道不滥烧,只是清除距离河面五十步以内的、可供敌人隐蔽的工事。”邓名首先给姜楠的行为定下基调,然后进一步说道:“不过我以为,姜上尉可以做的更好一些,要知道现在漕工完全没有斗志,一触即溃,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和我军拼死作战的斗志。虽然清军企图用银子收买漕工对抗我军,但漕工也不是傻子,知道命丢了有银子也没有命花了,我们最好不要激起他们对我军的仇视。回去对姜上尉他们说,要向沿河的百姓宣传,所有他们被烧毁的房子我——长江提督邓名都会赔偿,一间茅屋值不了几两银子吧?就算十两好了,我加倍赔偿他们,每个房子被烧的人我都给他们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再加五两银子的食物补贴。”

“遵命!”使者大声应是,向邓名敬了一个礼,转身快速离去了。

“每户二十五两银子?”等使者走后,穆谭忍不住叫起来:“一千户就是二万五千两银子!这一路烧下去,怕不是要赔个十万两银子?”

“恐怕不止,虽然我给了他们补贴,不过恐怕还要开粥厂,放火搞不好还会死人,我也得给抚恤,最后二、三十万两银子恐怕跑不了。不过这笔银子又不是我出,罪魁祸首是漕运总督、扬州知府和盐商们,他们看起来很有钱啊,能一口气拿出五十万两银子收买漕工,想必他们多交五十万两军费赔偿也是交的出来的。”邓名冷冷地说道:“还有惩罚性赔偿,让他们知道,用这种办法对抗我军不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姜楠的使者来之前,林起龙曾经派过来一个求和使者,当时邓名军费赔偿要求只是一百万两银子,现在看起来还需要追加。

……

董笑野的五百人被认为比较有战斗,和另外两个漕头一起被布置在扬州附近协助官兵防守,听说前方的阻击部队纷纷被明军击溃后,扬州城下的漕工们士气更是一落千丈。董笑野一眼没看见,就有几十漕工开小差逃走了,他们已经不想要董笑野的一百两银子了,虽然将来可能会被清算,但多活一天是一天,而且董笑野也未必能活着回去。

见到河岸那边冲天而起的火光后,漕工们更是惊疑不定,包括董笑野在内,都忍不住想丢下扬州回家去看看。

没过多久,漕运总督衙门就又把董笑野等几个漕头叫去,见到他们后,官员一脸悲戚地告诉他们,沿着运河北进的明军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妇孺也全都不能幸免:“从瓜州到高邮湖,这一路上的几万漕工和他们的家人都被邓贼杀光了,现在运河里满满的都是尸体,邓贼把还活着的人抓起来,逼着他们打捞尸体,好让船只能够同行。”

官员还告诉这几个漕头,他们的家更是被明军洗劫一空,妻妾都被明军抢走,孩子也被剁碎了扔进河里:“此事千真万确,都是河道官兵亲眼所见,几位为国破家,总督大人也是感佩不已,一定会为你们向朝廷……”

后面官员说的什么,董笑野已经听不见了,从一个最底层漕工一步步爬上漕头位置,几个孩子就是他全部的希望,大儿子虽然才八岁,但董笑野已经为他请了私塾先生,每次看到儿子跟先生识字时,他都会觉得前半辈子拼命没白费,身上每一道伤疤都物有所值。

浑浑噩噩地回到营地后,董笑野看到一个开小差的手下又跑了回来,正惊恐地告诉同伴,他远远地就看见明军举着火把在点房子。

围着这个家伙的人都忧心忡忡,议论着家人的安危,不过跑回来的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因为他根本没敢靠近居民区。

“都死了!”董笑野悲愤地大喝一声,把刚才在总督衙门那里听到的事情告诉给了手下们:“邓贼把人都杀光了,现在运河里尸体多得船都走不了了。”

……

当明军终于抵达扬州城下时,梁化凤也把两江部队尽数动员起来,和河道官兵一起上城头防守,扬州城内的壮丁也都被组织起来协防。而漕工则被部署在南城门城外,负责掩护城门的安全。

“总督大人,现在还不算太晚,我们还是可以和邓名谈判的。”梁化凤对登城观敌的林起龙说道:“只要答应邓名的条件,他还是肯退兵的。”

“唔。”事到如今,林起龙心里也十分后悔,不过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在河道官兵和漕工部队溃败后,他曾经派出使者去邓名营中求和,但邓名的条件比渡江前又提高了,不但要求林起龙答应之前的全部条件,还提出了一百万两银子的军费赔偿、惩办扬州主战派等新要求。

虽然最大的主战派林起龙并不在邓名的惩办名单上,但这个要求还是给漕运总督深深的羞辱感。

“我们有这笔银子啊。”扬州知府也不失时机地劝说道:“盐商不是报效了三百万两吗?刨去给那些漕头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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