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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逆天的代价
她和他相遇在雪国的森林里。她的家族是上一代雪国的贵族，因为对旧主念念不忘意图复兴前朝而惨遭灭族，幼小的孩子悉数沦为奴隶。
她在被卖去雪国矿山的途中病倒，连当童工的价值都没有索性便被扔在了深山中。
然而在死亡边缘挣扎了几日后她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脸上有奴隶的标记走到哪里都会被压迫奴役，她只好留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在这座叫做“苍魄”的森林里独自生活。
冬月里森林里会连降大雪，在这样落雪纷飞的日子里他闯入了她的生活里。她那时正蹲在溪边费力地凿开河面，冻得通红的手探到冰水里抓鱼。
好不容易抓到的大鱼挣扎得厉害，她手滑着没有抓牢，那鱼直接蹦出了好几米。
她慌张地站起身正要去捡，一道白色的影子从眼前掠过，转眼间那鱼便消失不见了。她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前方。
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可爱的小独角兽，通体银色，眼睛是深邃而温和的银灰色。
它嘴里叼着那只鱼，嗷嗷两口便吞了，然后也不怕生地靠近她，蹭着她的脚边，看到她蹲□后便伸出蹄子扒拉着她怀里的几只小鱼。
她轻轻笑开，干脆将怀里的鱼都给了它，结果它吃光她好不容易抓的鱼以后就得瑟着甩甩鱼尾，趾高气昂地跑掉了。在快要消失前它还扭过头，喉咙里发出恶作剧般的嘶鸣声。
她其实早知道它根本不饿，她曾经在森林里采摘野果时看到过它。它在一棵神树的树洞里住着，是一只颇有灵性的独角兽，身上带着些傲气，单纯却高傲。
它的树洞口摆放着森林里各种动物为它采集的果子，更有鲜活的鱼虾。想来因为它颇似圣兽所以让那些动物深深敬畏吧。这次跑来吃她捉的鱼恐怕也是因为她是唯一没有主动去讨好它的生物。
那次之后她再路过那树洞时便会走过去看看它，虽然它总是懒洋洋地趴在那儿用屁股对着她，偶尔甩个尾巴却从不主动搭理她。
她却只是抱着膝盖陪它坐着，不气恼不烦躁，格外自在地坐在离它一步远的地方，仰头看着从古树上飘落的莹白雪花，笑而不语。
她可以这样坐大半天，听着彼此的呼吸，看着它偶尔甩甩尾巴，冲着它喷着不耐烦的鼻息。她会微微一笑，第一百遍说，我叫阿染，你呢？
她只是太过孤独了，想要找个人陪着自己。她自从五岁来到这里后一个人在森林里生活了二十年，一直都是一个人。｜L｜L｜
哪怕它从不回应，她也觉得它的存在是将她从无止境的孤独和冷寂中拯救出来的一束微弱的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日，十日，百日，千日，她渐渐爱上了这样一束光，这样单纯的存在。
她每天都会去看它，坐在它身边，和它一起看落雪，看林间偶尔跃过的小鹿，看百年不散的雾气。却有一天，她没有出现。
它有些不自在，心里烦躁不安。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它会让一个人的存在融入到你的生活中，血脉中，深刻到无法磨灭。
它第一次懂得了思念的味道，第一次学会了等待，第一次望着树洞外的落雪，想念起那张微笑着的，清冷寂寞好似深雪的脸。
它等了一天，两天……五天……当它以为她再也不会出现，当它压制不住冲动要去找她时，她终于出现了。
她从森林的那一头走过来，古旧的洗得发白的厚重斗篷拖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她的银发在寒风中飞扬，一张清雅的脸孔在雪雾中若隐若现。
它听到自己沉寂了久远时光的心脏发出震颤，好似有什么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住在里面，生根发芽。
有些感情明明来源于最平淡的守候，却依然可以在时光的沉淀中变得炙热而刻骨铭心。
它是只不懂世事的独角兽，神界最高贵的圣兽。他是被选中的神界下一任的神主，却因为厌恶束缚而从神界偷偷溜出来误入苍魄森林，这里与世隔绝，它过得安然自在，在日复一日中消磨着漫长的时光。
直到她出现，直到她将守候融入它的生活，直到她教会了它什么是思念，什么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它从树洞里跑出来停在她跟前，蹄子伸过去在她的袍子上印了个小蹄子。它抬起头，一双银灰色的眼眸里有委屈，有懊恼，似在诉说，你怎么才来！
她蓦地笑出了声，第一次在孤寂的岁月里有了纯粹的欢喜。她蹲□，看着那双灵气逼人的银灰色眼眸，突然前倾将它抱住。
它听到她第无数次说，我叫阿染，你呢？它闷闷道，第一次开口对她说出人类的语言，天曜。
它的嗓音稚嫩，却有羞涩的喜悦。它第一次知道怀抱的温暖，知道这世间有如此温暖的东西。
“天曜，和我一起活下去好吗？”她把额头与它的贴在一起，声音温暖而寂寥。它静静看着她，伸出舌头舔舔她莫名哀伤的脸。。楼。兰。
“好，你别哭，我们一起活下去，不会孤独了。”它用脑袋蹭蹭她的手。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不知何时流下了眼泪。她忙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
那眼泪从孤寂了二十余年的心底流出，像要一次性地流干。终于从无尽的孤独里得到了解脱。
她一直都认为，在这广袤的世界上能遇到一个人，一个愿意和自己一起活下去，不离不弃的人便是最幸福的事。如今她也找到了，那将自己救赎的光。
她和他之间的故事没有言情小说里的轰轰烈烈，波折反复。日子平静地流逝，她与他相守着，过着最简单质朴的生活。
他一日日长大，渐渐可以化作人形，却有着最单纯的孩童般的心灵。他是没有沾染尘世的精灵，一双银灰色的眼眸透彻明亮。
他与她相拥而眠，清晨醒来时会亲吻她额头上的奴隶标记，对他来说，那只是她的一部分。只要是她的，都是可爱的。
人类至今都没有弄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爱另一个人，为什么有些人爱得浅淡，有些人爱得深沉。为什么有些爱经不起波折，有些爱可以超越生死。
天曜和阿染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么平淡如水的日子，他们会过了数十年都不会厌烦。
这样单纯的，永远只有落雪的纯白世界里，他看着她垂垂老去。
她是人类，会老，会死。他却一直维持着成年后俊美的年轻容颜，不老，不灭。
她在皱纹爬满额头后靠在他依然挺拔结实的怀抱里，轻声笑，天曜，我老了……你还爱我吗？他低下头亲亲她额头的皱纹，眼里有明亮温柔的光。他说，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不管过多长时间，我都想这样抱着你，亲吻你，听你说话，和你一起吃饭，抱着你安睡，醒来后第一个看到你……如果这是爱，我想我很爱你。
她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将脸埋到他的怀里，泣不成声。她在心里祈求，祈求死神再迟些前来带她离去。
她舍不得他的怀抱，舍不得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她想和他一起活下去，不离不弃。。楼。兰。
她是奴隶，奇幻界的奴隶在死去后不会转世，而是停留在暗黑界，灵魂永世沉睡。她如果死了，他便会独自在这世间活着，孤独百年千年。
然而，那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她的头发早已花白，长长的白发毫无光泽地垂落。
他爱怜地用梳子替她梳理，像往常一般抱着她，将已然变得佝偻的她搂在怀里，像是捧着易碎的宝物。
她的气息微弱，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她爱了一辈子的，从未有丝毫改变的俊美面容。
她想……他要是老了必定也是好看的。她一定会非常非常爱年老的他，他要是没牙齿了笑起来该多可爱。
她的脸贴在他的心口处，听着那强劲的心跳声，唇角轻轻弯起。“天曜……”她的声音苍老，早已没有少女时的活力和清雅。
他摸摸她枯槁的脸庞，嘴唇印在上面，呢喃道，“嗯？”
“天曜，我想告诉你……”她的气息突然急促了起来，好似再也无法呼吸，她紧紧揪着他的衣袍，在他惊痛悲伤的目光中蠕动着嘴巴，说出最后的情话，“能够爱你……是我这一世做过的……最好的事……如果有可能……我想……生生世世与你相恋……”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紧紧抱着她，如同孩子一般将脸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呜咽，“好……说好了……我们生生世世相恋……阿染……别怕……你转世后我去找你……你等着我，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