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曹魏]乱世魏书洛阳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三国曹魏]乱世魏书洛阳城- 第6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一派胡言!”目光凶狠地盯着小卒,曹操指着他咬牙切齿道:“荀令在寿春呆得好好的,哪儿来什么哀书!来人,把他拖出去给我斩了!”
  “丞相!饶命啊丞相!小人冤枉啊!丞相!”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怒了曹操,小卒只能一味哀叫讨饶。
  冷眼看着那惊慌失措的人,曹操不耐烦地对应声而入的卫兵道:“还愣着做什么?拖出去斩了。”
  “丞相——”凄厉的叫声同时自小卒和荀攸口中发出,只见一只没有开口的荀攸不知何时已跪倒在地,手里还端端正正捧着那方食盒,“丞相,您这样,叫小叔于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啊!”
  脑中似被惊雷劈过一样,一阵剧烈的疼痛自曹操的太阳|穴蔓延开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他重重跌坐回椅中,眼前一片雾气氤氲。
  见状,荀攸转头对旁边的几人道:“还不把东西放下出去,等着掉脑袋吗?”
  闻言,那小卒一边诺诺连声地谢着恩一边将哀书放到了案几上便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军帐。
  不知过了多久,曹操才慢慢恢复了神智,声音艰涩道:“公达,你起来,你起来。”待他应声站起身,曹操又道:“令君是怎么……去的?不是说,只是偶感风寒吗?”
  为难地望着曹操,荀攸竟不知该如何告诉他那天的情形。
  见他神色如此复杂,曹操仿佛猜到了些端倪,旋即不禁仰天大笑,直到笑得五脏六腑都开始抽痛,他才失魂落魄道:“自戕,令君是自戕,对吗?”不等荀攸回答,他又道:“他想让孤一辈子都对他心怀歉疚,一辈子对心怀不安!好,好个荀文若,够狠!”说着,曹操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脸上已全然不见他方才的悲凄之色,“既然他如此无情,就不要怪孤寡义!”
  低垂着眉眼,荀攸并不理会曹操的怒气,只淡淡道:“小叔他只是累了……丞相您还想怎么寡义?对一个死人。”
  怔了怔神,曹操起身踱步至荀攸身侧,冷哼道:“军师这是在怨孤吗?”
  不卑不亢地对上他冰冷的目光,荀攸沉声道:“攸不敢。但令君他,毕竟,是攸的小叔。”
  鹰似的的眸子里透着危险的光芒,曹操眯眼打量着荀攸,“不敢,不敢,你最好不敢,莫要哪天步了你小叔的后尘。”
  对眼前这人善变的脾性很是无奈,荀攸在心里苦笑一声,恭顺道:“丞相放心,攸,不会。”
  小叔遗愿未了,攸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食盒,荀攸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想到他会给出一个这么顺从的答案,曹操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半晌,他才不咸不淡道:“但愿如此。”眼睛不经意地扫到荀攸手里一直捧着的食盒,曹操眉头一蹙,终是没再说话。
  轻轻将食盒放到帅案上,荀攸拱手揖道:“丞相若无要事,攸便告退了。”
  无力地扬了扬手,曹操疲惫道:“退下吧,退下吧。”
  微微欠了欠身,荀攸便转身向帐外走去,可走到帐门口,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身道:“丞相,小叔在许县时曾让我带几句话给您。”
  手指摩挲着案上的食盒,曹操沉沉叹了口气道:“你说。”
  “第一句是,良弓难张,然可以及高入深;良驹难乘,然可以任重致远;良才难令,然可以致君见尊。望丞相万事小心。”说话间,荀攸抬头望了眼曹操,很是意味深长。
  心里琢磨着这看似有些前后不搭的话,曹操轻轻晃了下头,“他还说什么了?”
  “小叔第二句要我带到的话是……”正对上曹操的脸,他字字清晰道:“他从不曾为二十年前的选择后悔。此间一别,望您珍重。”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是什么时候?对着案上一跳一跳的烛灯出了会儿神,曹操脸上忽现恍然大悟之色,转而却又变成了难以言明的哀痛——二十年前,正是翩翩如玉的荀文若来投奔自己的时候啊!
  看着曹操一阵的失神,荀攸的唇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凉薄弧度便静静退出了军帐。
  “他还……”曹操还想追问些什么,抬眼却发现帐中除了自己已无旁人。
  望着空荡荡的帐门,曹操呆立片刻,讪讪将视线落回了食盒上,心里是怅惘不已。
  “罢了,罢了。”茫茫然了半天,曹操也不想再多伤神,自言自语了两句,便要将食盒收起,却隐约感到里面放了东西。眉峰微微一挑,他慢慢揭开了食盒的盖子,只见一顶香炉静静立于盒中。
  沉静而略带苦涩的苏合香气渐渐在空中弥散开来,一如记忆中那人举手投足间留下的馥郁之气。望着那顶小巧的香炉,曹操仿佛看到那里生出了袅袅的青烟,烟雾缭绕间,谁人眉眼如画,笑如温玉,恍如来时,“在下颍川荀彧,荀文若,早闻曹公英名,特来与您共谋大计以安四海。”
  强迫自己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曹操猛地揭开了香炉的顶盖,但见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绢布放在其中。拿出来摊开一看,纵横天下,权倾朝野的曹丞相不知为何就抱着那顶香炉跪倒在地,失声痛哭,“文若……”
  绢布在空中打了个旋缓缓飘落在地,昏黄的烛光里,依稀可辨那用清秀整饬的字体写着的“四胜四败”。
  “古之成败者,诚有其才,虽弱必强,苟非其人,虽强易弱,刘、项之存亡,足以观矣。”
  正是杨花漫天的季节,面目如玉的中年男子一身儒装,缓缓向着身后众人道出己见。曹操站在众人之手,眼里是满满的欣赏与信任。
  “今与公争天下者,唯袁绍尔。绍貌外宽而内忌,任人而疑其心,公明达不拘,唯才所宜,此度胜也。绍迟重少决,失在后机,公能断大事,应变无方,此谋胜也。绍御军宽缓,法令不立,士卒虽寡,其实难用,公法令既明,赏罚必行,士卒虽寡,皆争致死,此武胜也。绍凭世资,从容饰智,以收名誉,故士之寡能好问者多归之,公以至仁待人,推诚心不为虚美,行己谨俭,而与有功者无所吝惜,故天下忠正效实之士咸原为用,此德胜也。”淡如流水的声音倏然止住,儒雅的男子转身望向一众听得入神的将士,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曹操身上,微微一笑,他不紧不慢地道出结语,“夫以四胜辅天子,扶义征伐,谁敢不从?绍之强其何能为!”
  “啪啪啪——”上前几步,曹操走到男子身侧,抚掌大笑道:“文若所言正合我意!快哉!”
  二人相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彼时,川江水暖,山花烂漫,英雄豪情万丈,知己心脉相通,共许四海升平愿。殊不知,日居月诸,苍黄翻覆,已是不复当年。
  站在帐帘之后,荀攸无声地看着帐内那哭得好似孩童的迟暮英雄,眼里是深不可测的暗色,无悲无喜。
  公元212年,少有“王佐之才”美誉的大汉尚书令,被曹操尊为“吾之子房”的首席谋臣荀彧,殁于寿春,谥曰,敬。
  关于他的死,一说因其反对曹操称魏公而受曹操所忌,调离中枢,在寿春忧郁成病而亡;一说其于寿春受到曹操暗示而服毒自尽,这种种说法一时倒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不再有人再去做那些无谓的猜测,只是偶尔,会有人这样慨叹,这大汉的最后一位守节忠臣都去了,只怕,这汉室也快倾覆了。当然,也会有人痛骂曹操之薄情寡义,迫害良臣。但每每听到这些说辞,曹操也只是不在意地笑笑,便再无表示。
  他知道,荀彧的离开,带走了一个王朝最后的坚持。
  他也知道,自古以来,这天下都是能者居之。
  但是,一直到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病亡,他都不曾让天下改名换姓。
  作者有话要说:1、良弓难张,然可以及高入深;良驹难乘,然可以任重致远;良才难令,然可以致君见尊。——出自《墨子?亲士》2、“四胜四败论”在文中已是全文引用了,就不再注释什么了。那个曹操突然痛哭的原因不只是因为想起昔日与令君共事的情形。嗯,点到为止,留空间给大家揣摩吧。
  ☆、身教慎言床第间,既惊且怒泪沾裳
  得知荀彧去世的消息时,曹丕正和司马懿坐在院中对弈。手中黑子掉落在棋盘上,曹丕愕然地望着同样惊诧不已的司马懿,眼里是深深的不可置信,“荀令君,殁了?”
  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司马懿从棋盘上捡起曹丕失手掉落的黑子交还到他手中,而后低声提醒道:“子桓,棋局乱了。”
  感受到掌中传来的清凉温度,曹丕方才回过神来,挥退了来报之人,他扫了眼散乱的棋子,叹息一声道:“不下了。”便起身向屋内走去。
  慢慢将混在一起的黑白棋子分开装好,司马懿才起身不慌不忙地跟进了屋。一进门,就看到曹丕裹着厚厚的裘皮窝在平日用来小憩的坐榻上发呆,司马懿轻车熟路地走到榻边坐下道:“真是奇了,我竟不知你和令君也有深交。”
  瞥他一眼,曹丕摇头道:“没有,只是在许县时见过他几面罢了。”
  “哦?”微微挑起一侧的眉毛,司马懿颇为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如此点头之交,也能让你动容伤神?”
  “我只是没想到,父亲会真的对令君下手,就算再怎么政见不合,那么多年的交情也不是说没就没的啊……”
  “又开始发浑,说胡话了。”隔着裘皮在曹丕腿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司马懿继续道:“荀令君是病殁,和丞相无关。”
  抬眼对上司马懿的眼睛,曹丕欣赏了一会儿那里面变幻莫测的神采,唇角突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从裘皮中伸出赤着的脚往司马懿怀里不轻不重地一踩,他有些挑衅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先生还说些台面话,也不知是谁在发浑。”
  毫不介意地捉住那只不老实的脚,司马懿仍旧自顾自道:“来人可没说是你爹杀的人。”
  哼笑一声,曹丕半认真半调侃道:“先生难道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