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还是异想天开了,低估了审判司的搜寻组拥有的能力。
“井容筝,你在人间逗留已经超过了60天,请跟我回冥界接受审判。”这位身穿着黑色服装的使者公式化地说道,长袍包裹了他的身体,他的脸上带着没有表情的纯白面具。井容筝的神色浮现浓重的怨怼,她的五官在愤怒中扭曲,恨恨地说:“回去接受审判?那我不是自寻死路吗?”
“判官的命令,如果你不回去,你现在就是自寻死路。”使者的声线非常平静,却让人不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他的右脚稍微踏前了一小步,几片枯叶在他脚下碎裂,发出的清脆声响在此时特别明显,也让这个动作充满了威胁。
“月之审判官简古明”
井容筝咬牙切齿地反复念着他们的名字,那无尽的深刻的仇恨她的眼底蔓延,她的双脚逐渐腾升,在悬在半空时她便诡谲地笑了,平地生起的风卷扬了她凌乱的长发,她的目光一直也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使者,几簇青绿色的鬼火倏地出现在她的四周盘旋
黑夜,原来是这样的凄厉。井容筝浑身散发出的怨气令附近的幽魂开始害怕得大声哭号着,顿时鬼泣之声四起,它们依附在纷飞的落叶里往各处慌忙逃窜,让每片飘扬的叶子都携带着久久不断的哭声她似乎也哭了,怨愤化成的血泪从她双颊滑落的那一秒,她突然张开凶狠的鬼爪纵身朝使者飞去,带着刮骨般的冽风迅猛发起了攻击,同时狂笑着说:
“有本事的就毁灭了我吧,但我再死一千次,我再死一万次,我永远不会放过你们!!简古明,就算我形神俱灭,我也绝不会忘记你欠我的债,生生世世我都要让你偿还生生世世!!!”
这阵仗,看来一战是在所难免了。使者轻蔑地嗤了声,他反应灵敏地扬举起右手,一个几米高的淡蓝屏障就突然从地底冲了出来,挡在他身前隔开井容筝的进攻,而她的鬼爪就碰在了他的护屏上,两者撞击出的光刺得她双目剧痛!
“可恶!”井容筝尖锐地怒吼着,她的力量自然不敌出自审判司的使者,但依旧不顾一切想直接冲破他的防护,她在空中呈向下俯冲的姿势,右手变成的狰狞鬼爪在运着力量和光屏对抗,它们摩擦出的强光犹如锋芒切割着她的眼球使者站在屏障后面望着她不知死活的动作,他失去耐性了,猛地就握拳对准她的鬼爪挥袭而去!!
这一击无疑能打得她魂飞魄散,井容筝在关键时刻竟注意了他的攻击动作,于是也攥紧鬼爪响应了他这一拳,以攻击做防守,她用尽全力和他正面对抗
惊天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迸射的大火瞬间烧光了周围的树叶,两方中间的防护屏无可避免地裂成了无数光块砸落了地面!
在这等冲击之下,使者也禁不住后退了一小步,他想井容筝是必定是不要命来出那一拳,不过他对不能稳当接下她的进击还是有点出乎意料和小挫败。然而,井容筝则整个人直飞了十几米的距离,她一路撞断了所有的大树,最后撞在了一棵参天古树上震落了它许多的树叶。
幸得是古树粗壮的树干够力挡住了她,井容筝才不至于就这样飞下了悬崖,虽然她摔到地上便猛然吐出了一口污浊的黑血。
“唔!”空气中有很重的树叶烧焦的味道,井容筝趴在地上虚弱得连坐起身都不行,她猩红的瞳孔写满了痛苦不甘和仇视,无能为力地盯着使者从前方慢步走来,这次,她真的会永远消失吗?
一切好像只有一眨眼的功夫,井容筝甚至还没办法去辨认那把男性嗓音,翻天覆地的转折已经发生了有一团小小的火从她上方射向使者,在离她七步之遥的地方,使者被烧成了灰,他化为乌有的那一秒,也许他根本还没意识到他正在消失。
至于这一切在降临之前,井容筝只听见有谁在她上方说了一句:“你们,吵醒了我,虽然我等了你好久了。”
这话语伴随着一阵让闻者毛骨悚然的怪笑,井容筝连忙翻滚了几圈离开古树下,她恐怖地抬头望向树上浓密的枝叶,只见到一个魁梧的男人从树叶间跃了下来,他嘴里一直在大声地嘎嘎鬼笑着,惊走了原本栖息在树林里的若干乌鸦
当这个男人轻悄地站定在她身前,也就带来了她从未敢想,也从未想得到的转机。那样的气势,井容筝完全动弹不得地看着这个面容残破的男人,看着他半张长满了水蛭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倒映着她的影子,看着他慢吞吞地蹲下对她伸出密布着刀痕的右手,看着他终于动了动嘴唇,道:“遇见你了,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孩,你是鬼,那么还是阴灵之女。”
“命运注定我们相遇,我叫蛭魔,你想报仇吗?如果想,那就来到我的身边吧。”
凝视着那只丑陋却让她内心不能抗拒的手,那就仿佛是希望,当然,也更有可能是恶魔的诱惑。井容筝吞咽下口中残留的苦涩的血味,她忍着痛和惧意,她知道她已经快要消失了,她的伤太重了,可有股冲动促使她追问:“报仇?你是谁?敢和他们作对?”
“他们?你是说那两只狼魔?在以前我们那个时代,他们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小喽罗,虽然是到了这么多年后的现在,但你说他们就能称霸天下了吗?要知道,他们两个可都还没回来。”他像是不解地问着,左手很随性地弹了滴鲜血进井容筝的胸口,让她的身体顿时就又恢复了实在感。
“怎么会?”井容筝不敢置信地发现她的伤居然都痊愈了,她怔怔地盯住这个名为蛭魔的男人,意识到那种力量的她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右手,碰到了他坑洼不平的皮肉,然后听见他十分刺耳的嗓音怪笑着说:“从现在起你要记住,我们的主人叫穷奇,他是我们伟大的真主他们的主人叫龙士,那是一条高傲自负的龙。”
他们的主人叫龙士,那是一条高傲自负的龙。
※ ※ ※ ※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其实,金钱和利欲这些东西的引诱,远远是及不上“力量”的。
力量本身就会让人产生崇拜向往的情绪,为了拥有强大的力量,如果说这种力量能够所向无敌,那么别说是人类,就连神魔都会奋不顾身去追求,不折手段。井容筝是真的领略到力量的魅力所在,蛭魔给予她的力量,她才知道作为强者的滋味是如此让人沉醉。
他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井容筝考虑过无数次,她却一直没办法问出口,后来她想了想,也就觉得无所谓答案了。毕竟她在面临灰飞之难的时候,是蛭魔救了她,就算是被利用她至少也多活了这么些天,她体会了真正的力量,获得了力量也等于获得了臣服和尊重,那些都是多么美妙的东西。
另外,她也并非善类,她不会去顾及蛭魔会否在利用她去伤害谁。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仇恨早就侵蚀了她那颗原本单纯的心,她的本质就已经是不能自我净化的邪物了,所以在这点上井容筝便不可能会去在乎蛭魔是不是恶魔,她也没有这个立场。
有件事井容筝很意外,很不理解,那就是蛭魔让她放弃对简古明的爱与恨。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蛭魔略带着讽刺对她说:“你恨着他,代表你还爱着他。男人有的时候是很贱的,越对他好的他越不懂得珍惜,既然如此,那你对他这份多余的爱只会让你可笑和廉价。”
“我没有爱着他”井容筝亟欲解释,可蛭魔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还是那样刺耳又尖锐地笑着,道:“你对他最大的恨意,是因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回报,你得不到他,你觉得很不值得,觉得很不甘心。我告诉你,你这种情绪他只要对你说一句他爱你,你马上就会回到他身边。”
无可辩驳,井容筝紧紧握住双手,她低下眼沉默着。蛭魔摇了摇头,他迈步朝森林的深处走去,身上带着很重的腐烂的气息,背影也显得极为死气沉沉,他好似被大火烧伤的粗嘎的嗓音说:“你现在等于重生了,没必要再记挂着你从前的情感,而且你的命格注定和他匹配不了,你们一个极阴,一个极阳。”
“那我应该怎么做?”井容筝问道,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蛭魔身后。
他的脚步没有半秒的停顿,蛭魔径直前往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暗地域,他抬头凝望着天穹上那轮遮在乌云后却正渐渐染血的月亮,举起左手抚摸他尚且完好的左脸,怪异地说:“你知道一个传说吗?一千年前死去的人,会在一千年后复活。现在想想,距离那场战争,也过了一千年了。”
“战争?是我们和他们?”大概知道他们是分为两派,可井容筝问得有些不肯定。蛭魔点了点头,估计这个故事真的过去太久了,悠久得不可触及,他讲述的语气有些深远,“许多年前,天下所有的鬼魔都分为两个流派,一派是真主统领的魔族,我们的目标的统治人冥二界,让魔成为世界至高无上的主宰。另一派,是以龙士为首的神族,目标是要阻止魔族的野心,他们自称为神族,这点实在可笑。”
“神族?龙,不就是神吗?”
“龙士是龙没错,可他的战士们可全都是魔,包括他用他的龙血与力量创造的两只天狼,也一样是魔。他再怎么掩饰,也改变不了天下迟早要由魔来统治的事实,真正的神早就选择了放弃世间了,只有他还执迷不悟。”蛭魔的话透露着讽刺和嘲笑,“龙士自视甚高,他的意思是要保护真正的神所创造的人类,并且要让所有的魔都向他臣服。他真是愚蠢,我们是魔,从来就不肯向真神低头,他又凭什么让我们屈服?而更愚蠢的是投靠他的魔还真不少,他们要维护世间和平,这怎么听就怎么虚伪。”
“后来呢?”井容筝抚了抚双臂,越走进这个鬼魅的森林,她就感觉越不寒而栗。“谁赢了?”
“后来?后来对立的两方发动了无数的战争,终于将真主和龙士的冲突演变成了仇恨,在千年前酿就了那场规模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