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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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兽-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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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对方几乎是立刻就接起了这个电话,一个显然还没有睡醒的声音急急应道。 

“你他妈的是谁?!”我冲着电话没有道理地乱吼。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是你呀一直等着你的电话呢” 

远在中国的朋友——志的声音听来是如此低沉而富有磁性。 

“”没想到自己竟然拨了志的手机,一时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么久了,才想起给我打电话啊?!”对面似乎在打着哈气。 
对了,现在中国还在半夜呢。 

“你好吗?”我终于平静了下来。 

“呵呵你好吗?没有在哪里被人卖了做男妓?呵呵,如果真这样,你一定会很高兴吧?” 

“哼哼!如果真这样,你一定会很失望的本来还想第一次和你做的”我说。 

“”对方没有说话。 

“喂?”我问。 

“你真的还好吧?” 

“还好你呢?” 

“开学了,住宿舍,还凑合。” 

“你受得了?”想起这个家伙是一个洁癖患者,我的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 

“都受得了你,还有什么受不了的?” 

“” 

“” 

“” 

“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我等你” 志的声音变得很轻,“别忘了你的箱子还在我这里呢”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了,有人被我吵醒了,我挂了啊!” 

“”我张了张嘴,对面却已经变成了“嘟!嘟!嘟!嘟!”的响声 

搁下了电话 

我缓慢地挪到泽的相片下,拣起落在墙角的笔记本 

撸平那皱巴巴的封面和页角,我蹲靠在墙上 

那样冰冷那样遥远 

原以为你就触手可及,原以为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思可你却轻灵地避开了我的探触,离我越来越远地跑开了再也追寻不到追寻不到 

“请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喃喃道。 

 

第二天,我灰暗的脸色和黑黑的眼圈,加上暗哑的声音。果然博得了班主任方的同情,他轻易地便相信了我生病的谎言,甚至还关切地关照我,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早退。 

我想我回国后,说不定可以考个表演系什么的。 

 

虽然觉得泽的备忘录纯粹一派胡言可我仍一条、一条地照做 

想去吃批萨饼啦放学后去公园看喷水池啦去图书馆等等 

我的生活从来没有如此的规律过 

(泽不是一个表面纯洁,暗地里放荡的家伙吗?为什么他的备忘录里记录的却是清教徒一般的生活?) 

我甚至看完了一本我从来没有考虑去看的小说 

(虽然觉得故事很蠢,但我确实有点感动。) 

我在路过一对路边卖艺的盲人父女身边时,竟然给了他们一笔可观数目的小费,然后点了一支泽想听的歌曲 

(过去的我如果没有从这些人手里偷些钱过来,已经是因为我仁慈了) 

我一个人看了一场感天动地的言情老片,虽然没啥感觉,可这是泽在备忘录上提到过的 

(哦天呐!) 

我甚至会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闭上眼睛,呆坐一天,享受阳光,倾听路上的各种声音 

(我疯了)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或是全世界都疯了?! 

 

星期天的早晨,我再一次翻开了泽的备忘录—— 

“是该去探望月的时候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月是谁啊?我在床边绞尽脑汁。 

终于记起来了——当初第一次见到阳的时候,他有提到这个“月”,小月什么的。 

也是一个爱跳钢管舞的白痴吧? 

反正我也做了那么多白痴事情,也不在乎多见一个白痴。 

去找阳吧!他会带我去见那个月的 

走出门时,我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NO。27 


君子兰植物诊所那粉红色的招牌还是那么醒目,远远便能透过玻璃看见诊所里那些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 

而在诊所里忙碌的阳,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正在缓慢靠近的我,并且像箭一样冲出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他的笑容也像阳光一般刺眼,我忍不住垂下了眼睛。 

真想不到半夜里在污七八糟的酒吧里穿女装,跳艳舞的男人,在大白天还能笑得那么阳光和纯洁 

“你不会又把那些花草给‘养’死了吧?!”他秀气的眉毛马上簇在了一起。 

“没有他们都活得挺好。” 

“那就好——”阳的眼睛像睡着的小猫那样舒服地眯了起来:“我最喜欢你像这样专程来看我了” 

“哦”我哦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稍后再告诉他我真正的来意。 

“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吗?” 

“是啊” 

“好!我马上就去请假!”说着他又飞速地冲回了植物诊所然后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从诊所返回到我的身边。 

“好了!走吧!”他一把揪住我的衣袖,牢牢撰住。 

“”我有点痴呆地看着他还挂在胸前的工作围兜,上面甚至还画一只粉红色的小猫。 

“嗨!老板娘的珍藏!”他冲我挤挤眼,小声说:“自己不能穿了,就套在了我身上干我们这行的,随便叫我穿什么都行,只要嘿嘿随大家高兴了” 

说着他已经脱掉了围兜,把它随便团成一个团,塞进了他随身带的背包里。 

在安静地走过了几个街区之后,阳轻声问我: 

“去哪儿?” 

“去看看月吧” 

感觉他抓住我胳膊的手,猛烈地收紧了然后又忽然放松了下来,他慢慢地放开我 

若有所语的大眼睛略过我脸庞,好像一股阴沉的风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隐隐泛出了淡淡的阴晦长而浓密的睫毛阴郁地上下刷了两下他空洞而漆黑的眼珠可他富有光泽的头发却仍在阳光下快活地跳动着跳动 

在长长地呼吸之后,他小心地拉平了我袖子上的皱折然后那双细长、漂亮,却力大无穷的手,便默不作声地、悄悄越飘越远越来越远 

“走吧。”在走到一个陌生车站的时候,他回过头来,脸上仍然挂着愉快的微笑:“欢迎来看我的妹妹。” 

** 

那是一家幽静、偏僻的小疗养院,我在L国的报纸上看到过她的广告,听说要入住这家护理周到、医疗设备完善的疗养院,不是一般人所能负担得起的 

月难道就住在这里? 

这里可是都是快死的人才住的地方啊——! 

我扭头看看一直在身边慢慢走动的阳的脸。 

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照在他的脸上光斑随着他缓慢地移动,而不断跳跃、闪烁、后挪而阳的神情却是如此的安宁我感觉他宁静地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前方离花丛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坐轮椅的女孩,她有着与阳相似的眉眼和浓密的黑发,她的皮肤甚至比阳还要白皙透明此刻她正出神地望着我们这边,而我们面前正好有一丛漂亮的月季 

“多么漂亮的女孩呀”我第一次不含一点淫欲、情Se感觉地念叨这几个字。 

阳的唇边洋溢出了真正圣洁的微笑: 

“呵!谁都不会相信她已经活不了几天了也许连今年冬天她都过不了”说着他又神情古怪地哼笑了两声,只是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哀伤 

“”我不再说话,终于明白了阳为什么总是把钱这个字挂在嘴边。 

“我们过去吧” 

“她看不见我们吗?”我发现月面对着我们却视而不见。 

“”阳奇怪地看看我:“你忘了吗?小月是个瞎子呀!” 

“噢”没有想到月如此深邃漂亮的眼睛,对她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奢侈的装饰品! 

听到了阳和我的脚步声,月抬起了头。 

“小月!还觉得好吗?”阳蹲在月的轮椅前,他默默地抚摩妹妹的手,“哥哥和泽一起来看你了。” 

月原本沉静、安详的脸庞似乎在听到“泽”这个名字之后起了剧烈的变化,她侧过脸准确地对着我站的位置从她那幽黑而没有光泽的眼睛里仿佛射出了两道无形的光,立即就把我穿透了一般 
我不由感觉到一阵的阴冷可再去注意月的眼睛——却还是那么空洞而没有神采 

“怎么你不高兴吗?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泽来看你的吗?”阳似乎对月沉默的反应有些奇怪。 

“哥哥我想休息一下”月的声音非常细弱而惹人怜爱,她一有动作,立即就从不知什么地方走出一个穿着洁白护士服年轻护士来帮助推动轮椅。 

“”阳从原地站起来,他对向他靠近的我说:“真奇怪!过去每次你来,她总是会特别高兴的呀?是病情又恶化了吗?” 

“” 

然后我们一起走进了月的房间——一间什么装饰都没有的房间,出人意料的空旷。除了必要的家具什么也没有,没有女孩子喜欢的绒毛玩具,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各种装饰,没有花朵什么也没有。 

也许这些东西因为月是一个瞎子,所以变得不再重要也许这些东西有可能会影响月的健康,所以被搬走也许月她早就明白,到头来她什么也不会带走,所以这些东西便成了多余也许也许吧。 

我们便在月这间乏味的房间里坐下,阳和月轻松的攀谈着,有时我也会装作自然地插入他们的谈话中,月也会热烈地和我说笑 

刚开始那阴郁的气氛已经一扫而光,我发现月是一个非常健谈而活泼的小姑娘虽然总觉得她的眼神相当奇怪不过也许每个瞎子给人感觉都是这样的吧 

就这样渡过了一个悠闲、轻松的中午和下午,到了该道别的时候了,阳起身走了出去,我知道他一定是找医生询问月的病情了,于是屋子里便只留下了我和月两个人。 

气氛又开始变的古怪和微妙起来,月闭上了她的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把脸转向了与我相反的方向。 

我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开始起身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我不是泽,我从不认识这个小女孩,我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我打算踱出月的房间的时候,床上的月开口了,她说: 

“泽,再也不会来了,对吧?” 

“” 

我惊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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