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增长,她就觉得这个确实是一个问题了,首先,张衍要常年在外奔波,一出差就是几个月。等回来了,通常都是黑不拉就或者脏兮兮的。再者这几个月没有人陪就算了,偏偏那个出去的人总是钻山里或者去沙漠,上回去秦岭,上上回去塔克拉玛干,每次她都提心吊胆。山里沙漠中根本没有信号,张衍每次去就像是从世界蒸发了一样。其次,等回来了,读书、写文章、研究成果、教书,张衍没有一刻是在为自己活着一样。不过还好,看起来繁杂的工作张衍能有条理迅速地做完,该喝茶喝茶该做饭做饭改上床上床。每年大概有两三个月的样子不着家。张衍也从不告诉她自己在研究什么,只是故作高深地说是很高深很科幻奥秘无穷能帮助奥特曼打败小怪兽的东西。
“切,你一个种大蒜的,难道奥特曼靠大蒜打败小怪兽?”荀昶用一种很不屑的眼光藐视她,张衍一把把她拉过来,“小怪兽,你怕不怕我的大蒜?”
仅仅是她看见了张衍书桌上一份关于大蒜DNA检测的报告而已,她想到这里,痴痴地笑了。张衍放下碗筷问她笑什么,她才回过神。
“看什么看,你快吃,等下好蒸糯米,还要下去剪头发,诶,今天你洗碗哦!”
……
作者有话要说:乙烯……烯烃了,我觉着,算是番外吧……我是这样想的。其实张衍这个人也有温暖的一面。相当温暖的一面……主要是冷的地方还没有写到,所以……其实在今天之前,我都没有发现“三四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如此有趣~如此有趣~哇哈哈~应景儿吧亲~
☆、戊烷
高一那年的九月,天气并不是像后来那样闷热,大家都穿着夏季校服,白色棉质体恤和卡其色的帆布网球裙。张衍剪了短发身材高挑,这样的装扮显得很突兀。和她站在一起的沈卫缭倒是看起来恰到好处。张衍收敛了性子,变得乖巧。老师们都对这个据说很难搞的学生感到很惊讶。再次碰到初中班主任时,他对她这样的改变亦是觉得欣喜,人总是要成长,张衍身上的那些戾气消散之后对人对事都是清新阳光。沈卫缭常常在下课的时候看着这个散发着青柠感觉的女生。她在和周围的人开着若有若无的玩笑或者咬着铅笔钢笔做题。她不会转笔,写了一手勉强看得过去的字,每个字中间的那一竖总是固执拉长长的一划。在某些方面单纯的可爱,总是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别人觉得艰涩难懂的各种数理化公式在她那里变得有趣。她把所有的历史过程编成一串有颜色有分量的段子私底下教给同寝的孩子们。放学后约着男生去打篮球,周末和女生逛街。做起题来飞快,冲食堂的时候也拖着卫缭毫不含糊。她看着卫缭的时候双眼总是含笑。
大概那些只是不着边际的传说吧,卫缭在晚上又和寝室里的人夜话,张衍打着哈欠对大家说拜拜之后这样想着。张衍看起来是相当温和的一个人呢。拿着羽毛球拍当做吉他对她唱跑调的歌,和男生站在楼道里对走来走去的女生报以不怀好意的微笑。把听力练习的卷子折成飞机由最后一排飞到讲台上,英语老师拿她也没法。她上语文课不听课看书,但是能背出诗三百,论语百家,唐诗宋词,泰戈尔,莎士比亚。老师问她在看什么,她说,《存在与虚无》。历史课她在下面跟同学讲野史,物理化学生物地理课一丝不苟。政治课,烂得一塌糊涂,她对教条主义,即使是哲学的教条主义也是不屑。桀骜,才气毕露,阳光帅气。这是老师对她的评价。在现在这个人生观世界观混乱的时候有人问她,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她会回答你,我要研究生物。
卫缭评价她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无纪律的三有一无青年。沈卫缭只是当她为一个新交上的好朋友。纵使曾经在初中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对她有或多或少的偏见。每当有人谈到她的时候,卫缭都会说,“张衍啊,很可爱的一个人呢。”碰到熟一点的朋友还会在后面玩笑似的加一句,“没有扛霸的架子哦!”张衍已经不止一遍的向她解释了自己的扛霸身份完全是误传。
周围的人都觉得张衍很好,张衍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她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现在觉得自己变成一个什么都想知道都想侵吞的怪物,大抵在外人看着她觉着她这个人身上的阳光都要溢出来的时候,她的内心却是在慢慢流失。她试图用一种不断学习,不断补充的方式弥补自己的空白。在晚自习,各种自己已经明白的课程中她总是学习其他的东西来更加了解自己。各种别人看起来不解的想法却成为她每天学习下去的动力。张衍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追赶。自己连滚带爬地在往前走,狼狈不堪。一学期后,张衍奇迹地从最后一个直升班的中不溜秋水平进入年级前十。老师顿时觉得孺子可教。她成了老师们教训差生的榜样,张衍都可以反过来学习,你们为什么不行?每天跟她打篮球看美女上课听她讲野史的同学们觉得这个实在是个智商的问题。以前张衍超的时候,也没看她怎么学习还不是考了直升。是什么原因她变成这样?
是沈卫缭。沈卫缭是她身边唯一一个温婉如画存在的女子。先前说的种种是深究到她的内心,而表面上,她觉得,就是沈卫缭。她就像夏天的一阵凉风,她给她看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让她着迷。她不知怎么迷上了这个身上似乎有特殊味道的女生。这样的特殊味道她说不上来,像是卫缭用的花露水,但别人身上喷一样的却不是这个味道,像是她用的兰花味的洗发水,自己拿来洗了也不对。身边的同学都没有这种感觉。脑袋被门夹的张衍在好几年后才知道,这种东西叫性外激素,俗称费洛蒙。
沈卫缭坐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俯□跟张衍讲题的时候,她在洗澡的时候用自己的海绵帮张衍搓澡的时候。张衍都能感觉到自己对那种气味的心神激荡。直到国庆节放假。张衍认识沈卫缭之后第一次离开。她才发现自己坐在车上,满脑子都是剪了齐刘海的被自己嘲笑的沈卫缭。
她开始想念卫缭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说话时抑扬顿挫的语调。她从未如此的想念过一个人,她在家里,上街,爬山,采菊花。她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没有答案。
张衍很犹豫,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了她,但是她在抗拒。在她没有经过情爱的大脑里,同性之间的这种关系的被认可的,但是仅仅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她来认可别人,她还没有认可自己的意识。她觉得惊恐。
躲闪,回避,扼杀。
但是,只要看见沈卫缭的脸,或者沈卫缭走过来蒙上她眼睛的时候。她就觉得心中的堤坝瞬间溃败。她任由自己堕落在卫缭温婉的语调,若有若无的笑意,恰到好处的挑逗——人家根本不是挑逗,只是她多心了。
卫缭带她去她家吃饭,看书,卫缭借给她自己的收藏。卫缭比她大一岁,她老是叫张衍叫她姐姐。张衍不干,卫缭又逗她。每次这样,张衍都心猿意马,卫缭飘渺的味道使得她心中关于“沈卫缭”这个人的相貌的印象完全淡化来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只要当现实和影子重合的时候张衍就会不自觉失去各种理智。
其实卫缭长得很好看,长发,大眼,漂亮的五官下巴,身材娇小,长期的阅读使得她看起来自有自的气质。她不说话的时候安静温柔,她说起话的时候也是温婉有礼。她和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一样,喜欢网路上的明星模特喜欢逛街喜欢看书喜欢吃喜欢焦虑喜欢对亲密的朋友做亲密的动作。
只是对于身处于此境的张衍,这些无非是挑逗和折磨。张衍被自己的情感折磨的死去活来,明显的是至少在这个时候卫缭是个直女。张衍自己都还没确定自己是弯是直。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人,第一次就这样惊世骇俗。她的话渐渐变少,也开始疏离卫缭。这般赌气地不敢面对,觉得卫缭是天上的人儿,自己满身浊气,不敢亵渎。
一学年完她被调进以理科擅长的班级,卫缭留在原来的班上。搬走的时候,卫缭帮她收拾东西。给她一个拥抱。
衍,好好学。你会不会考去杭州?我想去上海,这样我们还是很近啊,你周末到上海来好不好?
张衍闷哼一声。在她背上拍了拍。
我陪你走到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我陪你走到最后,哪怕他不能。最后的最后,却是我自己的背叛。
☆、己烷
冬天还是那样昏沉。张衍家亲戚众多,都想留她在家过年,纷纷前来劝说。张衍摇摇头,这些年在外面习惯了孤单冷清的生活,这样多的幸福会让她失控。她不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只是这些感情都被她封闭在颅腔里,她现在理智冷清地让人觉得可怕。她每天在小镇里游荡,给家里买菜,到江边一坐就是一下午,爬山,和父亲走很远钓鱼。给家里人做饭吃。很多的时候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看自己小时候的东西。烂掉的MP3,一盒盒的卡片,周瑾写给她的信,一堆翻看了无数遍的书——破烂的七本《哈利波特》以及想方设法买来的各种英文书。
她翻到一大堆收拾到柜子底端的东西,有笔记本,数张拍立得照片,是沈卫缭。
阳光充裕,照片呈暖色,卫缭此时大约是高三,穿着秋季校服蓝色的外套。她满脸是笑,伸手过来似乎要抓住拍照的人,早先的刘海已经不见,没有刘海中分的长发。背景是在卫缭的教室里,桌子上散落了一堆卷子和厚厚的紫色封皮的复习资料。后面窗子外隐约可以看见茂盛丰沛的小叶榕。
“衍,你别玩了,过来跟我讲讲这道物理题,好难懂,回旋加速器……我怎么算都不对诶……你别拍我,哎呀,别拍……浪费相纸。”
“不浪费,给我嘛,其实现在我觉得你还是有点漂亮……”
“我本来就很漂亮好不好。”淡淡的檀味扫过她的鼻尖,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