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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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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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谈知道形势紧迫,忙奏曰:“事急矣,陛下,臣以为,必须连夜去郦山,让长公主知道天下大势。这样,长公主才会出来。只要长公主肯出来,就能抵消赵高的势力,以长公主之威望,才可以挽朝廷之颓势。

郦山陵寝在望夷宫的百里之外。

胡亥立即准奏,让韩谈带着圣旨立即去郦山陵寝。

韩谈立即骑上快马,冒着灼热了一天的暑气,趁着似乎有些明亮的秋夜,一骑驰出望夷宫。好在这时赵成还未回来。

世上有些事,就决定在须臾之间。如果郦山陵寝就在望夷宫旁,如果青城长公主就在咸阳自己的府邸,如果……。但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赵高这个城府很深的人,赵成这个精明强干的人,他们不是胡亥,在这样的险境之中,决不心存侥幸,他们不会给敌手以机会。望夷宫与郦山陵寝的距离,就是一个皇朝走向覆没的最后距离。

郦山离望夷宫太遥远了,以至两千年的历史都过去了,还令人心感惊悸。

历史就是这样铸成的,在旁人认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这里却成了真实。

我们对秦皇朝未曾过多的展开而感到惋惜,又为她的倏忽消亡而感到庆幸,但这毕竟是历史,而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时近丑时,赵成在回到望夷宫之后,作了必要的准备,现在他来到宫城的门楼上。四野还没有完全沉寂下去,这白露后的秋夜总是有那么一点烂熟的味道。站在门楼上,他感到这天地真宁静啊,所有的声音对于他都是不存在的。夜鸟在鸣叫、蛙声、虫声,漾过他的耳廓。他听不见它们,因为他不专心,它们也就不存在。他感到自己特别有力量,仿佛扭住了这宁静四野的枢扭,一切又都清楚起来,刚才还是那么暗寂无声的世界,由于他的精神突然集中,一下子变得异常丰富多彩。他听到了一声狐鸣,又是一声狐鸣……。

他的热血立即冲上脸来,他知道,他已扼住了历史!

他大声问:“什么人?”

“咸阳令阎乐!”

“何事?”

“有一股盗贼进入望夷宫,我们是来护驾的。”

赵成终于心一横,立即下令:“放下吊桥。”

“可……,这得奏明皇上。”卫令仆射将疑。

赵成岂容他再噜嗦,只见月光下寒光一闪,这卫令仆射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违令者斩,难道你们想助贼吗?”

众守卫如何敢不从?随着那辘辘的铁链放下城门,阎乐带着千余北军,一拥而入。并且举起了火把,将整个望夷宫照得雪亮。

“随我来!”这时只见赵成举着尚在滴血的利剑,向望夷宫后殿一指。

阎乐立即带着他的死党随着赵成登上露台,转过望夷宫前殿,朝后殿胡亥的寝宫杀去。一路上内监、宫女纷纷毙命,尖叫声刺破了夜空。天空上的群星在颤抖,但这一切的声音都消失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胡亥惊慌失措地奔出,衣衫不整,知道大事不好。他刚一走出寝宫,被迎面走来的赵成、阎乐抵住,阎乐那一柄剑早已指定了他的喉口。

“朕待诸位不薄,缘何以剑相逼?”

“无道昏君,恣意妄为,天下谁不想生啖汝肉,你受死吧!”阎乐厉声地指责道。

“只要能饶我一死,我愿捧出天下,只求为一郡王。”胡亥仍存有幻想。

“痴心妄想!”

“愿为万户侯。”

“你自尽吧!”阎乐对他掷过一把剑来。

“愿与妻子为黔首,比之于一般人。”胡亥死死哀求,他实在是怕死啊。

“快一点,你还呆着干什么?”赵成知道这事拖不得,催逼着阎乐。

胡亥颤颤兢兢地泪流满面,他实在是无力去拾起那把剑。

阎乐一剑刺进。他也知道,如再拖延下去,万一生出事端来,那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四、势格禁忌立子婴

 四、势格禁忌立子婴

月朗星疏,韩谈一骑急驰在往郦山陵寝的道路上(他还带着一匹马),整个山河都沉浸在寂静之中。马蹄踏着路上的碎石,迸溅着火星,震动着大地,就象一阵痉挛掠过,又象是一个垂死的巨人在发出呻吟。

树影、田畴、村舍、微弱的灯光,一一闪过。

韩谈这时也不感到入夜后的暑热难耐,紧夹马腹,控紧缰绳,低伏着身子,任马的汗沫飘过他的脸。他驱驰着马,一路紧张地思索:该怎样才能见到青城长公主呢?在八月夜气如轻雾一般的升起中,他只感到秋后暑热扑面而来。他简直要把他的两匹马跑死,依然不断地用鞭驱驰着它们。

一个多时辰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个覆斗式的幢幢黑影象巨兽一样,静伏在青紫色的天幕下。

始皇陵由内外城构成,青城长公主的寝殿在内城墙中始皇陵北侧,分主殿和偏殿。始皇陵南北约四十步,东西稍窄一点。整个园寝遍植松柏以避罔象,此刻依然沉浸在昏暗的灯火之中。整个园寝由重兵把守,这虽是王制,也是胡亥、赵高刻意安排下的。假借守卫皇陵让青城长公主静心守孝,将青城隔绝起来,任何人不得胡亥旨意和中丞相信符,均不得出入园寝。但制令归制令,由于赵高用心慎密,权重一时,始皇陵的守卫实则是他的死党。胡亥又不管事。因而没有中丞相之令,仅凭皇上的旨意,也是难以进入园寝的。

韩谈是赵高一党,自然知晓这一切。但他又成竹在胸,他本是赵高一党,经常来此传达圣意和中丞相令。皇陵守尉和守军已把他看作是中丞相的人,日久时浸,早已对他失去防范。赵高势如中天之时,韩谈也从未违拗过他,但现在不同了。

只要青城长公主一走出这皇陵,赵高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重要的是今夜,他必须瞒过那守尉,见到长公主,否则,他也没有机会了。

夜已很深,韩谈来到陵寝外城城池前。这外城城墙高两丈有余,本就很高,如今在韩谈眼里,尤显崔巍,向天空耸峙,象是板着面孔不可逾越的赵高的权势一样。

这一路上,他早已思虑过了,那就是声称自己是得中丞相之命,来宣达圣上旨意的。

外城守军见是韩谈,因旧成习,并没有按制——他们又如何知道这一天的变故已是系千钧于一发——验明信符。但韩谈也有信符,这一点,他不会疏忽。这信符是他按赵高的信符仿制的,自从赵高指鹿为马后,韩谈就有了这个心机。进入外城后,由几个军士引导,朝内城走去。外城到内城有一里有余,这里住着几千户守冢户。到达内城后,叫开城门,守卫的军士,将他们迎入。验明信符,问明事由,叫他稍待,一人便去通报守尉大人。

郦山都尉闻报,似有不信,不得不起来。又不敢怠慢,出来见过韩谈之后,有些疑虑,他说:

“韩大人,长公主已安寝,这么晚,似不便打扰。”

这守尉是什么人?能被赵高派来担当如此重任,自然是持重慎密之辈。

“得中丞相之命,来此传达圣意,有要事禀知长公主。”

“天亮后不可以吗?”

“如天亮后可以,我何必这样急匆匆赶来?”韩谈举起圣旨和信符,厉声说,“你承担得起吗?”

这一断喝,令那都尉紧张起来,他如何敢擅权?见有圣旨和信符,又是韩谈。他虽有千般狐疑,也不敢,也不能负这个责任,只得命人去通报青城长公主。

此时,青城长公主并未安寝,她服丧已满三年了。青城虽有寝殿,但她只在偏殿庭院中结了个草舍,平日起居都在这草舍中,并不听任何人劝说。有侍婢为她安排起居,整理床铺,准备盥洗水。现在,由于天气炎热,她正在草舍外庭院中焚香静坐,这是她每日的功课,用来为父皇祈求冥福,并寄托自己的哀思。她有点自虐的味道,好象不这样做不足以表达自己对父皇的思念,不这样做不能惩戒自己似的。

郦山都尉叫人去通报长公主,但事起突然,又不放心,想派人去问询于中丞相。这样一想,他当即决定,暂不告知长公主。于是,他大声向那军士叫道:“回来”!但为时已晚,那军士已将此事通告了长公主的侍婢,而且,这优柔寡断的举措也引起了骚动。

青城长公主正在焚香静坐,突然想到自己守孝已满,正感烦躁。这一丝正殿外内城口的骚动,在这寂静的黑夜中传来,特别响亮,惊动了她。她问侍立在一侧的侍婢:“殿外什么人?”

那侍婢出来询问,韩谈一见,立即呼叫道:“韩谈传圣上旨意和中丞相令,来见长公主。”这时,青城长公主已走了出来。郦山都尉一见青城长公主,又见她已命韩谈进来,如何再敢阻挠?他一边派人去问询于中丞相,一边无可奈何地跟随着韩谈进入青城长公主的寝殿主殿。

青城颇感惊异:这么晚了,陛下、中丞相派人来宣旨,这是从未有过的,她不知这是为什么?所以她命韩谈随她进来。

没有人敢违拗她。

也没人敢逆忤她,因为她是青城长公主。

“韩大人,这么深夜的,有什么事,非得见我不可?”

“奉皇上旨意,中丞相密书一封,只与长公主一人。”韩谈机智。

“你们都下去。”

青城见那都尉尚在迟疑,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他一下。

那都尉不得不退出。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韩谈急忙上前一跪,焦急万分地压低声音对长公主说:“天下危矣,长公主难道都不知道?陛下欲请长公主去孝进宫,主持危局。”韩谈一边说着,一边将胡亥的真正密旨从怀中掏出,交与长公主。

“怎么回事?怎么的就天下危矣?”青城闻言,大吃一惊。她不明白,好好的大秦江山,怎么突然在这深夜一下子就变得险恶起来?她急忙看完胡亥的密旨,似乎才明白了一些,“赵高的……?”她想起了赵高的密书,但马上就不问了。

“事长矣,长话短说。陛下继位第二年,徙徒陈胜、吴广暴乱于蕲县大泽乡,六国余孽纷纷举事,章邯,龙应奎反叛,遂使诸侯成势。如今楚贼项羽,已过新安,刘邦已抵蓝关。而中丞相赵高对陛下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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