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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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完结]-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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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茂云大约十四五岁,两道眉毛浓黑笔直,一双杏眼灵活地打量了金国秀片刻,讶然叫起来:“莫非就是金家姐姐?哎呀我可是慕名已久了!当初我没福气去看皇后娘娘的菊花宴,听姐姐回来说了金姐姐的风华,可羡慕死了。”
  她声音清亮,一口的京城官话,清脆利落,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可是看着金国秀的眼神却是心思各异。金国秀倒并不在意,大大方方行了礼。阮盼又指着吴知雯几人:“这是我的几位表妹……”
  依次介绍了自己人,阮盼便指着中间两席上并坐的两个美貌女孩儿:“这位是恒山伯府的瑾娘,这是承恩伯府的珊娘。”又指了郑瑾身边的人,“这是瑾娘的表妹——”
  绮年一怔:“玉如?”在郑瑾身边的紫衣少女正是冷玉如。
  阮盼颇有些意外:“你们相识?”
  “是成都旧识。”绮年真是喜出望外。
  郑瑾看了看冷玉如,又看看绮年,目光从上到下把绮年的头饰衣着全部打量了一番,才微微一撇嘴,慢吞吞地说:“难得表妹有故人相见,不妨好好叙叙。”
  冷玉如从刚才绮年一进来便看见了,只是不好说话,此时听了郑瑾的话,微微欠身道:“多谢表姐。”起身便移了席。
  阮盼又将其余几位姑娘皆介绍了一圈,绮年等人才在茵席上分别坐下。阮家的丫环送上矮脚小几,上放一副彩漆攒盒,里头有时鲜果脯、几样点心和小菜,旁边银瓶装一瓶果酿清酒,又一只粉彩高脚杯。看着似乎简单,但那粉彩薄瓷杯几能透光,却是瓷中珍品。阮家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待客,既显示了对这些贵女们的尊重,又显示了阮家的富贵。
  绮年左边坐了乔连波,右边坐了冷玉如。自打冷玉如去年八月进了京,算算竟已有半年不见了,都似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又不知从何出口。还是冷玉如先问起来:“嫣儿如何了?你又如何来京里了?”
  “我娘十月里过世了。”绮年黯然,“三房要将儿子过继,娘动了怒,没几日就去了。到底还是立了七房的次子,就是我说过的立年哥哥。舅舅知道了,怕我一人在成都受欺,便将我接了进京。也就是十来日前刚到的。”
  冷玉如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节哀。”她素来性子冷清,最不会说这些安慰人的话。绮年倒笑了一笑道:“我知道。嫣儿甚好,送我的时候还说待我入了京,我们两个反而就近了。你近来如何?”
  冷玉如脸色微微沉了沉,淡淡道:“有什么如何的,日日伴着我这位表姐罢了。”
  绮年打量她身上,那件紫衣是名贵的妆花缎,但做春衫却有些嫌沉重了,且看着腰间似乎松了些,并不像是量体裁制的。冷玉如微微撇了撇嘴,低声道:“不必看了,我这衣裳是表姐赏的,嫌我的春衫穿出来给她丢脸,特地把她去年做了未穿的秋衫给我。就连头上这海棠嵌碧玺红宝的步摇,也是她借我的。”
  绮年不由得抬头再看冷玉如头上。那支赤金海棠步摇着实精致,红宝石镶了花瓣,碧玺嵌做叶片,垂下一串晶莹的水晶珠子,阳光下格外耀眼。倒是两耳上戴的却是普通的水晶坠子,教人一看便知不相配。
  “既借你衣裳首饰,怎的不借全了?”
  冷玉如唇角讽刺地一弯:“借全了岂不是教人看不出我只是个打秋风的穷亲戚么?万一外人不知,当真以为我是什么大家小姐,那可怎么好呢。”
  绮年不由得叹了口气,想想冷家是为何进京的,低声道:“委屈你了。”
  “也没什么委屈的。”冷玉如语气冷淡,“我爹如今已经做了兵部左给事中,从九品一跃到了从七品。家里既这般好了,我可算受什么委屈呢?”
  绮年听了这话,当真只有叹气的份。冷家老爷这火箭一样的升官,自然是指着恒山伯府,那恒山伯的长子不就是兵部的左侍郎吗,安排一个给事中自然不难。但是官都是人家给的,那在人家面前还能直得起腰吗?冷玉如性子一向清高,虽不至目无下尘,也不是能向人谄媚的角色。想必跟这位郑瑾姑娘相处得并不愉快。
  冷玉如看绮年面带忧色,笑了一笑,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别说我这远房穷亲戚了,就说那位郑珊娘吧,还是承恩伯府她的堂妹,只因是庶出的,都没少挨她的白眼呢。”
  微微叹了口气,她正襟而坐,嘴角带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瞧着吧,这些贵女们凑到一起,有好戏瞧呢。”


☆、23 避贵女反遇纨绔

  因为新客人到来,还有两个完全陌生的外来表妹,阮府这帷幕之内不可避免地冷场了片刻。还是阮盼身为主人,含笑叫人上茶,又问绮年和乔连波:“不知道两位表妹喜欢什么茶?”
  绮年暗叫惭愧,她对茶的了解仅限于能区分绿茶、花茶、红茶,要是问什么龙井银针的口味区别,那她完全一抹黑:“我是不拘的,表姐这里的茶想也必定是好的。”
  乔连波方才听了阮盼介绍的这一串身份,心里不由就有三分紧张,谨守着绮年跟她说过的“少说话”的原则,只是跟着绮年点头。
  “郑家的两位姐妹喜欢碧螺春,许妹妹喜欢铁观音,詹妹妹和安妹妹都爱六安茶,吴家两位表妹偏好乌龙,我记得金家姐姐从前似乎是爱银针的,不知是否记错?”阮盼笑微微地看了金国秀一眼,得到对方肯定之后又问绮年,“我却最爱狮峰龙井,两位表妹喜欢哪一种?”
  敢情这十来位姑娘,喝的茶居然还都不一样。绮年霎时对阮盼肃然起敬。家里能准备这么多茶,那是家里的财力;可是能记得住这些贵女们都喝什么茶,那就是个人能力了。尤其金国秀守孝27个月,听起来应该是不出门交际的,27个月以前阮盼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呢,竟然就能记得人家的爱好,且一直记到如今,这份本事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难怪阮夫人想送她去参选,只有这种八面玲珑的人,才能在皇宫那种地方生存啊。
  “我就跟着表姐喝吧。”真心地说,哪种茶都差不多。
  绮年这么说,乔连波自然跟着:“我也跟着表姐。”
  郑瑾瞥了一眼,嗤地笑了一声,对阮盼道:“阮妹妹,你这位乔家表妹倒有趣,事事都听别人的,难道自己不会拿主意吗?”
  郑瑾跟阮盼一定有仇!绮年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否则怎么连喝个茶也挑刺儿?这些帝都贵女们是闲得没事找茬儿玩吗?她伸手在几案后面按按乔连波的手,微微一笑:“我们初进京,自然是客随主便。表妹不爱说话,性子也随和,我就大胆替她做个主。”
  郑瑾没话可说,抬起眼皮子上上下下打量绮年。她长得着实是不错,比阮盼丝毫不差,身上那件海棠红绣银线缠枝莲的春衫,在阳光下闪着点点银光。腰间系着一条长长的樱草色腰带,看着不怎么起眼,可是身姿稍微变换,就闪现出深浅不同的黄|色。头上螺髻高耸,发间从上到下错落插了八柄金梳,每柄上面都用红宝石和碧玺镶嵌着海棠花图案,同样珠光宝气,耀人眼目。明明天气还不怎么热,手里却拿着一柄象牙柄纨扇,扇面上画着西施浣纱图,扇坠儿是一块温润的红玉,雕成一朵半开的荷花。
  这一身打扮比之阮盼还更富丽,但是两眉微吊,那股时时都在找别人麻烦的劲儿,确实的叫人不爱亲近。相比之下,阮盼温和秀丽,可是比她看起来舒服多了。
  许茂云本在热烈地跟金国秀讨论做诗的韵脚,听见这边明嘲暗讽,抬起头来快活地说:“阮姐姐,总这么坐着喝茶也没意思,咱们做点什么嘛。”
  阮盼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客人闹起来。虽然这两个表妹跟自己素不相识,但也不会有人喜欢外人贬低自己亲戚,知道许茂云在解围,当下含笑道:“你是不是又要说做诗了?”
  乔连波顿时微微胀红了脸,绮年也头疼,做诗什么的,真是太不美好了。
  许茂云倒不好意思起来:“有金姐姐在,我哪会班门弄斧。”
  金国秀浅浅一笑:“许妹妹说这话,可就真让我如坐针毡了。阮妹妹与吴家妹妹都是才女,我可算什么呢?”
  她没提郑家姊妹。
  吴知雯微微欠了欠身:“金姐姐当年风采,记忆犹新。今日若有机会向姐姐请教一二,倒是知雯的荣幸。”她自进了帷幕,除了与众人见礼之外始终不曾说话,到了此时才有些跃跃欲试。
  阮盼含笑道:“若都有兴,我便遣人取笔墨来。”睨着许茂云道,“你可不许脱空。”
  许茂云立刻苦了脸:“阮姐姐你又欺负我。”
  詹学士的侄女闺名一个婷字,与许茂云显然熟稔,笑着揭她的底:“茂云近些日子写诗大有长进呢。不过她若不肯写也无妨,让她画一副画就好。”
  丁尚书的孙女丁仲宁拍掌笑道:“詹姐姐这主意好,不能饶过她去。让她画荷花!”
  许茂云就去掐她的脸:“让你姑姑训你。”
  丁尚书这个侄女只不过比丁仲宁大两岁,闺名丁意如,模样与丁仲宁也颇像,同样是鹅蛋脸丹凤眼,坐在一起倒像是两姊妹,只是性子明显比侄女稳重些,听了许茂云的话只是微笑。
  郑瑾听了一会,慢条斯理地笑了一笑,转头向并肩而坐的郑珊道:“珊娘,你去跟吴家妹妹切磋切磋?”
  郑珊比郑瑾小个一两岁的样子,眉眼间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生了一张圆脸,就不如郑瑾艳光照人。身上穿着粉色散花绫春衫,裙子更是名贵的“天水碧”,戴着一副镶粉色碧玺和珍珠的银头面,清秀干净。听了郑瑾的话,她微微撅了撅嘴,哦了一声,却明显并不十分情愿。
  吴知雯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这一圈儿坐着的姑娘们当中,只吴家二女与郑珊是庶出。郑瑾也是有才名的,自己不说做诗,却点名让郑珊来与自己切磋,分明是暗示她是庶出,也只能与庶出的女孩儿们一起交际。
  阮盼柔柔一笑道:“如此,不如让许妹妹画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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