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不知道难缠的小孩又想玩什么花招,林炎维持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故作镇定地示意她说下去。
祁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目光森冷地问:“砸得很爽,是不是?”
只听说过秋后算账,没想到还有隔天问罪的。林炎昨日没听到小孩提起自己出手打她的事便已感到奇怪,以小孩睚眦必报的个性,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善罢甘休,果然,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而已。
“抱歉,我没有真想打下去……无论如何,是我不好。”林炎猜测,小孩必定会抓住这件事借题发挥,趁机将自己赶走。
“对,是你不好。”祁木理所当然地指责,丝毫不认为对方的失控是受自己狠辣的手段迫害所致。
“我已经道歉。”林炎说。
“光是嘴巴说说一点诚意都没有,起码,也要写封悔过书吧。”祁木当时虽然被一拳打晕过去,但实际上并不能完全归咎于林炎。车祸之后,严重受创的身体本就虚弱,又挨了几滴雨水,加之情绪不稳,高低起伏,才导致了“不堪一击”的后果。
林炎感到有点好笑:“悔过书?我写了你就肯原谅我?”
“我会考虑。”祁木漫不经心地低头把玩着手机。
“好,我写。”
十五分钟后,林炎拿着写了满满两页原稿纸的悔过书重新走进祁木房间。
“自己打开抽屉找打火机。”祁木知道是她进来,头也不抬地说。
林炎疑惑不解地按她所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发现不单有两个打火机,还有几包香烟。
“你抽烟?”林炎微微吃惊,转头看着并不打算理会她的祁木劝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孩子,会影响以后生育。”
祁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搔搔头发:“闭嘴,你烦不烦?”
林炎不再说话,但却将抽屉里的那几盒烟全部取出来,放进自己裤兜。
“哼。”本以为祁木必定大发雷霆,没想到只是冷冷地低哼一声,淡淡地道,“打火机会用吧?烧了那封悔过书,把灰化进水里喝掉。”
林炎以为自己听错,从来只听闻一些愚昧无知的人喝符水驱邪气,至于喝悔过书化的水以表诚意的,还真是闻所未闻。小孩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想象力丰富过头?
林炎捏着那份书稿,伸到她眼前晃了晃:“你不看一下吗?”
“不、看。”小孩扬起下巴,用一脸欠揍的表情凉凉说道。
“所以就算我真的按你说的去做,你也不会兑现自己的承诺。其实你只是想耍我而已,对不对?”林炎笑问,不愠不火的态度倒让祁木感到有些意外。
一般人不是应该生气的吗?
“我只是说考虑,没说一定原谅你。”
“但你连‘考虑’的行为都没有。”
“你把那碗纸灰水喝了我自然会考虑。”
林炎笑意更深了些:“我没想过要得到你的原谅。”
祁木怔了怔,知道她还有下文,却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冷冰冰地开口道:“是啊,除非以死谢罪,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能有自知之明最好。”
“无论你心里面是恨我还是怨我,我都不会离开。”林炎没有理会小孩冰冷无情的态度,自顾自地将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我会遵守和谷婉之间的约定。”
不是胸怀大量,也不是软弱善良,她的宽容和忍让并非出于对祁木的畏惧或偏爱,而是为了能让故友在天之灵可以安息,她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祁木皱皱双眉,心情说不出的古怪,就像看到一只被自己欺负惯了的猫突然冲自己亮出了尖利的爪牙。
原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则的嘛。
“为了妈妈?”祁木冷笑,“因为你害死了她,心中愧疚,所以想在我身上得到救赎?”
“你不会懂。”林炎收敛起软柔的微笑,表情变得有点淡漠和疏远,她的目光落在窗外,视线里带着一种祁木无法理解也无法企及的深意,一瞬间,将她们原本就存在的距离拉得更开更远。
说不出为什么,祁木很憎恨林炎此刻的神情。
“我讨厌你这种样子。”单刀直入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祁木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接着道,“你让我恶心。”
更难听的话林炎也听过,所以并不在乎。
“不许你再提我妈妈的名字,你没有资格!你只是一只狐狸精,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骚味,别以为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就能蒙骗世人,少在我面前演戏!”祁木撑起身子一把抢过林炎手上的书稿,抓起柜子上的打火机开了盖,青蓝色的火舌随之跳跃而出,舔上了轻薄的纸张。
林炎被她出其不意的举动弄得有点莫名其妙,直到看见她将渐渐烧成灰烬的稿纸塞进盛着小半清水的玻璃杯时才恍然大悟。
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火焰在碰到水的瞬间“嗞”的冒出白烟,黑色的灰烬顿时将透明的白开水弄得混浊脏污。
“二选一,”祁木歪着嘴角露出一个挑衅的笑,“要么你喝,要么,我喝。”
林炎没有动,有点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仿佛料不到小孩会幼稚无理到这种程度。
祁木点点头:“我知道了。”她拿起水杯准备喝下去。
林炎连忙冲上来阻止,一把夺过杯子,仰头便灌。
“哈,你还真喝哦?”祁木看得目瞪口呆,在对方放下杯子背过身体狂咳不停的时候爆发出一阵大笑。
林炎过了一会儿才停止咳嗽,脸上都是未消的红晕,温润的黑眸还泛着潋滟水光,神色不若以往温和,但却没有半丝气恼。
她平静地问:“你可还满意?”
祁木笑得有点停不下来,边笑边道:“你喝得那么豪爽,我自然无可挑剔。好,你砸我那一下的事就这样算了,以后你我都不必再提。”
真是胸襟广阔啊,是不是该谢主隆恩?
“喂,你去哪里?”见到林炎拿着杯子转过身去,然后朝门口迈步,祁木马上凶恶地将她叫住。
“去厨房做早餐。”林炎回答的同时,蓦然想起自己大清早跑进来的最初目的,于是顺口问道,“你想吃什么?”
“猪脚米线。”
林炎笑容僵了僵:“……没有猪脚。”
下一句必定是:没有不会去买吗,人头猪脑。
“那就餐蛋面。”祁木头也不抬地玩手机。
“诶?”她所认识的小孩可没有那么好说话,于是禁不住看看祁木,发现祁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手机上,暂时没空理她。
十五分钟后,林炎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祁木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那一大碗面,速度有如风卷残云。
回想起昨天小孩闹脾气拒食午餐和晚餐,饿了整整一夜,难怪没有像以往一样诸多挑剔。
小孩吃饱之后精神抖擞,却百无聊赖,前一刻才玩得起劲的手机下一刻便被彻底冷落。
“你不用去上班吗?”祁木睨了眼仿佛很休闲的林炎。
“今天是周日。”收拾好碗筷的林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杂志,穿窗而入的清风拂起她碎长的额发,从祁木的角度看去,只觉得那秀气挺拔的鼻梁衬着素净温婉的眉眼,有种山明水秀的美感。
“闲过头的话就去拖地板擦窗子整理杂物。”小孩吃饱了撑着,开始故态复萌。
“都打扫过了。”林炎说。
“哼。”祁木不相信,固执地要来手杖,一拐一拐地走到客厅检查卫生情况。
几明窗净,面貌一新,小孩顿时无话可说。
无所事事的小孩拄着手杖在客厅里浮躁地走来走去。电视节目不好看,唱片都听过,杂志都是旧的……作业?都请假了还做什么作业!
林炎装作不经意地说:“我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一盒斗兽棋,反正没什么事做,我们下一盘吧?”
小孩转过头,眼神阴鸷地看着她,狰狞地笑道:“好啊,谁输了谁从窗口跳下去。”
林炎没有被她吓到,笑着讨价还价:“你的脚还打着石膏,爬窗子有点困难,不如谁输了谁就学狗叫。”
祁木气得脸色发青,一拍桌子,马上应战:“谁怕谁,来啊!”
果然还是个小鬼,经不住激将法。
一连三局,祁木兵败如山倒,满盘皆输。
输一盘,学一声狗叫,祁木咬牙切齿地“汪汪汪”三下,眼神凶猛得想吃人。
接下来的三局,一胜一负一和,小孩心里稍稍平衡,和林炎对吠一声后要求接着玩第七盘。
“我……肚子痛,不玩了。”林炎脸色煞白地捂着肚子冲去厕所。
“靠。”祁木在她身后不满地道,“你煮了什么垃圾早餐啊,如果等一下害我拉肚子的话绝不饶你!”
说完后突然想起那杯自己亲手炮制的纸灰水……不是吧?
祁木拄着手杖走回房间。
二十分钟后,林炎虚软无力地从洗手间出来,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小孩的身影,但在斗兽棋的旁边,却躺着一支藿香正气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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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疑似不该有的情愫暗地滋生
祁木家来了客人。
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高中生站在门口一字排开,加上身穿睡衣朴素到骨子里的祁木,高矮肥瘦都齐了。
“有朋自远方来,有没有被感动到?”郭冰冰问。
祁木面无表情地向她摊开手掌。
站在郭冰冰旁边的乐乐弯下腰来,端详了一下祁木的掌纹:“不错不错,生命线很长,逢凶化吉,寿终正寝。”
祁木握拳,蠢蠢欲动。
“慢着!我们有带见面礼。”元宝连忙从身后拿出一支红酒,“噔噔噔噔,莉莎姐的镇店之宝——Henri Jayer ”
祁木接过红酒,侧身将门拉开,让她们鱼贯而入:“下次去超市买礼物记得撕下货物标签后再送人。”
“真是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你的法眼。”乐乐走在最后,顺手替她把门关上,“虽然是超市买的,但也价值不菲啊,快上冰桶。”
元宝一脚踏入客厅便双手抱紧脑袋,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Oh my god!这个家具和物品都摆放得一丝不苟,墙壁和地板都打扫得一尘不染,空气里还散发着淡淡柠檬香味的屋子,真的是你家吗?”
郭冰冰揪着自己的头发拼命摇头:“噢!我们一定是进错了变(咳咳)态大叔的房门!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穿粉色蕾丝裙和黑色渔网袜,也不要吃会让身体变得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