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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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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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而这时,洗以玉却以燕姜夫人的形象,以他心目中无比完美的、圣洁的燕姜夫人的形象来到了他的面前。

(第一部第二卷完)

一、徂徕山中与山外

 马陵道上,徂徕山中发生的这一些人事变化,对于北门晨风、美丽居、支可天以及至简堂的人来说,不可谓不大。身处其间之人,或怀有壮越情怀,或呈一己之豪情,但终是一己之私。而徂徕山外的世界,此刻却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灭燕代之后,齐王建就派尚平君田则率兵赴齐西界防守。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秦军南下已是不争的事实。母后君王后在世时,他在她的禳助下,还是有些想作为的,与诸侯约有信义。但在君王后逝世之后,他启用长吏后胜,再而又以他为相,对秦采取委屈求和的国策。而相国后胜又为秦用重金所收买。由于不积极参加五国合纵,尤其是放弃攻战,只图安逸,虽然这样做,得使齐国免于四十余年的兵燹。但也使得民风尚礼积弱,不能举干戈之事。待得秦灭韩赵,魏楚震动。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是眼看着秦骑席卷南北,再也无能为力了。

秦灭韩赵之后,齐国就已人心浮动。末世之风已无法遏制。王公贵戚、百官豪户都在纷纷寻找出路,或投奔秦国,或在暗中与秦勾结,再不济的,也将钱财藏匿民间,疏散骨肉至亲以保自己一族血脉之延续。也有干脆的,已悄无声息的隐退而去。

哗啦啦似大厦将倾,蓦然惊觉,齐王建在愤怒中,才决定不与秦交往。集合起全国军队,交于他平日并不倚重的尚平君田则,让他扼守齐西界。希望能凭藉这一旅之师,阻挡住那秦国的虎狼之师。

尚平君田则是齐王建的异母弟。平日好读《太公兵法》、《司马穰苴兵法》,田穰苴是田家的先祖之一,春秋时的田穰苴曾把一部《太公兵法》研读得了然于胸,又使用得神出鬼没,并由此为后人留下了后一部兵书,成了齐国不可多得的兵家之一。也成了田家引以自豪的人物之一。田氏代齐后,田家再也没有这样的人物出现了。

《太公兵法》没几人读得懂,它那以柔克刚的底蕴,很难有人理会得透。

尚平君临危授命,好在一无牵挂,作为齐王族,责无旁贷。田则率军西进后,震动的临淄城,似乎又恢复了一点往日的平静。四十余年的习俗复又沉渣泛起,又是一片歌舞升平,又是一片灯红酒绿。

虽然秦兵南下已是不争之事实,但齐国的这两个措施,立即激怒了秦王政。仿佛一夜之间,那大漠的风沙裹着寒流,从故燕赵之地发出尖锐的啸声,风烟滚滚的凛然南下。数十万秦戎在王贲的率领下,铁蹄践踏着颤栗的大地,小戎碾碎了希翼的梦想,一路高屋建瓴势如破竹的穿过易水长城,渡过大河,干脆彻底的击溃了田则的微不足道的抵抗(田则战死)。又以摧枯拉朽之势直逼临淄。满目翻滚的旌旄,齐王建不得不相信,大势真的已去,昙花一现的梦幻已然破灭。他不知道,后胜是内奸,也不知道,他那礼让稷下学派,重礼修文,广纳宾客造成了民风积弱弃武。尤其是广纳宾客,他纳的都是秦国的奸细,是他们在庙堂上上下窜动,左右了他的国策。但这一些,他到今天都不明白,他太喜欢那囿于礼的君子之风,他只想安逸、平和。不过也有一点(这是实在的),他让齐国免去了四十多年的战火,使齐国成了华夏大地上的一块最富庶的土地。是耶?非耶?这岂又是一句是耶非耶所能了得的。有时,我们不妨想想,假如齐王建也象秦王政一样,励精图治,努力耕战,积极合纵,那这对华夏大地、华夏民族是幸事,还是祸事?有谁又能说得清楚!

“唉,什么都没有了,生前生后,任人评说吧。后世之人,口无遮拦,他们哪里知道事情之复杂?哪里知道事态的不可抗拒?总以为能这样那样……”齐王建悲痛欲绝,又思念逝世已久的母后,自从她去世后,国势就一天不如一天。一夜悲思直到天明。既然命运不可抗拒,就应顺应时势,为了满城百姓,他打开了城门出降。终于成就了王贲的盖世奇功,也为华夏大地保留了一块最富庶的大地。这一年是公元前221年,中原大地上,最后一个诸侯国灭亡。秦王政天下一统,成为中国历史上的千古一帝。

徂徕山依然是过去的徂徕山,徂徕山却再也不是过去的徂徕山了。山河易帜,故国不再;表面的存在掩饰不了更大范围的变易,冰山依旧,却无法承受时令的变迁。齐国灭亡之后,秦国的文吏来到齐地,纷纷接管了各地的齐政权。如今正在推行秦法令、政令,废除故齐的一切法典及更深层次的文化,包括文化的重要载体——文字。还有陈规陋俗,并且准备再一次度田,改县设里。反正一道道政令已在迅速的在齐地展开,波及到哪怕是最偏僻最遥远的地方。接受的得接受,不接受的也得接受。

至简剑庭原本并不在徂徕山,它原来是在齐国都城临淄的庄岳大道上。正是因为它在临淄,上古师才得于往来于稷下,才使她受到稷下学派的影响,而对儒学发生了兴趣。二十多年前,至简剑庭因千空照的小师妹仓庚发生的一件事,危及到了剑庭,才由临滋迁徙到徂徕山。当然,也不全然如此。迁徙当然是为了避害,但也是千空照借此来实现自己避世之理念的借口。事情再简单不过了,那天,仓庚路过临淄熙春楼酒家,见一群人在围观。一时驻足。当她推开众人,挤进人群,便看见了有几个豪奴正在拖拽一个小女子。那小女子一手抠住门框,花容失色惊惶失措地挣扎着。一老者跪在尘埃中,向一充张着纨绔习气的公子哥儿求饶。那公子哥儿也不睬他,正笑微微地指点着豪奴将这小女子拖上车去。仓庚见这等模样,已是不忿,一打听,才知道,这是长吏后胜的公子,那小女子是卖唱的。因后公子嫌她唱得不好,扫了他的兴,骄纵惯了的后公子便要拿其作伐,黑死命的糟践。定要将她带回府中去,让她唱上一晚上,要唱得他满意为止。这当然是后公子的习性使然。开始还是说说,没想到事态却变得异乎寻常,这弱女子抵死不肯。这才激起了后公子的兴趣,较起真来,定要将她带走不可。现在正是其大逞淫威的时候。

仓庚本就不忿,再说她也知道,后胜是个行私比周、排斥忠良的权臣。也知道这后公子不是个东西,平素横行市井,强取豪夺,霸人妻妾,是个无恶不作的人。仓庚原本就气不过,只是原来是原来,今天却是眼前。向来眼中揉不进沙子的仓庚,一听此言,如何再按捺得住。

这时只见那几个豪奴已将那女孩儿的手掰开,拖着就走。那老汉着急地站起来阻拦,被那些豪奴一把推开。那老汉一个踉跄跌倒在后公子跟前,就一把拽住了那后公子的下裳来哀求。后公子不由得厌恶之极的皱了皱眉,狠狠地提起脚就是一踹,将这老汉踢了翻去。

“爹!”小女子挣扎着。

看到这里,仓庚早已怒不可遏,站了出来,横在那帮豪奴前面,大喝了一句:“青天白日……”

众豪奴还真的不适应,一下子征在那里,但只是一会儿,立即就“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的,临淄城中,除了王族,有几个敢来惹他后公子的?一豪奴打量了一下长得蛮标致的仓庚,歪斜斜的癫出几句话来:“喝!又来了一个花间娘子,——这不正好吗?”他笑对着同伴说。说得众豪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一块儿拉走算了,陪爷们玩玩,你们看怎样?”他得意地问。

“哈哈哈……”

只听得“卟嗵”一声,这豪奴早已翻滚在地。紧接着,仓庚开打,三拳两脚的早已将众豪奴打翻一片。后公子这才发现,遇到了更狠的了,吓得变了颜色,正打算开走。仓庚岂能容他,朝他后臀一点,那后公子便面皮朝下一蹭,撞在一块石敢当上,涂了一脸血,掉了几个牙。仓庚依然不解恨,窜上去,又是一阵狠踢……

事情是做得要多痛快有多痛快,但后果却是严重的。

后胜是什么人?他是齐王建的宠臣,又是后来齐国的相国。这样一个权臣,岂能容忍别人欺凌?见爱儿被打成这样,自然不肯干休,告到临淄府衙,就要来至简剑庭抓人。到了这个时候,千空照和辛利才知道,三妹做下了这等事,徒唤奈何?

这样的事,你叫千空照如何去说?她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辛利就不同了,辛利是至简剑庭的日常管事,知道此事利害。众大臣之间,尚且动不动就有相互攻杀,何况是对一个剑庭(但也好在是剑庭)。为剑庭计,她埋怨仓庚如何这样不晓事,后大人是我们惹得起的么?做出这等危及剑庭的事来?仓庚如何肯服,姐妹间就顶撞起来。

千空照只有制止住辛利:“这不关三妹的事,是那后公子自找。”

随即,又对仓庚喝道:“你也别嚷嚷了,就不知道将他们拉拉开算了,出手那么重干什么?我没说你,不是说你就全做对了。辛利又没说错,这事还不知怎么了呢?净给我惹麻烦,——不要说了,你给我回房间去呆着!”

仓庚走后,师姐妹二人商量了一下,立即前往尚平府去见尚平君田则。田则是齐王建的异母弟,甚有贤名,力主百家自由纵论,为稷下士人所敬重。田则平素颇欣赏至简剑庭,与千空照、辛力私交甚笃。出了这么大的事,千空照知道,也只有请田则出面,这事或许才能过得去。

好在事出有因,后公子的行事实在令人不齿。更主要的是尚平君平日也看不惯后胜,早就想压一压他那正健的风头,遂言于齐王。齐王建虽想偏袒后胜,却因这事实在无法袒护,只是寻了一个那剑庭怎能这样自行其是的不是,叫剑庭到后胜府中去赔个不是。后胜是个极精明,又有城府之人。知道自己儿子招人非议,又不得齐王鼎助,更知道田则是借事生非,尚若较起真来,反会因小失大,因而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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