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就是段仲圭卧室里的那张老照片,也就是他和阮韵的合影;
第三、段仲圭无意中说起他在后门的教工宿舍住了四十多年,而据周伟从申屠银那儿得知,后门在文革前是两排平房,阮柏涛夫妇当时也住在那里,也就是说段仲圭很有可能就是艺校老教师的后代,这一点明确了之后,周伟立即翻出了当年的教职工名录,发现只有阮柏涛的妻子姓段;
第四,马鸣在临走前曾经和周伟透露过,据说郑天霖和段仲圭关系不一般,每年的清明节他们都会去北山公墓扫同一座墓,后来周伟亲自到北山公墓去了一趟,找到了阮柏涛夫妇的合葬墓,只是由于墓碑风化严重,只能在右下角的立碑人部位隐隐约约地看清楚一个“圭”字。
把这四点综合起来之后,段仲圭的真实身份就慢慢地浮现出来了。
“院长,你补充一下吧,我觉得段仲圭不象是阮柏涛的亲生儿子,因为我听说阮柏涛只有小韵一个独生女儿,对吧?”。
“对”,郑天霖苦涩地说道:“他原先是个流浪的孤儿,是小韵把他领回家的,他跟着师母姓段,仲圭是老师给他起的名字”。
周伟:“我估计知道这件事的人可能大部份都已经不在了吧?”。
“是的”,郑天霖肯定地说道:“那个时候文革刚刚开始,社会非常动乱,人人都力求自保,根本没有多少人去关心别人的家事,时间一久大家都淡忘了,况且当时学校的规模很小,教职工也不多,经过那场浩劫之后,遗留下来的教职工就更少了”。
周伟:“我想申屠银一定知道,对吗?”。
“是的,而且仲圭其实是在他的照料下才没有重新变成孤儿的”,郑天霖微笑着点了点头。
“咱们言归正传吧,我之所以提到段仲圭,就是想找出小韵自杀的真正原因,阮柏涛夫妇自杀,作为姐姐,阮韵一定会承担起抚养段仲圭的重责,也就是说,除了你之外,段仲圭就成了她唯一的牵挂,有爱情和亲情这两桩心愿未了,试问她怎么就舍得离开你们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回忆再次让郑天霖的泪水汪然而出。
“算了,不说这个了,小韵就葬在情定山谷,对吗?”,周伟轻轻地问道。
“是”,郑天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想你一定也知道诈尸这件事,对吗?”。
“诈尸?”,郑天霖突然抬起了头。
第七十七章真相(二)
周伟为什么会对阮韵的死这么感兴趣?
答案很简单:
一个人——段仲圭。
四个字——索命阮音。
从他进入艺校并且着手调查“索命阮音”开始,段仲圭就一天也没有消除过“作案嫌疑”。
在周伟看来,要想抓出“索命阮音”的始作俑者倒不是太难,难就难在它的“作案动机”上,如果这一点不能明晰的话,即使抓出来也难以令人信服。
经过缜密的思考和推理之后,一个大胆的猜测闪现在周伟的脑海中,所以他需要求证,求证郑天霖和阮韵之间的关系,求证段仲圭的真实身份,进而找出阮韵自杀之谜,他认为这一步非常关键。
随着郑天霖的开口证实,郑天霖、阮韵、段仲圭三者之间的关系问题终于真相大白,现在该到了第二步的求证阶段了。
“诈尸?小周,你到底想问什么?”,郑天霖有些懊恼地说道。
“很简单”,小周笑了笑说道:“我想知道小韵为什么会葬在情定山谷?是谁把她的尸体偷运出去的?”。
“我不知道,当时我在海州”,郑天霖恼怒不已,阮韵是他心口尘封多年的伤痛,没想到周伟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这道愈合已久的伤疤,周伟每提一次阮韵,他的心头就象被针扎过一回,除了痛之外,剩下的就是血和泪。
“你当然知道,但是这件事并不是你干的,当你得知阮韵自杀的消息之后,你曾经冒险偷偷地回过江州,不过你所看到的就是现在山谷里的那座坟头,对吗?”。
“不,我没有”,郑天霖腾地站了起来,语气变得有些凄厉。
“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它”,周伟也站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玉佩,而后单手递到了郑天霖的眼前。
这块玉佩自小就挂在周伟的脖子上,在他调入艺校的第一天,在院长办公室里郑天霖注视了它许久,周伟当时并不知其中原由,不过后来随着那个姓黄的老校工一语点破天机之后,这块玉佩之谜最终得以解开。
这块凤佩是阮韵的生前之物,在她死后随着尸体一块儿“失踪”的,而后才跑到了海州,跑到了周伟的脖子上,是周伟的母亲道出了其中的原委,这块玉佩正是郑天霖在回城前送给周母的。
那么玉佩的事情就很清楚了,玉佩不会跑,但郑天霖会走,他能得到阮韵的遗物,当然也肯定知道“诈尸”事件的真相。
“小周,拜托你别再问了,行吗?”,郑天霖变得有些低声下气了。
“好,我不问”,周伟把郑天霖请回了沙发上,而后转头说道:“我替你说,行吗?”。
“你”,郑天霖快被周伟给逼疯了,哪壶不开周伟偏提哪壶,这个时候他终于领教了“一根筋”的厉害之处。
“事情很简单,是段仲圭干的,对吗?”。
郑天霖愤愤地叹了口气,又重重地点了点头,脸色也微微有点发白。
诈尸事件也是那个姓黄的老校工说的,当年阮韵死后就是他收落的尸体,而且在老琴房外独自一人守着阮韵的尸体过了一夜,不过这一夜不但把他直接吓晕了,而且日后再也不敢单独守尸了,这段经历他一直深埋在心底,如果不是周伟真诚请教,他准备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据老校工回忆,当时他去了一趟厕所,出来之后就发现小韵的尸体不见了,寻找了多时之后才有了奇怪的发现,小韵的尸体竟然绕过了老琴房“走”到了围墙下,而后缓缓地腾空而起,直至翻越了墙头,消失在了老校工的视线里,把他当场吓得晕了过去。
除了诈尸之外,老校工还提到了之前发生的一件怪事,阮韵自杀用的那把中阮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那把中阮当时就一直放在二楼西面的那间屋子里,整个过程中老校工都没有发现有人上楼,也没有听到楼板踩踏的声音。
周伟当然不相信所谓的“诈尸”,所以在仔细询问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后,他前往老琴房再次实地勘查了一番,后来在荣誉室的那张老琴房的照片里找到了真相,而揭开“诈尸”真相的引子恰恰是那把失踪的中阮。
中阮是怎么失踪的?
据老校工回忆,当时学校里的大部份教职工都被下放或者是关押改造了,后门的教工宿舍没有看到人,不过他恰恰遗漏了一点,那就是把段仲圭给忽略掉了,当时段仲圭还是个孩子,自然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
虽然老校工没有发现有人上楼,但当时他只注意了楼梯,却忽略了一个地方——那棵老樟树。
从老樟树缘木而上,可以很轻易地爬进那间小屋的窗户,而且老樟树太粗枝叶太密,一个孩子爬上去根本不会暴露目标,只要爬到窗口,一伸手就够得着那张办公桌,所以那把中阮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而老校工当时正忙于搭建灵棚和收落尸体,当然不会想到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去拿死人的东西。
周伟之所以能解开“诈尸”之谜,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那把中阮,那把放在段仲圭卧室内的雕凤中阮,这把中阮也在段仲圭和阮韵的合影上出现过,是音箱上的那只彩凤解开了周伟心中的疑惑。
阮韵的尸体又是怎么“跑”掉的呢?
答案还是段仲圭,不过当周伟解开这个谜团之后,在心里对段仲圭致以了非常崇高的敬意,如果不是考虑到他在索命阮音一事中的作案嫌疑,周伟真的非常愿意当面向段仲圭伸一个大拇指。
阮韵自杀的年份周伟不得而知,不过他基本上可以猜出段仲圭当时的年龄,最多不超过十二岁,还是一个非常稚嫩的少年。
当年少的段仲圭承受了失去了双亲的痛苦,而后又目睹了姐姐的死状之后,除了伤心之外,他当然舍不得将他领进家门的阮韵,在一种无法说清的情况下,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措——偷尸。
于是趁着老校工上厕所之际,早已潜伏多时的段仲圭开始行动了,他先是用自己稚嫩的双肩背起了阮韵的尸体,艰难地走到了距老琴房最近的北面围墙下。
为了将阮韵的尸体翻过围墙,他用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将尸体从腋下部位绑牢,而后自己设法翻越围墙,在围墙外拉动绳索,将尸体慢慢吊起,也就是老校工所看到的那一幕——阮韵的尸体自行越过了围墙。
当时的月光很亮,但老校工为什么会没有发现其中的“猫腻”呢?
首先,时值深夜,正是人在一天之中最疲乏的时候,视线和意识难免会变得有些模糊;
其次,守尸人对于“诈尸”现象一直深信不疑,加上他也认为小韵是冤死的,是内心的恐惧加剧了思维的混乱;
最后,守尸人基本都好酒,因为酒能壮胆,要与尸体打交道,除了本身要具备一定的胆量之外,酒是不可或缺之物。
于是在迷信、恐惧和酒精的三重作用下,老校工所说的“诈尸”事件就这样发生了。
周伟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更重要的是他是怎么办到的,不过细想之下他还是悟出了其中的缘由。
首先,是情深谊厚的姐弟之情促成了段仲圭此举,在感情的鼓动之下,人往往会焕发出平时难以企及的奇妙力量,如果换做是周伟,他也会这么干的,不过他不敢保证能不能成功,但年少的段仲圭却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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