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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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完结]-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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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老太爷摸了摸白胡子,咳了一声清清嗓子:“侄媳妇,按说你们二房的事,我一个四房人轻易也是不插手的,只是今日这件事不是小事,说不得也只好扯着这张老脸来一趟了。二侄儿已是去了两年了,这无后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哪?”
  果然上来就是这事!吴氏也急了,顾不得多想,张口便道:“如今有绮儿在,怎说无后呢?”
  绮年一下子没拦住,心里暗叫不妙,果然四老太爷把脸一拉:“无子便是无后!一个女孩儿家的,难道还能承香火吗?真是糊涂!怪道三房必要我出面,果然我若不来,你们二房岂不是要绝了后吗?”
  三老爷在旁边哼了一声,添油加醋道:“叔父您看,二房娶的这妇人糊涂不贤到何等田地!依着侄儿浅见,只该休了才是!”
  吴氏听见一个“休”字,气得登时就要站起来,却是一阵头晕只能靠在椅子上。绮年赶紧按住她,低声向如莺道:“去拿参片来!”转头朗声向屏风外道,“母亲请问三叔,这‘休’字从何而来?”
  三老爷嗤道:“无后岂不犯了七出之条,还要再问?”
  吴氏嘴里含了如莺取来的参片,听了这话又气得眼前发黑。绮年看着不好,低声道:“娘,犯不着动气,您坐着就是。”扬声又道,“母亲请问三叔,可知‘三不去’是什么?”
  三不去,与七出相对,指的是在三种情况之下,即使女子犯了七出,也不能休弃。这其中第一条,就是曾为公婆守孝三年者,不去。
  三老爷登时没了声。二房老太爷早死,这个就不说了,但是老太太去世之时,吴氏却是足足的守了三年孝,还服侍病重的丈夫长达七年之久。无后这事,对周家稍微熟悉一点的就知道,其实是二爷周显生身子弱的缘故,实在说不到吴氏身上来。
  三太太眼珠转了转,忙笑道:“三爷方才那是话赶话说上了,也是为二哥没儿子的事着急不是?二嫂是贤惠人,自然也想给二哥过继
  一个儿子,将来香火不绝才是正理。”
  一席话提醒了三老爷,马上改口道:“不错。二哥无子,我这做兄弟的着急得很。如今我有两个儿子,就把扬哥儿过继到二房,替二哥承继香火,撑起场面来。”
  绮年冷笑了一下,不紧不慢道:“按《大宋律例》,立何人为嗣,该是我母亲做主。三叔虽是好心,也怕外人议论三叔越俎代庖,谋夺我二房的家产呢。”
  三老爷满脸通红,一拍桌子:“一个女娃儿,如此口嘴犀利,是何家教!我少不得代二哥教训你!”
  四老太爷也有些不悦:“女子以贞静娴雅为要,这般利嘴利舌,非家之福。”
  吴氏气得浑身颤抖,勉力提高了声音:“三房只有两个哥儿,扬哥儿是长子,下头云哥儿又小,我二房是断不能夺三房长子的。”
  四老太爷面色稍霁:“这方是家宅和睦的意思。三房也是好意,云哥儿身子健壮,且——”眼睛向周三太太看了一眼。周三太太笑吟吟接口:“二嫂放心,前儿才诊出脉来,我这肚子里竟又怀了一个,若生出来是个哥儿,我家依然是两个儿子。想是二伯伯地下有知,晓得过继了扬哥儿我三房子息就单薄了些,特地给我求的儿子呢。”
  四老太爷点了点头:“侄媳妇你身子不好,若抱个小的,养起来也难。扬哥儿已十六了,进得门来立刻就能撑门立户,岂不是好?如今你公婆皆不在了,我托个大,就定了罢。”
  吴氏气得两泪交流。绮年眼看这样不成,扬声答道:“我母亲说,叔祖父一片慈心自然是好,只是这过继之子理应由我母亲择定才是。叔祖父与三叔都是读过书的,难道没有看过《律例》么?”
  三老爷急得要死,拍着桌子骂道:“这立嗣大事,哪里有你一个丫头片子说话的地儿?”
  “三叔这话侄女可不敢当。方才已说了,我母亲身子孱弱,只怕隔着屏风说话三叔听不清楚,才由我传话。我所传皆是母亲之言,却非我胡乱插嘴。”绮年冷笑,“难道三叔觉得,这立嗣之事我母亲也不能说话?”
  三老爷一时又被噎住。三太太却笑起来道:“这事自然是要二嫂发话的,只是四叔如今是咱们几房唯一的老太爷,二嫂素来恭孝的人,想来也不会忤逆长辈的。还是二嫂已然挑定了要过继的人?”
  绮年此时是真的后悔,后悔自己把事情看得太轻了。总觉得《律例》上已然说得清楚,却低估了这些无赖的本事,竟然拿着四老太爷的辈分来压吴氏。最糟糕的是,吴氏没有早定下嗣子的人选。现在看来,三太太前头说的什么入赘只是幌子,立嗣才是杀手锏!
  三太太听屏风后头半晌没有动静,不由得笑了起来,一推周扬年:“快去给你母亲叩头。”
  周扬年打一进来就两眼滴溜溜地四处打量,眼睛只粘在丫鬟们身上。这时被三太太一推,趁势就跪到地上:“儿子给母亲请安。”


☆、7 立嗣子吴氏撒手

  吴氏一口气没上来,登时就要晕过去。慌得杨嬷嬷一把抱住,连掐人中,屏风后头乱成一团。
  三太太听见动静,忙着要进屏风里来:“哎呀,二嫂这是怎么了?”
  吴氏刚刚醒过来,见她凑了过来,伸手指着,只是说不出话。绮年看吴氏一张脸已经变得惨白如纸,心里一怒,厉声道:“如莺,把三婶婶请出去!”
  “哎呀——”三太太看吴氏气若游丝的样子,心中窃喜,表面上却抽出条帕子掩住了脸,“二嫂你可要保重身子,扬哥儿还没孝顺你呢——”
  绮年恨不得上去给她一记耳光,只是知道这一耳光要是打上去麻烦更大,正在强自忍耐,就听外头小厮报进来:“七太太和立年少爷来了。”
  李氏由周立年搀着进来,见屋里乱成一团,怯怯地向四老太爷先行了个礼:“四叔父也在?”周立年也跟着行礼。
  四老太爷看乱得不堪,心里也有些不悦,咳了一声道:“七侄媳妇怎的来了?”
  李氏看了儿子一眼,道:“二嫂前些日子说,要把我家立年过继到二房——”
  话犹未了,三老爷已经跳了起来:“什么?过继立哥儿?”
  屏风后头绮年和吴氏也怔住了,一时间厅里众人都静了下来,只听李氏怯生生的声音:“是。二嫂原说年前便要请族里长辈来主持这过继之事,怎的——二嫂今日就请了四叔父来,莫非今日就要定下此事么?”
  吴氏喜出望外,本来还有些不愿过继的,此时却只觉七房如同雪中送炭,一时连说话声音都响了些:“虽不是我请来的,不过四叔父既然今日在,不妨就先把事情定下。说起来这几日开宗祠将立哥儿写在我二房名下也好,免得今年祭灶之时无人主持。”
  自来女不祭灶男不拜月,自从周显生过世,二房去年便无人主持祭灶之事,若过继了周立年,自然就由他来祭。
  三老爷大怒:“胡说!四叔父做主,已经将我扬哥儿过到二房了,又关七房什么事!”
  绮年接口冷笑:“母亲请三叔回去翻翻《律例》罢,究竟过继哪个,母亲是做得了主的。四叔祖今日前来,不过是担忧我母亲只顾伤心,误了立嗣大事。既然我母亲已经挑定了嗣子,四叔祖自然也就放心了。何况我母亲怎能夺人长子,少不得多谢三叔三婶的好意了。”
  三老爷气了个仰倒,却又无话可说,只拿眼去看四老太爷。四老太爷捻着胡子一时不语。三房确是许了他些好处,求他来说句话将儿子过入二房。只是他也明白,按《律例》所写,二房确是可以自择嗣子。若是二房不立嗣,他自然要说话,如今二房已择定了七房的儿子,他又何必再出来搅这一趟混水呢?纵然二房的家业落在三房手里,也分不出多少来给他,传出去怕还落个欺凌孤儿寡母的名声,却是不值了。他房里儿女双全孙辈绕膝,家业也丰厚,且多少年名声也好,实在犯不着为了些小利把多年的脸面失了。
  四老太爷想到此处,站起身来道:“既是侄媳妇已经择定了要立哪个,很该早说才是。如今我也放心了,便赶着这些日子开了祠堂将此事办了,也好有个祭灶的人。”说完,带着自己的儿子转身便走。
  三老爷和三太太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杨嬷嬷一肚子的气,冷笑道:“三老爷,我家太太身子不适,就不留三位多坐了。”
  三太太有心再说几句,眼看周立年站在那里微微含笑,虽然比周扬年矮小,又十分黑瘦,却自有种从容气度。相比之下周扬年两只眼睛活猴一般只顾着看小丫鬟,孰高孰低,一目了然,忍不住伸手拧了儿子一把:“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快点回去!”又扯了丈夫,阴阳怪气道,“这边两个守寡的嫂子弟妹,你还不快些走,别沾了晦气。”
  周立年淡淡一笑,并不与他们斗嘴,只是微微一揖。李氏早进屏风后面去看吴氏了,三太太更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处上不来下不去,恨恨地揪着儿子走了。
  吴氏方才又惊又怒,李氏与周立年这一来解了围,不由得拉了李氏的手哭道:“多亏了七弟妹过来,否则——”
  李氏本来还有三分不情愿,待过来见吴氏被气成这副样子,同是青年守寡,哪里不知寡妇的苦楚,当下也滴下泪来:“也是我早不曾允了二嫂,才有今日之事。”
  吴氏紧紧拉着她手道:“七弟妹这说的是哪里话,你好好的两个儿子,硬生生被人分走一个,谁又舍得。只你放心,立哥儿到了我二房,我绝不亏待。二房的产业,立哥儿与绮儿一人一半,绝不偏颇!”
  李氏吓了一跳,忙道:“二嫂这话说的,好似我是为了产业来的。二嫂今儿也累了,看这脸色不好,快些休息才是正理儿。”忙忙的叫了杨嬷嬷与几个丫鬟,将吴氏送回房里,又忙着煎药服下,足足折腾了半日,看着吴氏服了药睡下,这才松了口气。
  绮年早叫厨下熬了银耳粥来,又加几样精致菜肴,亲自给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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