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私会流笙的事被皇上知道,太子被遣往相国寺思过,而流笙倒没受到什么惩罚……原因你知道吧?因为皇帝决定要把她嫁给你了,有你看着流笙,他还有什么怕的呢?他的皇位就坐的更稳了……”
“后来我离开了大梁,漫无目的,四处游荡,苏雅写信告诉我,流笙在大婚前还跑去和她说,她觉得对不起你……”
“她觉得自己骗了你,她觉得你们的婚姻很有罪恶感……她爱你,所以不让你想象这原来是一场这么扭曲的婚姻……”
“太子早就安排好了剧本,你和流笙一成婚,他就安排人去蒙古盗了草原之星,你前去解围,流笙本可以不去,但是她知道这是李晋安的阴谋,所以陪着你,但是太子拿她父亲作要挟,她又什么都不能和你说……接下来的事你该猜到了吧,你带走了穆家军,太子回京重掌大权,很顺利的登基,如今,他已大权在握,他可以堂堂正正娶流笙过门,可是,最糟糕的是、他知道流笙爱上你了……你一日不死,流笙的心就在你身上一天!”
“所以……你现在赶紧找个没人地方躲起来,别让太子找到你甚至杀了你……”
凌青瑟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像是刚出生的雏鸟。
“别说了……都是骗我的……”
无晴将一个瓶子放在桌上,“你中了孟广陵的毒,你那天喝了他给你的茶吧……流笙已经拿到了解药,你服了后就不会感觉胸口阴郁了。”
见凌青仍旧低着头不为所动,无晴更是愤恼,“你还愣着干什么,这药是流笙亲自拿身体试验得来的,你别糟蹋了她的心血!”
凌青还是不动,无晴一恼,夺了桌上的药水,捏了凌青的下巴就往里灌。
凌青茫然的受她摆布,仿佛这具皮囊不是她的一般。
“穆凌青,我告诉你,流笙让我保护你,做到这份上,我已是仁至义尽,以后的事我绝不会再管,你自己好自为之。”
无晴走了之后,凌青将身子抱成一团,瑟缩在椅子上。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吧……
我不是流笙的仇人……
我爹没有害死她娘……
我们的婚姻是真实的……
并不是因为姑父怕她找厉害的男人……
笙儿……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行情泪,终究无情滑落……
无晴走了没一会,酒馆里所有的客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像只小老鼠一样,蜷缩在角落里。
昏暗的灯光带着诡异的气氛,一闪一闪。
有人的脚步声接近。
凌青仍是失了魂般的低声默念。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气息越来越混沌……
一双白靴在凌青身前站定,一把柔和的男音响起。
“李兄,哦,不,应该是穆兄,我们又见面了。”
孟广陵!
凌青茫然的抬起头来,眼神涣散,轻扯了一下嘴角。
“是你……做什么……”
“哎呀,穆兄可是遭遇了什么不幸?不知小弟能否帮上忙呢?”
“……”凌青默然重新低下头,嘴唇蠕动了两下,但没有发出声音。
孟广陵扬起手中的折扇,微笑道:“看来穆兄也是被情所困,那就由小弟送穆兄一成,下了黄泉,穆兄就不会伤心了!”
凌青闻言之后动了一动,放下双腿,慢慢的站起身子。
孟广陵露出警惕的神色,紧紧盯着凌青的下一个动作。
“好,那就有劳你送我一程了……”凌青低下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不痛了……”凌青含含糊糊的说出来,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一种决绝的美艳。
“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凌青喃喃道。
孟广陵眉间一凛,一挥手,一个拿剑的手下出列,走近凌青。
“杀了她。”孟广陵神色冰冷的下令。
长剑直直刺向了凌青的心脏,没有一丝偏锋。
凌青闭上眼睛,收敛呼吸。
抱歉了、笙儿……
我不愿意背负太多罪孽而活,殊不知,我沾满污秽的手已经让我失去了太多太多……
一直不明白为何你从来不对我说爱,现在知道了,你那么倔强纯良,一定不希望我们在那种婚姻之下说出这么好听的话语……
可是、
可是好像来不及了呢……
来不及说……
剑锋已差毫厘——
凌青轻启唇,无声说出
我爱你……
剑尖已没进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的情节不是狗血
例如流笙前来救驾什么的……
72
72、第 70 章 。。。
凌青并未感觉心脏传来的悸痛。
一层薄薄的软甲,将她的生命中枢与冰冷的剑尖隔了开来。
“怎么、怎么回事……主上!”孟广陵的手下腕上再次用劲,却怎么也刺穿不了眼前那人的胸膛。
孟广陵皱着眉头,半响突然吐出一句:“你穿了护身甲!”
护身甲?
凌青疑惑了,她穿的只是流笙给缝制的衣服,何时变成了护身甲?
流笙那时的轻呢在脑海中想起……
“我给你做的衣服……别忘了穿好……一定要每天都要穿……”
凌青苦笑,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猜到了我会遇到危险么……或者说……我会寻死么……
孟广陵见状,推开手下,亲自执了利剑,灌注滔滔真气,疾疾抹向凌青的脖子。
凌青闪身一避,怒抓剑身,五根手指如同莲花绽放般或弹或点一路封死了孟广陵进攻的所有路线。
孟广陵见状,收剑后退,微笑道:“穆兄,你又改变主意了?不想死了?”
凌青面无表情,仍是低声道:“她不想我死,所以我还不能死……”
孟广陵表情扭曲了一下,嗤之以鼻,“我看没这个必要了吧……几天之后,你的郡主就要加冠当皇后了,你还在苦苦纠缠什么呢?”
凌青失声道:“什么?!”
孟广陵见凌青心神受慑,调转剑身,剑锋再次抹向凌青的脖子。
高手过招,往往比的就是心态。
凌青心神大起大落,更是因为孟广陵的话完全忘记了思索,幸是多年练功的习惯,身体无意识的一偏,剑尖“嗤”的一声,穿透皮肤,在肩膀上刺出一个血洞。
孟广陵抽出剑,望着剑尖的一抹鲜血,露出一丝嗜血笑容。
“看来你的护身甲并未保护全身呢……我就在你身上多刺出七八十个洞,让你尝尝血流干的滋味如何……”
凌青靠在墙上,也没有运功止血,她望着孟广陵,眼中充满了疑惑。
“杀了我,与你有什么好处……”
孟广陵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呛出眼眶。
“穆凌青啊穆凌青……没想到你还很痴情……好吧,你就快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晋安的命令本是活捉你……但是……我临时决定,与其活捉,还不如将你杀了……”
“为什么……姑姑已经被你们害死,流笙也被你们抢去……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为何还要杀我?”
孟广陵摇头咂舌,一脸悲切的望着凌青,“穆兄?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你也不必知道的太多,死了就死了,一了白了……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来吧……小弟来送你一程……”
孟广陵步步紧逼,慢慢释放杀气,靠近凌青。
肩膀的伤口仍在汩汩冒血,凌青却是一脸平静,望着带着死神气息朝她走近的孟广陵。
“慢着……你别再靠近了……”
“穆兄,别怕,很快的,你很快就能解脱了!!”
孟广陵话音刚落,凌青身后的窗子突然破裂,无数飞镖如漫天花雨扫过,孟广陵急忙挥剑格挡,但身边手下已有多人殒命。
“王爷,脱兔救驾来迟,还妄恕罪!”
孟广陵低吼一声,“原来你在拖延时间!”
“我已经警告过你别太靠近了……是你自己不听……我说过,我还不能死,所以谁也不可以杀我。”半边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凌青仍然神色如常的说完上述话语,表情安逸又带有一丝决绝,好像已经无所留恋。
兔脱又洒下一轮暗器,孟广陵应接之时,脱兔已然背了凌青消失在酒馆里。
这场雨已经不知下了多久。
凌青趴在床上,不修边幅,长长的头发不扎不束,垂在地上,眼神涣散的盯着窗外淅沥的小雨。
这么多天过去了,脱兔已然放弃了与凌青的交谈。
十问九不理,脱兔简直快要疯了。
除了换药的时候,还能听见凌青发出的低唔声,其他时间,他的延宗王只是盯着窗外的雨景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十卫去了边关打探情报,也还有几日才能回来。
脱兔不敢出去,寸步不离的守在凌青身边,苦口婆心的劝慰着。
可是凌青仍旧只是盯着窗外,不闻不问,像是入了定的老僧,涅槃圆寂,只差毫厘。
凌青的手上一直攥着一件衣服,胸口的位置被刺破了,凌青却一直不补。
凌青时不时抚摸着那件衣服的一针一线,从袖口摸到领口,再从领口摸回袖口,反复而做,不停不歇。
孟广陵仍是发散人手到处寻她的踪影,他为何对杀死自己如此热衷,凌青也是有点头绪。
李晋安喜欢流笙,但是孟广陵又喜欢李晋安。
李晋安要和流笙成婚,孟广陵自是不许,但又没办法阻挡,所以只好杀了自己,挑拨流笙和李晋安的关系。
流笙此时,该是两面受敌,年迈病重的爹爹又被李晋安控制着,她此时一定很辛苦……
凌青的眼中又含有泪水……心口又传来一直间歇不断的阵痛……
弓起身子,凌青默默的忍受身体重创带来的丝丝痛感,肩膀的伤口再次崩裂,涌出鲜红的血渍……
溃烂狰狞的缺口也不知被挣脱了多少次……
凌青一遍一遍的折磨着自己的身体,只是不想它好的太快……
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