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太子李建成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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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太子李建成重生)-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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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取长安之前,他便有此打算。”李建成眼波不动,闻言道,“然而为伤势所碍,不得不一再推迟。”
  
  李世民点点头,目光仍是死死地锁在他面上,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然而烛影跳跃之下,李建成神色如常地带着几分笑意,分明是一副太过完美的面具,却偏生教人挑不出破绽来。
  
  垂眼无奈地笑了笑,许久,李世民终是开了口,问道:“大哥,告诉我,你同那柱国康鞘利可有旧交?”他看着对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真挚和期盼。
  
  实则他番前来,所为到底也不过李建成一句实话而已。他知道自己如此一问,对方定会有所觉察,却也知道,如若对方对自己坦诚相告,那么他也许会停下原本的打算。
  
  至少,那样足够说明,大哥是信任自己,愿意告诉自己心中所想的。
  
  可是李建成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反问道:“世民何来此问?”
  
  李世民顿了顿,终是再问道:“若非如此,大哥有难,为何那康鞘利竟是三番两次相救?”
  
  此话,隔在二人之间的那层纱,眼看就要被掀开。然而李建成反而笑得明显了几分,淡淡道:“世民何时却竟计较这些起来了?突厥与我仍有盟约,一方遇险,另一方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又将那层纱合了上去。偏生这话,还是同柱国那日所言如出一辙。
  
  李世民闻言,胸中一愠,却也强忍住,勉强笑道:“既然大哥做此言,想必同他交好,亦不过尽地主之谊罢了,倒是世民多虑了。”说罢站起身来,道,“时候不早了,世民便不打扰大哥歇息了。”
  
  话音落下,走出几步却又回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慢慢道:“大哥,其实世民所愿,也并不多。”
  
  李建成同他对视着,面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淡去。他一字一句道:“世民,莫要因私坏了大局。”
  
  然而李世民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应答,只是转身离去。
  
  李建成看着他阖门而出,心知对方今日这番试探绝非空|穴来风,十有八九……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念及此,他当即起身,拿了狐裘披在身上,往门边走去。
  
  然而及至行到门边,却忽然顿住。默然片刻,终是走回书案边,提笔在纸上匆匆写了几句话。随后他唤来一个下人道:“立刻将此信送予柱国,不得有片刻耽搁。”
  
  *****
  
  其时,咄苾正在屋内整理了一阵行装。乍一抬眼,忽见窗外明月正好,不由得放下手中什物,披了外袍,推门而出。
  
  院内空无一人,分外的静谧,咄苾走到院内的石凳边坐下,仰起脸,只觉月色太过明亮,把夜色照的竟有如白昼。
  
  犹记身在塞外时,千里荒漠杳无人烟,只觉得这月色之中总是透着无限苍凉。然而及至来到中原,才发现这明月,在繁枝的掩映之下,竟也能有如此柔和,如此令人心醉的一面。
  
  同是一轮明月,阴晴圆缺间,却竟是这般变幻莫测,叫人无法残破。
  
  月如此,人亦然。
  
  念及此,咄苾不由得垂下眼,轻轻笑了笑。
  
  ——建成,不知这一别,你我可还后会有期?
  
  正此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咄苾循声望去,但见一个下人模样的人匆匆行至面前,一礼道:“世子遣小的前来送书信一封。”
  
  分明便相隔不远,却用此等方式。咄苾心中略一生疑,伸手接过那张薄薄的信纸。打开一看,其上字迹写得潦草,平添了几分飘逸之感。
  
  却不过四个字。
  
  “今夜速走。”
  
  咄苾心头一紧,当即对那下人道:“回去转告世子,便说此事我已知晓。”
  
  待到那下人匆匆离去,咄苾当即起身,回到房内。草草收拾了几件衣物,便提了长刀,往门外去。
  
  翻身上了马,一路狂奔至城门。
  
  由于柱国之身,他向来能在城中自由出入。由是此番深夜出城,守卫也未敢多做阻拦。
  
  出了城,便慢慢放慢了马速。
  
  城郊荒野中万籁无声,唯有当头明月,却还同自己紧紧随行。
  
  再一次仰起头,这一次,他笑得自嘲。
  
  只叹,来不及作别了。
  
  然而待到他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前路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高坐于马上,手执一把长剑,不需看清面容,便可知是何人。
  
  咄苾低低地叹息一声,提缰顿在原处,静静地看着那个身影慢慢走近,月色之中显露出几分面容来。
  
  实则即便李建成信中不过四个字而已,然而看到信的那一刻,咄苾心中却已然明白:如此急切,只怕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
  
  “二公子。”咄苾摇摇头,声音很平静,“没想到,不愿让我离去的,竟会是二公子。”
  
  李世民打马徐徐走至近前,五官在夜色里显出轮廓,然而神情却有些模糊。他冷冷笑了一声,道:“柱国康鞘利要走,世民又怎会阻拦。只是……倘若要走的是王爷咄苾,世民只怕便无法袖手旁观了。”
  
  咄苾苦笑,叹道:“这有何分别?”
  
  “自然有。”李世民此时和他不过一臂之隔,他提了提马缰,停下马蹄,道,“柱国康鞘利留在我军中,是为盟约而来;却不知,王爷咄苾假借其身份留于此处,却又是为何?”
  
  咄苾叹道:“二公子心中已有计较,又何必再问?”
  
  李世民冷笑道:“世民心中计较,王爷如何能知?何不如实相告?”
  
  见他这般逼迫,咄苾沉吟片刻,终归是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若说,‘是为建成’呢?”
  
  听他话语之中不呼“世子”,竟而只以“建成”相称,李世民当即大怒,扬手对着他便是一剑。
  
  咄苾提缰侧身,堪堪避过,然而腰间旧伤经不住拉扯,当即掀起一阵剧痛。
  
  “我此刻赢不了你。”微微弓了身子,他看着李世民怒火中烧的双眼,神色却异常平静。
  
  “你腰间有伤,我背上亦然,”李世民冷冷反问,“如何赢不了?只是不愿同我一较高下罢?”
  
  “二公子伤在左肩,右臂尚能使剑;我伤在右腹,稍稍一动便牵制旧伤。”咄苾如实道,顿了顿,叹息一声,“实则我并非不愿同二公子一较高下,只是不愿……因了这般缘由罢了。”
  
  他举止愈是冷静,李世民心内便愈是愤然。
  
  “此刻……”再度挥出一剑,口中道,“只怕也由不得你了!”
  
  只见寒光闪动,顷刻之间,他手中长剑已划过咄苾前胸。血当即溅了出来,染红了剑身。
  
  咄苾捂着伤口,慢慢地伏倒在马上。幸得五指紧握着缰绳,才不致摔倒下来。
  
  他尽连刀也不拔,此当真有些出乎李世民的意料,却不知是无力一战,还是根本不屑。李世民仍是冷笑,很快打马退出几步,接着身后便闪出十来个侍卫。
  
  “带回去。”李世民冷声吩咐道,随即一提马缰,从咄苾身边徐徐走过。
  
  咄苾自嘲地笑了一声,吃力地抬起头,哑声对李世民道:“二公子……当真是狠。”
  
  李世民微微一顿,却恍若未闻,徐徐离去。
  
  *****
  
  次日,柱国康鞘利原是王爷咄苾一事传出,当即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李渊召集众人商议此事,听罢李世民上报了昨夜之事,他沉吟片刻,对底下道:“依诸位看,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父亲!”李世民闻言,再度抱拳,上前一步道,“突厥生性野蛮贪婪,连年犯我边境,当年同他们结盟,实是为保证南下行军的不得已之举。如今我等已占据关中,太原城中尚有元吉镇守,堂堂李氏已远不复当年,又何必再为那区区胡人所掣肘?与其对其卑躬屈膝,年年纳贡,却不如将那始毕可汗的胞弟扣在京中,足教他一世不敢妄动。”
  
  此言一出,他帐下几名大将纷纷附和,表示若突厥胆敢犯境,定教他们有去无回。
  
  李渊闻言,只是沉吟不语。抬头看了看其余众人,却皆是不语。
  
  李世民立于堂中,目光定定地落在李建成处,分明是在等待着他的态度。然而对方只是端然静坐,未有分毫开口之意。
  
  “王爷,臣以为,二公子所言虽是不假,然此刻同突厥决裂,似是还为时尚早。”裴寂最善察言观色,见此时陷入僵局,便站出列来,徐徐道,“我大军虽占据长安,然而且不论洛阳杨广仍居其位,便是这关中之地,亦是群雄并起,并不稳固。倘若我等将柱国扣在京中,引得突厥来犯,届时其若同关中势力勾结一处,只怕我等势单力薄,并无十分胜算啊。”
  
  他言语说的轻缓,然而却极具说服之力。李渊闻言徐徐颔首,似有同感。顿了顿,转向自己的长子,道:“建成,为何不见你开口?”
  
  李世民此时已然回到座位上坐下,闻言转过头去,双目如炬地盯着对方。心内明知大哥此番定要替那咄苾说情,然而如此想着,心内却只是一阵阵的恼怒。
  
  但见李建成起身走到堂中,顿了顿,道:“建成以为,世民同裴大人所言各自有理,此事……还请父亲定夺。”说罢一拜,退回座上,全然不顾一室人讶异的目光。
  
  李世民亦是怔住。他不能明白,为何自己自始至终,都无法看破李建成的心思。
  
  那日唇齿纠缠的时候,以为他会推拒,可对方偏偏接受;今日这堂上,以为他将极力反对扣留咄苾时,他却竟只是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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