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岁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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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岁出走-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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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简在军训时闹了一个笑话。他总是不能控制地同手同脚,教官说,你怎么反应那么迟钝,不知道说多少回了!
  教官的批评惹来同学一通笑,他那时候还不能判断这些嘲笑他的人是什么用意。他忽然想起当初学游泳时雷振从来没有笑过他,更不会骂他反应迟钝。
  自己给自己竖起了保护伞,杨简第一次觉得寂寞。
  杨简是敏感的人,虽然寝室的人对他很好,可他依然觉得没有朋友。
  适应力很强的他有些难以适应高中生活。是因为自己自卑,还是因为他的新生活没有雷振参与?
  杨简的皮肤本来算比较白的,在军训过后完全黑了下去。他在镜子里看自己的脸总能想起雷振。他想雷振说不定也在被他二舅训,说不定从家里带过去的钱又给他二舅给骗走了。或者,见到黑成这样的自己,雷振还认不认得出。
  一些日子后,杨简逐渐了解了班上的形势:有钱人家是一帮,负责翻围墙出去玩;穷人家孩子是一帮,负责好好学习拉高班上的平均分。
  任战是班上的老大,他有钱而且个子很高,据说是通过篮球队选拔进来的。任战人缘不差,因为他不但气场震得住人,而且对待弱小同学同样能够彬彬有礼。
  有天任战对杨简说,你跟着我,我可以保证你在一中不受任何人欺负。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杨简不知道自己怎么得到老大的青睐说要自己跟着他。杨简受过有钱人孩子的欺负,但这些完全在他能忍受的范围之内。他没有必要跟着一个所谓老大来耽误自己的学习。
  他说,不用了。
  任战笑了,嘴角抽动。
  杨简到了真正发育的年龄,他的个子开始拔高。尽管他很少参加运动,甚至到现在篮球都打得不利索,可他还是不停地长个子。有次体检说他一米八零,他吓了一跳。
  杨简很瘦。个子拔高了以后看起来更瘦,他的五官逐渐明朗,不过,鼻梁高挺的同时也架上了眼镜。
  任战说,杨简,你长这么高,要不要来篮球队玩玩。
  杨简没有心思干别的,他只想好好念书。于是,再一次拒绝了任战的好意。
  任战还是笑笑。
  任战是为数不多的从没有欺负过他的高干子弟之一。虽然没有和他深交,杨简隐约觉得任战是个好人。
  不过这个好人带给他的噩运让他始料未及——这是后话了。

  第 16 章

  妈,雷振叫我去他家玩儿。
  这么晚了不能明天去么?
  雷振说必须晚上去。
  玩什么啊?
  不知道。
  好吧,你去吧,走路小心点,别摔沟里了。
  知道了,这么大个人,不会出事儿的啦。
  杨简随便披了件外衣,拿上手电筒出门去雷振家。雷振说他爸借了支打鸟的火枪,他白天试了试,似乎很不错。
  杨简拿着手电筒朝雷振房间的窗口晃了晃,窗户马上打开了,雷振伸出脑袋小声说,我就出来了,你等等我。
  雷振出来时背上背着一杆枪,他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左手轻轻带关门。并叮嘱道,千万不能被我爸发现,不然屁股会开花。下午从我爸房里拿了些子弹,够我们玩一阵儿了。嘿嘿,小斑鸠儿,我来了……
  杨简打好手电,问,哪儿有斑鸠啊?
  雷振说,跟我走就行,我家小池塘后有山,茶山后面也有很多树,我们去那儿。我爸昨天还打了几只鸟。
  因为到目的地还有点距离,雷振问起了杨简在学校里的情况。杨简说,一切都好,学习也好,生活也好。
  雷振穿着套鞋走路时咵嗒咵嗒作响。进入秋天,村里远没有夏天那么热闹,没有蛙鸣,没有蝉叫,没有明亮干净的蓝天里眨巴眨巴眼睛的星星。这次杨简放月假回家正好碰上雷振从他二舅家回来。因为一直碰不上面,除了在过年那会儿见了几天,在这之前两人好像没有见过面了。
  所以,杨简现在的心情很好。好到得知雷振从他二舅家回来的时候,他马上关了电视飞奔去雷振家,不顾杨简妈叫喊:马上要吃饭了,还往外跑!
  你说会不会有蛇?杨简牙齿打颤,他好像穿少了衣服,这会冷得有些受不了。
  雷振嗤笑,说,简子,这都秋天了,蛇怎么会出来?
  噢,不过还是小心点好。到了没?杨简拿着手电的手缩进了外套的袖子里。
  快了,等会儿用手电往树枝上照,看见了你就别出声,我来瞄准。鸟儿都在上面睡觉,响动不大是不会飞走的。
  好。杨简用手扶正眼镜,开始找寻目标。
  雷振站在杨简身边,轻声说,简子,白天看你戴了眼镜感觉像变了一个人,果然是个知识分子啊。
  杨简嘘了一声,说,看!
  一只不小的鸟站在树枝上,头低着,似乎在睡觉,而且手电的光照到它时,它完全没有反应!不错,机会来了。
  雷振端起枪,瞄准。杨简屏住呼吸,盯着鸟儿。
  啪……
  枪声惊醒了周围的鸟儿,霎时间,从树林里飞出很多鸟,扑腾扑腾向四处散去。
  打中了没?杨简问。
  应该打中了。来,我们一起去里面找找,那只鸟肯定掉地上了。
  林子里有很多枯叶,铺满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软软的。杨简想起某个电视剧里忽然爬出一条眼镜蛇之类的情节,竟然不敢再往里走。
  忽然听到雷振的声音:我就说打中了吧,看,在那儿。
  树下躺着一只鸟,血流到枯叶上,它没有死透,挣扎着动了动翅膀。雷振拎起鸟塞进了挂在身后的麻袋中。
  雷振说,看来今晚运气不错,才用了一颗子弹。简子,我们继续往里走,说不定能打到更多鸟,这样可以大吃一顿了。
  杨简看到鸟儿流得满地的血后,腿都在打颤。他不敢和雷振说他怕看见血,也不敢说他怜惜这些可怜的小生命。
  雷振,我们回去算了,这只鸟这么大可以小吃一餐了。我穿少了衣服,只怕会感冒。
  雷振觉得十分扫兴,不过,听杨简说他冷,只得说,明天晚上我们再来,你多穿点,今天这鸟要你妈给你炒了吃。
  你打下来的,你拿回家吧。
  我拿回家明天就别想出门了,嘿嘿。
  回家路上,杨简听着雷振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和来时完全是两种感觉。
  等等,好像有声音。雷振在小池塘边上停下了脚步。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枯草堆里传出来。不会真的有蛇吧?雷振将杨简护在身后,拿过杨简的手电,扒开草丛。
  那里原来是一片芦苇荡,如今水干涸了。比人还高的芦苇没有完全倒下,他扒开草的那瞬间,才意识到犯了什么错。
  雷振顿时傻眼,站着不敢动。
  朦胧的月光下,枯黄的芦苇丛显现出一片圣洁的米黄|色。在这米黄的天地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在柔软的枯草上赤身裸体。雷振没有看清他们究竟是谁,只知道那个女人坐在男人的身上扭动腰肢发出压抑而又放荡的声音,男人躺在地上,那根丑陋的棒子时不时从女人体内滑落出来。
  女人的皮肤呈现|乳白色,和她并不挺拔的胸部一般。这些都是诱惑的讯号。
  他们正在尽兴处,在期待□。
  他们不知道这场春宫大戏有两个观众。
  他们不知道暗下去的手电光线和月光其实还是有点区别。
  雷振拉着杨简的手就跑。他惊呆了,在刚看到这一幕的几秒内他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反应。他只知道自己看到了猥琐不堪的场面,他觉得这对男女应该拿出去枪毙。
  雷振的脑中没有偷情的概念。但是和一般人一样,他觉得这样□裸的□肮脏得要人命。
  惊魂未定,雷振说,简子,你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杨简只得点头。
  他隐约认出了偷情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年纪轻轻就守寡的二婶,一个是念了不少书的小学老师。二婶在杨简眼中一直是一个干净又温柔的女人,她和妈妈一样对他极好。
  杨简多了一份悲天悯人的情怀,虽然,这个年纪的他还没有看透这个世界,关于欲望,关于丑恶,关于道貌岸然下的肮脏。
  他觉得二婶不脏,小学老师不脏。他们只是回归原始,他们只是在寻找片刻的欢愉,他们只是各取所需。
  谁能判定谁对谁错,谁又有这样的权利。
  他想到自己躁动不安的心,想到自己隐藏着对雷振一份特殊的感情。看到这一幕后,他忽然有些释然。

  第 17 章

  杨简不知道偷情这种事在小山村里会造成怎样的轰动。至少他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关于类似事件人们的反应。那个年代,有人偷情也从不会摆到台面上众人皆知。村里似乎有着这样的传统:夫妻两人即便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也断然不会到离婚的地步。因为“一起过日子”的感情还在,人容易满足。更多的是,离了婚后他们不知道在没有对方的情况下怎样过完余生。
  这次目睹偷情给杨简造成的影响远不止“释然”那么简单。回到家,他躺床上闭上眼那两人□的场面就浮现在眼前。他第一次逼迫自己以成年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但凡涉及到道德伦理和人的“真性情”,他想每个人都会遵循道德准则而舍弃“人性”。
  假设他喜欢雷振。这种喜欢是带着□的,他总是想和雷振在一起,甚至想和雷振做 爱。“真性情”是指他喜欢男人,而伦理道德世俗断然不能接受两个男的做 爱。
  这矛盾该怎么调和?
  也许是自己有病,假如自己是神经病喜欢上了男人,那么就不涉及世俗,而单纯是自己的过错,因为喜欢男人这种病并不是别人逼着才得的。那么连为自己辩护的资格都没有了不是?
  这样一比较,杨简发现偷情远没到罪无可恕的地步。甚至,比起喜欢男人这点,它要正常得多。
  偷情的当事人是他的二婶和村里的小学老师。二婶守寡,小学老师有家室,但听人说他老婆喜欢吵架,家庭不和睦。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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