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金田一耕助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地问智子:“对了,智子小姐,你会毛线编织吗?”
由于这个问题实在有些突然,智子不禁吃惊地抬起头。
“会啊!”
她专注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你看着编织符号就能编织吗?”
“是的。别忘了,我可是神尾老师的学生啊!”
“好,那么请你按照这些符号织一下吧!不需要织成什么东西,只要照这些符号织出来就行。”
金田一耕助从笔记本里取出十四五张画在方格纸上的编织符号。
智子见状,脸上的表情突然复杂起来。
“金田一先生,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东西的?”
“这不重要,只希望你能编织一下。”
智子面无血色地盯着金田一耕助看,不久才咬着嘴唇说道:
“我知道了,要我把它们全部编织出来吗?”
“嗯,希望你能这么做,这里一共有十五张,一张都不能少哦!”
智子先看过每一张方相纸,然后说:“嗯,我想一个钟头就可以完成,过一会儿我拿给你。”
“拜托你了。”
晚饭后,太阳依然高挂在天上。金田一耕助出去散步,大约一个多钟头返回来时,智子已经在饭厅等他了。
“织完了?”
“是的。”
智子把散在她膝盖四周一块一块的编织物整理好。
“因为你没有指定颜色,所以我都用了灰色的毛线。”
“没关系,颜色不重要。”
金田一耕助仔细地把织好的编织物一块一块地放在手上。
“如果不织大一点的话,是不容易看出什么图案的,而且,金田一先生”
“嗯?”
“这一张上面写的符号,怎么也织不出图案。我想这一定有问题。”
“啊!是吗?”
金田一耕助掏出夹在笔记本里的铅笔,在那张符号纸上画了三个圈。
“金田一先生,我知道这是神尾老师写的符号。这么说来,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啊?”
“不,智子小姐,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可是,可是,金田一先生!”
智子喘着气说道:
“我怎么也不相信老师临死前说的话。老师她不是那种人!我跟她朝夕相处十八年,不,我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我比谁都了解她。金田一先生,老师是位气质高雅的女士”
智子大大的眼眸中,狡籁地流下滚滚热泪。这是智子第一回对这次事件表达自己的看法。
金田一耕助温柔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道:
“智子小姐,你这么信任神尾老师,相信她若地下有知的话,也会感到欣慰的。但是这件事就藏在你心里吧!千万别告诉别人。”
“金田一先生,那么真正的凶手是”
金田一耕助对流着眼泪的智子微微一笑。
“智子小姐,我不记得曾经答应过你要抓出真凶哦!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帮你证明你母亲是无辜的。如今我已经履行了承诺,所以也希望你能感到心满意足。
“我要再告诉你一句话:所有的事件都结束了,你应该尽快忘记这一切,开始新的人生。”
聪明的智子或许已经从这些话中明白了什么,她放声大哭起来。
金田一耕助看到智子剧烈抖动的双肩,也不禁心生同情。他拍了拍智子的肩膀,收拾好十四块编织物和十五张方格纸,回到自己的房间。
金田一耕助坐在书桌前,尽量放松一下心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比较着神尾秀子寄给他的那张纸片,特别是那张画了三个圈的、不能编织的编织符号。
事实上,金田一耕助想要的并不是那十四块编织好的图案,而是这一张不能编织的符号。
金田一耕助一字一字地比对,最后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字:
红色的毛线球
神尾秀子临终前提着的毛线袋,此刻正在金田一耕助的房间里,而那十五张画有编织符号的方格纸,也是从这里面找到的。
毛线袋里如今已经没有手枪,不过却有十来个各种颜色的毛线球,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红色的毛线球。
金田一耕助颤抖地拆开红色的毛线球,随着绕在他左手手指上的毛线越来越多,原来的毛线球也就越来越小最后赫然出现一个折叠成四折的西式信封,和一条一直挂在神尾秀子颈上。最近却说弄丢了的项链坠子。
金田一耕助拿起信封,只见上面写着:
金田一耕助先生
神尾秀子缄
金田一耕助本来打算先看信,后来想想还是先拿起了项链坠子。
他一打开项链坠子的盖子,就看见里面有一张他曾经在歌舞使戏院的走廊上看过的琴绘的照片。
(可是,这不应该是神尾秀子的秘密才对,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金田一耕助找出一把小刀,用附在上面的锥子撬开琴绘的照片。果然,下面出现了一张戴方帽的大学生照片。
金田一耕助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中的人物正是年轻时的大道寺欣造,也就是当时的速水欣造。
(啊!神尾老师藏在胸前长达十几年的秘密情人,原来就是大道寺先生,琴绘女士的照片只不过是用来做掩饰罢了。)
金田一耕助这几天的疑惑终于全部澄清了。看来,神尾秀子是故意射杀“秘密情人”,然后自己再死在情人的尸体上。
(那么,大道寺先生的相片下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东西呢?)
金田一耕助又用锥子尖端撬开大道寺欣造的照片,下面果然还有一张照片。他看到这张照片时,不禁大吃一惊。
这正是他在大道寺欣造家中弄丢的七张照片中的一张——一个脱掉假发、独自坐在化妆间发呆的艺人。
虽然神尾秀子只剪下艺人脸部的部分,不过现在对金田一耕助来说,看清楚照片上那艺人的庐山真面目,并不是件费力的事。
金田一耕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三张照片仍然依序放回坠子里,然后才打开了神尾秀子的遗书。
第二四章 悲剧的真相
月琴岛发生惨案的一个礼拜之后,金田一耕助坐在装设着严密隔音设备的加纳律师事务所社长室里。
自从发生惨案以来,金田一耕助成了智子惟一可以商量事情的人,他必须帮忙处理大道寺欣造头七的事,以及神尾秀子、外祖母阿真头七的事。
“唉!想不到会有这种结果,我也感到很吃惊。不过,这一切多亏你费心了。”
加纳律师坐在金田一耕助的对面。
“这种结果同样也出乎我意料之外。所以,当时我也惊慌失措呢!”
金田一耕助搔搔那头有如杂草丛生的脑袋瓜,神情相当黯淡。
加纳律师先是目光犀利地注视着金田一耕助,过了一会儿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金田一先生,你说出乎你意料之外是什么意思?是指大道寺先生被神尾老师误杀这件事吗?”
金田一耕助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默默地看着加纳律师的眼睛。
“金田一先生。”
加纳律师继续把身子稍微向前挪动一下。
“这么说,这件事的背后还另有隐情喽?报上把神尾老师写成世间罕见的杀人女魔、写成一段横跨两代的畸恋等等,老实说我并不相信。现在从你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看来,这件事果然另有内情。金田一先生!”
加纳律师加强语气说道:
“请你说出真相。我是你的委托人,当然有权力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我也有义务向我的委托人报告事情的原委。”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
“当然,我原本就打算告诉你的,只是我有一个附带条件,那就是你必须答应我,除了你的委托人之外,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加纳律师目不转睛地盯着金田一耕助的眼睛。
“你认为这么做对我的委托人比较有利吗?”
“当然,而且现在也没有必要帮神尾老师洗刷冤屈,因为凶手也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加纳律师再次望着金田一耕助,身子微微颤抖地说道:
“我答应你,除了我的委托人之外,绝对不跟其他人提起这件事,请你快说吧!”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神尾秀子的项链坠子。
“这是神尾老师的项链坠子,请你把盖子打开来看看。”
加纳律师打开盖子,发现是琴给的照片,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智子小姐母亲的照片嘛!其实我以前也听说过神尾老师一直把琴给女士的照片藏在胸前坠子的事。但是这”
“不,问题不在这张照片,而在这张照片的下面,请看!”
加纳律师闻言,立刻从桌上的笔筒里取出一把小刀,撬开琴绘的照片,取出下面两张照片。
“啊!这不是大道寺先生年轻时的照片吗?”
“没错。神尾老师把这张照片藏在胸前长达十几年之久。加纳律师,你明白其中的意义吗?”
加纳律师脸上立刻笼罩上一层阴影。
“这么说,神尾老师对大道寺先生”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金田一耕助则点点头。
“是的,这就是所有事件的真正开端。加纳律师,请你再看下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正是困扰作和你的委托人,也是令我煞费周折的‘蝙蝠’的真身。”
加纳律师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之后,急忙把目光移到另一张照片上面。
他知道大道寺欣造以前的面貌,所以几乎毫不费力地就认出那是谁的照片。
“金田一先生,这也是大道寺先生的照片,可是他为什么要装扮成艺人的模样呢?”
“加纳律师,日下部先生死前曾经在月琴岛拍摄到一些江湖艺人的照片,而这也是其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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