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男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对于那个差点从催眠中醒来还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向自己投射了一把小刀使得自己手臂受伤的少年,男人遗忘了他身上的伤势。
“是。“三人恭敬的回答。
男人转身,有些凌乱的八字步看上去虽然粗鲁却也显出了几分狂野,凭空添加了一股子风流的味道。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突然停下,男人转头,看着那三个依旧是一脸恭敬的黑衣人,笑了下,声音淡淡的,却非常的柔和,“如果大小姐过来了,要见这人,你们让他见,要把摄像头关了,你们也让他关了,但是,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必须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明白吗?”在最后,那声音依旧柔和,但也带了冰冷的压迫。
三个黑衣人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们齐刷刷的立正站好,腰杆挺得笔直:“是。”声音雷动。
“很好。”男人满意的点头,他推开门,淡然的嗓音飘荡着进入略有惊慌但实质上还是很沉稳的黑衣人手中,“那么,我和大人在言华庭恭候诸位的大驾了。”
黑衣人的冷汗流的更加的剧烈,男人的语气,以及汇报事项的地点,让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办得好有什么奖励先不去讨论,一旦没有办好,那下场绝对是凄惨的!
三个黑衣人这下子是彻底的感到惊奇了,他们看向那依旧在黑白两色里昏昏沉睡着的少年,对于他的来历揣测万分,却不敢多做思虑
毕竟,上位者的心思,一个没把握好,命没了是小事,身边的人若遭殃……
正在黑衣人如坐针毡,心里既是奇怪少年的身份,又是可怜他居然惹到了城堡里最难缠的罗斯时,身后跟着两名保镖的罗斯走进了监控室。
罗斯看了看监控室,目光冰冰冷冷,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是不高兴,然而,那张稚嫩的带了柔媚与娇美的小脸,却使得那威力降至最低,看起来,更像是在撒娇,或是小女生在和自己喜欢的男生赌气。
三名黑衣人立正竖于一旁,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今天有人要倒大霉了,虽然罗斯小姐的生气的样子确实很美,却也非常的恐怖。
罗斯并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他直截了当的要求三人打开那水牢里关押着前不久被投放进去的少年的牢门。
之后,泽田纲吉被人从水牢里一路拖到刑讯室,放在了刑架上。
罗斯本来是打算在水牢里拷问少年的,但在录像里看到那似乎漫无边际的水面,女孩就忍不住皱眉,最后在身后保镖的建议下,想到刑讯室里器具更多,而且那黑压压的环境更能造成让人感到恐怖害怕的氛围,罗斯便欣欣然决定前去。
“这可是贵客啊,再怎么着,我们也不能慢待了是不?”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罗斯的手正在鞭子上面轻柔的抚摸着,修长白皙又修剪的十分漂亮的手,与那在盐水里浸过又不知道在多少人身上招呼过泛着血腥味与暗色的鞭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感觉十分的骇人。
几个黑衣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看着那个一脸温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眼神柔得可以渗出水的罗斯,再次在心里肯定了一件事:绝对绝对不要得罪大小姐,不管是得罪了首领也好,得罪了军师大人也罢,他们都是会给人痛快的一刀,就算没有,也不回想这女的这么恐怖,明明就是恨不能把人巴拉巴拉的拆了吃了,却还是一副我是为了你好我很爱你的表情。
真的是个很恐怖的女人。
真不知道首领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当然了,首领之所以是首领,就如同他们之所以是监查者一样,各自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要是相同了,首领也就不会是首领,他们也就不会窝在这个地方受这个鸟气了。
非常由衷的,他们替那个即将遭受惨刑的少年感到担心,毕竟落在罗斯手上,只要想想这位大小姐平日里的作为,就可以知道,那个东方古国的那句老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非常的正确非常的精辟的,所以,少年,乃自求多福吧。
也幸好的,这个灾难并没有降临到他们身上,可怜的孩子啊,你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罗斯身边的保镖趁着罗斯的注意力完全放在男孩身上,毫不客气的释放着自己的同情心。
相比较他们或多或少的幸灾乐祸,那三名监察者就没有那么悠哉,毕竟,他们既要让罗斯满意,又要保住少年,让他能够应付接下来首领与军师的问话,更要不让罗斯察觉他们其实是在监视她……
这什么鬼任务啊!
——三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大喊。
不过,他们的担忧完全是不必要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细菌感染导致发烧,还是因为饥饿过度导致昏迷,罗斯扇了泽田纲吉好几个巴掌都不能将之叫醒,虽然也可以折磨着让对方痛醒,但看着少年小脸通红,整个人非常狼狈的样子,罗斯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在飞机上第一次见到少年,那时他还没察觉其中的相似性,只是觉得,那个人,身周环绕的都是温暖的气息,虽然疏离,却让人想要靠近,那人,是那么的恣意,那么的洒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后来变得有些瑟缩,眼神却更加的坚定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很欢喜的笑着,只是,后来……
在罗斯出神的回想着他们初次见面的情形时,少年悠悠醒转了,其实他本来可以继续装睡,但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嘴里的铁锈味,昏沉沉的脑袋,火烧板抽痛着的腰际,还有全身上下无一不发出抗议声的酸痛,以及,许久不曾进食而收缩着剧痛的五脏六腑,泽田纲吉觉得,自己应该喊一喊,这么痛,干嘛要憋在心里,憋了又没好处,喊了,好歹也发泄一下。
于是,少年张了张嘴。
只是,许久不曾进食,尽管身处水牢但却没有喝过一丁点的淡水或是干净的水的泽田纲吉忘记了他那火烧火燎般的喉咙,伤势惨重的声带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少年一下子,成了一名哑巴。
他只能是干巴巴的张了张嘴,然后十分挫败百分郁闷万分无奈的承认自己估计是真的成了哑巴了。
虽然泽田纲吉无法说话,但他能够发出其他的声响,所以,即使罗斯正想事情想的出神,也被少年弄出的动静给扯回了心神。
虽然因为回想到初见时的情形而对自己是造成少年如今惨状的事情感到些许的内疚,但是看到那个扯弄着手上脚上的拉链的少年,原本有些心软的罗斯还是觉得恼火。
太像了。罗斯想着,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相像,是因为是同一人吗?不、不对,这人是个日本人,滕裕有没有去过日本,怎么可能会见过面。
对于那张和自己有着三四分相似的小脸,罗斯只觉得一阵恼火,但也有些无力。
对于泽田纲吉自己跑来日本和滕裕认识这件事,罗斯是不会去想的,先不说滕裕明显的不认识这人,就说在飞机上,少年自己也说过是第一次来意大利,只是中途出了点意外,才会从日本搭乘到英国,再从英国飞到日本,所以,少年认识滕裕这一点是行不通,除非他撒了谎,否则,第一次离开日本的人,不可能会认识滕裕,也不可能是画像里的人……
只是,这人,是见过的最像的了,只除了那通身的气质。画像里的人是妖娆的,妩媚的,明明就是男人,确实给人以一种惊艳的感觉,非常的美丽而勾人心神,而眼前这人,虽然相识,虽然也会给人一种妖娆的感觉,干更多的,却是那画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的冷酷相反的温柔与和缓……
或许,是这个家伙太过擅长伪装,能够从一种面貌完全变化成另一种面貌,然后看着自己因为认错人而内疚的样子在心里偷笑?或许……
罗斯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念头让他的心跳了跳,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或许,真的只是认错人,那个人,只是凑巧是一个长得相似的人,其实,两人是完全不同的人,只是因为……
首次动用了滕裕予以的特权去追捕一个人,若是结果表明认错人了,罗斯不知道滕裕会怎么想,就算是滕裕没什么想法,家族里那些虎视眈眈的随时准备将自己拉下来的人可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尤其是自己还惊动滕裕,还将人投入到水牢里……
水牢这个东西,从威尔森取得古堡的所有权开始就没有使用过,滕裕对于水牢很排斥,当初他几乎就下令将水牢拆了,只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而现在,自己动用了,可是打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罗斯的脑子里出现了混蛋,这让他想事情多少有些凌乱,前言不搭后语的。
抬眼,罗斯看着少年,虽然通身狼狈无比,但少年身上那些清新的温和气息却反而是更强了。
罗斯的心揪的更紧了:这么一个人,怎么看也普通不到哪里去,如果真的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还好,若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孩子……
罗斯几乎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现在,她就只能是寄希望于少年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或者……
其实仔细想想,一个能够在威尔森的追捕下逃了近一天的人,怎么想也普通不到哪里去,也就是说……
“呐。”罗斯咬牙,他看着黑发黑眸的少年,忆起少年曾脱口而出的语言,慢慢的出声,有些生涩的日语让女孩感觉非常的别扭,“你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罗斯是德国人,但因为最近几年滕裕越来越喜欢前往意大利的关系,他的意大利语非常的熟练,他知道,少年精通意大利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陌生,同时,他也知道,孤身在外的人,听到自己的母语,就算没有热泪盈眶那么夸张,但到底会觉得温暖,精神多少会放松些,毕竟,这是从自己生下来就接触到的语言,是日常生活里围绕着自己和朋友亲人的最为亲切的语言。
泽田纲吉愣了下,他对女孩那越发显得温柔的语气感到惊讶,这个女孩……泽田纲吉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