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九万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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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九万里风-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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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涛虽然如此提议,心里也并无把握:一是这散人君莫笑虽战绩赫赫,为人却显轻浮跳脱——说得难听,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架势;再来,既然中草堂堂主已经和对方接触过却还没传出君莫笑加入中草堂传言,只恐他前去邀约,也未必能得到上佳结果。然而,城主如此笃定,反而让江波涛读出了些许言外之意:
“城主可是认识这人?”
“……是他。”
说着,周泽楷再次扫过那一串君莫笑出没的地名,心里已是下了决心。
江波涛反应过来城主意思,却先是将自己吓了一跳:“斗神一叶之秋——?”
“我外出数日。”周泽楷言罢,便欲离开,却被江波涛伸手拦住:“城主留步。”
他眨眨眼,不解望向自己忠实副手,却见江波涛少有露出苦相:“我知道城主一向敬佩斗神。只这次——轮回城却不能插进嘉世这笔理不清的烂账之中。这是长老的意思。”
周泽楷听完,极轻地点了两下头,拨开江波涛的手继续向外走去。
江波涛知道这表示青年确已听取他劝告,心中却仍不免一阵惴惴。轮回城主武功虽高,天性却单纯而少思虑,认定的事往往便执着向前——若非如此,也不能在弱冠之年便登顶华山;可江湖之中风波险恶,那里是华山论剑可比?眼见周泽楷已走到门口,他仍忍不住出声唤道:“城主,务必多加保重。”
周泽楷停下脚步,想了一想,道:
“去见他。”一顿、“不必担心。”
话音将落,白衣青年已纵跃起身,几个起落便消失于轮回城的青灰屋脊之间。



叶修知道早晚他会遇见这么一遭。
虽然在江州城中他大多深居简出,但收敛材料却总少不得要出城进城。他略活动一下之前在叹息谷中伤到的肩膀,知道眼下状况,竟又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搏杀。
夜静极了。皎洁月色如水银泻地,在六步宽驿道上罩下交织树影。叶修背着千机伞,叼着铜烟斗,松松垮垮没个正形地走着。若光看样子,只怕哪个也不会觉得这人是什么绝世高手;实则却外松内紧,整个人早已调整到一触即发的状态。
然而四周仍是静。远处夜鸟或唧唧虫声皆已断却,亦连半点风声也无,只剩下清晰脚步回响在树林之中:沙、沙、沙。
直到一十三步上,叶修忽然咧嘴一笑。
“等了这么久,就不觉得倦吗?”

刹那之间,数支涂黑短弩已射向圆脸男人,并不确认战果、五名黑衣人随之一跃而下,雪亮白刃直奔叶修要害而去。

然而伞张开了。
那是一柄样貌普通的、毫无光泽、绝不起眼的伞。却只一瞬,乌黑伞面骤然膨胀占据了刺客们整个视野,那能钻透软甲的短弩就像被朵云吞去了,而下一霎,一柄长矛已突破伞面,直取刺客咽喉。
“是陈夜辉教你们来送死的?”
叶修问,手一抖,矛尖上男人已软软倒地,被刺透气管格格作声——虽不伤及性命,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而另外四人对自己同伴看都不看一眼,四柄匕首在月光之下继续朝叶修攻来——锋刃之上一线蓝光,显是喂了毒的。。
却也不见叶修如何操作,那矛一抖,已变了两枚短棍,分出两击敲进两人胸胁要害,在第三人扑上之前又作镰刀飞旋而出,将剩下两人直直逼退三步。
“告诉陈夜辉,今天这事,看在老东家面上,就到此为止罢。”叶修说着,手中镰刀已不知如何变回初始雨伞形状,“这柄伞上,还没沾过嘉世人的血,我今天晚上也并不想开此先例。”
两名刺客对视一眼,忽然高扬了匕首,就要往自己喉咙扎落。叶修心道不好,正想上前阻拦,却发现两人匕首竟在离喉三寸的地方定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他握紧了手中伞柄,抬起头,看见白衣青年从一旁高树上翩然跃下,丢开手中几枚小石子,目光坦荡荡望过来,却在开口前微微皱起眉头,思量许久,才找到合适词句:
“——前辈。”
叶修不由因为这句简单问候背后藏着的紧张和尊敬微笑出来。他将伞背回背上,问:“怎么竟有空来了?”
“听说前辈在此。”
周泽楷说着,从袖中珍重取出一物,打开锦帕,竟是一只寻常酒盏。
“说过,请我喝酒的。”
叶修眯着眼看那酒盏,眉毛不由高高挑起:“你还记得?那差不多已是三年前……”
周泽楷笑了。他相貌本好,笑起来更如三月暖阳,直直透人心底。
“记得。”
叶修也笑了。
“走。我知道哪儿能弄到上好的女儿红。”



在周泽楷在江湖上闯出一枪穿云的名头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一叶之秋”了。这本没什么稀奇,斗神名头那时候早已经传得大江南北人尽皆知。
只是,周泽楷素不关心江湖人事。他从小和师父住在山上,一心学武,对江湖的认识只怕还不如垂髫小儿。若非一次跟师父出门办事,在茶馆里听了说书人绘形绘色讲起斗神种种事迹,大概直到他被轮回城招募,也不知道江湖上竟还有名为一叶之秋的人物。
对年轻的周泽楷而言,叶秋就是他的梦想。无世家背景,无门派依靠,单凭一身好功夫和掌中却邪,就将原本籍籍无名的嘉世在华山论剑之中带上顶峰——就算是不通世事的周泽楷,也知道这需要绝大的智识和毅力才能做到。
何等人才能做到这样的事呢?
他好奇着,慢慢便开始期待着能在江湖之中遇到那个人。想到能和一叶之秋处于一片天地、看见一样风景,他也开始爱屋及乌地对江湖产生了期待。

然后周泽楷离山、崭露头角、为轮回招揽、成为新秀又被推上城主之位,带着轮回城摘下华山论剑之首。而直到那时,他也不过在论剑会上远远见过叶秋两三次而已。人们都说嘉世式微,斗神不再,只将巨大的期待和责任压在他肩上。
他能担起这担子,就像叶秋在更艰难的时候也一手撑起嘉世一般。只是,越来越多的时候,周泽楷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他沉默。

真正和叶秋说上话还是在三年前那一次论剑会后的酒宴上。
那次嘉世已早早退出角逐,周泽楷一番苦战之后率轮回再度登顶,到了盟主大肆张罗的庆功酒宴上已经倦得厉害——不完全是疲惫或暗伤,只是多年暗暗期待似乎都在这一刻席卷上来,就堆成几乎难以肩负的重量。他已望见那人一度望见的风景,却终究无人比肩,只照旧在团团恭贺人群中挂一个笑,沉默地点头或摇头——大家都已习惯他做派,倒也不会有人指摘他不敬。但他喝了太多的酒,陪了太多的笑脸,整个头脑里却似塞满棉絮一般越来越浑浊。他有点想告醉,可怎么也找不到合适字句,于是便再次接过酒杯——
直到那人大咧咧插进来。
“哎呀盟主,多日未曾拜谒您身体还好?”
冯盟主的脸瞬间就有些沉。
“叶大侠。我还以为你早带着嘉世回返了呢。”
他回头,看见叶秋笑得极自得,不因为这话带一点尴尬:“这等武林盛事,我怎么好意思不出席呢。而且,我也想和小周多亲近亲近。”说着,男人不动声色接近他,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用巧劲撞翻他手中酒杯。
“……糟糕。失礼失礼,小周,你大哥我喝得有点多。”叶秋一副夸张惊讶模样。
“哎,叶大侠,和后辈为难就太失礼了吧。”人群里不知有谁冷冷说着。
“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圣人道理不论长少,武学一道,自也没什么后辈、前辈的劳什子。”叶秋轻松说着,周泽楷却发现那双眼睛中闪过一瞬认真光泽,“说起来,我到真想寻个机会,和小周好好切磋一番。”
这话让场面登时冷了下来。之前还围着周泽楷的众人忽然一时都顾左右而言他起来,最后寻个理由就散去了,刚才还闹哄哄的地方顿时只剩下周叶二人。
他沉默地看着叶秋,对方却不出意料地一笑:“喝多了?——出去溜溜,醒个酒吧。”
他几乎没犹豫就点头了。叶秋嘀咕了一句“也不怕被我卖了”,就带他溜出了人来人往的大厅。

那中间周泽楷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他们一起坐在房顶上,叶秋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壶眼儿媚自斟自饮,却对他说“你今天可不能再喝了”。周泽楷到底对自己酒量还有些估量,也就默然接受了叶秋好意。叶秋端着酒杯,将他打量来打量去,叹口气:
“你可太老实了,这不行,会被老冯欺负死的。我跟你说,下次喝酒,不行就闪。找不着托词就装成着急的样子——演戏总会吧?”
他腼腆笑笑。叶秋被他吓得险些把酒呛了。
于是他继续看着叶秋喝酒。晚风很舒服,将他头脑里淤积的那些情绪都吹散了,而他全部的注意似乎都集中在叶秋每一个细微动作上——斟酒、举杯,缓缓凑近唇边,先抿一口又一口饮尽的动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看这些,可他看得比师父教新招式还仔细。
叶秋也大抵醉了,不然不会注意不到他在看。他慢慢停了斟酒,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身边打着拍子,和着另一头大厅里遥遥传来的丝竹声。周泽楷刚辨出那是一阙念奴娇,就听得叶秋低声和着唱了起来:“共倒金荷家万里——”却只有这么一句,就收了声,拍子也不打了。
那是周泽楷第一次这么迫切地觉得想要说些什么、非得说些什么。他第一次如此懊悔自己不善言辞,第一次如此搜肠刮肚想要找些词句。
最后他竟真挤出八个字来。
“下次我陪前辈喝酒。”
叶秋微微笑了一下——并不太像他平常那种多少带着率性的笑,反而像酒饮到最后、泛上来一丝甜苦莫辩滋味。
“能一起喝酒,总是缘分。”
他点点头——那是他郑重地表示“记住了无论何时何地此生之中定会践约”的点头,可惜叶秋不像他副城主那般熟稔这其中细微韵味。男人只是抬起头,道:“——月亮出来了。”

那之后周泽楷查了旧书,才知道那句词的下半句是“难得樽前相属”。



叶修想不到一句仿佛轻飘飘许诺,三年后竟还能得到回应——更难得的,是在他丢弃昔日一切重头再来之时。这意外地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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