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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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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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一愣,回过神,连忙把茶杯放下,接着就觉得双手没有地方放。如果她此刻敢看四阿哥,会见到那张总是冷然的脸上浮着少见的温柔和热度。
  四阿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这番出宫回家,看来是得了不少好东西。单是这枚珠花就值不少钱呢。你一向不是不爱戴首饰么?”
  楚言挤出一个笑容:“是。回家后,老太太说年轻轻的女孩儿,身上太素净了不好,给了几样东西。”
  四阿哥笑着点头:“老太太说的是。年轻女儿家,太素净了是不好,就是首饰,也该有些颜色才好。”
  “是。”楚言急着转开话题,低声求道:“今晚的事,是十四爷喝多了,闹着玩的,四爷不要往心里去。”她心里是把十四阿哥当弟弟看待,也很高兴知道他把自己当作了姐姐,可是,皇家的规矩,哪里是这么认亲戚的?就是上回在五爷府,大伙儿也只是当作玩笑,听过就算了。
  四阿哥望着她笑:“这没什么好担心的,文馨不是叫你妹妹?十四弟跟着叫你姐姐,也不算出格。额娘心里早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就是皇阿玛,也没把你当外人。不必为了这个不安。”
  “是。”楚言乖乖答应。这人今天特和气,大概是酒喝得多了,但愿他明天一早酒醒,什么都忘了才好。现在,赶紧让她回家!
  突然,四阿哥像是想起了什么,状似无意地问道:“那首什么梅花开的歌,你几时在皇阿玛跟前唱过?我怎么不记得?”
  楚言脑子开始嗡嗡,恨不能找个大棒,把他打晕逃走,却只能老老实实坐着,赔笑答话:“那首歌,之前不曾对人唱过,只在骑马的时候哼过曲子,恰好被八爷听见,没想到八爷的记性那么好。”
  四阿哥没有说话,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
  两人干干地坐了一会儿,四阿哥突然说:“我想出去透透气,你陪我去园子里走走。”
  走到门口,看了她一眼,说道:“外面冷,这么出去小心冻着。”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件斗篷为她披上。
  楚言定睛一看,正是在位育斋盖过的那一件,只觉得头大如斗。
  四阿哥浑若未觉,替她系好带子,拉起领子,退后一步,打量一番,伸手拨了一下领口的风毛,笑道:“想不到这件斗篷倒是怪衬你的。”
  不等她说什么,已经迈开步子往后园走去。
  “哎,四爷,不冷么,小心冻病了。”
  他回过头,定定望着她,脸上展开笑意:“不冷,我正想吹吹冷风。”
  楚言不敢再说什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的斗篷对于她太长,怕在地上拖得脏了,只能用手提着,走路就只能更加小心。
  行走间,四阿哥突然停下来,楚言差点一头撞上去,多亏他及时侧身扶住。
  指着远处黑乎乎的一堵墙,他笑道:“墙那边就是八阿哥府,把这堵墙拿掉,两下就是一处,可走正门,还要绕好大一圈。”
  弄不清他在打什么哑谜,楚言心中万分警惕,脸上却只是赔笑:“四爷和八爷住得这么近啊,真巧!”
  “是啊,真巧。”他似乎也颇为感叹。
  转回刚才的院子,就见何吉迎过来说,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已经平安回宫,马车也已经回来。
  四阿哥唔了一声,瞟了她一眼,领头往门口走。
  楚言还是跟在后面,手里提着斗篷的下摆。
  四阿哥点了两个人跟随:“仔细送姑娘回府,小心伺候。要有个好歹,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我。”
  楚言刚要过去上车,想起身上的斗篷,连忙解下来递还给他。
  他静静地望着她,没有伸手接。
  楚言无奈,转而把斗篷递给何吉。
  何吉偷偷看了主子一眼,踌躇不定。
  楚言有些恼火,正要耍性子把斗篷往地上一掼,却听见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四阿哥自己接了过去:“别耍小孩子脾气,赶紧进车里去,小心冻着。”
  楚言连忙福了一福,踩着小凳爬上车,又托他向四福晋道谢。
  马车走出一段,楚言撩开车帘回头张望,看见一个挺拔冷峻的剪影仍然站在门口昏黄的灯光中,不知怎么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他们这些人凑到一起,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她抱头思索,不得其解,手指触到那枚珠花,心境奇异地恢复了平静。

  特殊礼物

  按照惯例,阿哥们生日这天要去给母亲磕头,因为子女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受难日。
  八阿哥依然是先去惠妃那里,然后才到生母良妃这里来。
  良妃穿戴整齐,端端正正坐在上首,受了儿子三拜,含笑叫他起来:“若不急着去,就陪我说会子话。”
  母子俩聊了会儿天,良妃就问今日府里可有什么安排。
  八阿哥回说宝珠张罗的,请了些兄弟朋友来喝酒看戏,叫了新近红起来的一个戏班进府。
  良妃点点头,说让宝珠受累了。
  碧萼走进来,奉上一个小包袱:“有人托奴婢把这个交给爷,祝爷生辰快乐。”
  八阿哥接过来,本来还有两分不确定,见到额娘和碧萼都是一脸打趣的笑,带着几分好奇的窥探,已经知道送礼的人是谁了,耳根微微发红,讷讷地就要揣进怀里。
  良妃兴致极好,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一个取笑儿子的机会,笑问:“你也不问就知道是谁送的?是什么好东西?看着象本书。”
  碧萼抿嘴微笑,附和道:“奴婢掂量着也象本书。”
  八阿哥有些不甘心,看看额娘少见地带了一点使坏的畅笑,终于还是乖乖地打开了那个包袱。
  三个人都是一愣,是本厚厚的手抄书册,封面正中两个娟秀的中楷:论语。
  良妃与碧萼面面相觑,看看八阿哥也是一脸迷惑不解,就没再说什么,更不敢要求翻看内容。
  八阿哥微一沉吟,猜到书中必是另有乾坤,想到她古灵精怪,这下分明把额娘糊弄过去了,不由暗地里好笑,不动声色地把东西重新包好,又陪额娘说了一阵子话。
  回到府中,八福晋正在盯着底下人在厅里摆放桌椅,清理出一片地方,挂起幔帐,给戏班用。
  远远看见他进来,走过来笑问:“额娘还好?我听说,近日,额娘精神头挺好,要是能请额娘出宫一块儿给你过生日,多好!”
  八阿哥有些意外,含笑道:“额娘很好,还提起你,说让你辛苦了。”
  八福晋很想继续说些什么,再看他的态度虽然温和,却隐隐透着客套疏远,不由有些失望,心头泛着各种滋味,一时也理不清。
  夫妻二人脸上都带着笑,相对无言。边上的人偷偷看着,有些奇怪,来来去去小心地绕过他们,就算有事情要问要回,一时也都忍住了。
  八福晋定了定神,笑道:“客人怕是快来了,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裳?”
  八阿哥含笑点头:“是,我去去就来。”
  目送他走开,八福晋强压心中那抹失落,悄悄叹了口气。他的性子也是极高傲的,只能慢慢来。一转身,面对下人,面罩冷霜,眼角含煞,柳眉微挑:“磨磨蹭蹭,还不赶紧点!爷们就要到了。”
  自从那日发过威,虽然对楚言保证宝珠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他自己心里仍是警惕着。她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没有吵没有闹,这一个月来,就连对下人的打骂也少了,一如既往有条有理地处理着府内的事务,对他的事情尤为上心,却又小心地不触犯他的禁忌和底线。以她过去的记录,这样的表现实在好得过头,深怕她另有所图,暗地里谋算着什么,他这边更加小心戒备。只要她不让额娘难堪,不试图伤害楚言,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挣一只眼闭一只眼。
  又想到那本“论语”,内中会是什么?她曾允诺给他一样独一无二的礼物,他毫不怀疑以她的玲珑心窍,一定会做到,暗中期待着,不知会是怎样的惊喜。
  书房门口,却有几个手下人在等着回事情,顺便向他祝贺,脸上一如往常堆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给每个人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们。
  待屋内只剩他一个人,掏出那个包袱打开,翻过印花蓝绫的封面,扉页上以小楷写着“论语乃孔子与弟子交流之记录”,朦朦胧胧地有了一丝感觉,正要往下翻,听见院中传来陈诚的声音:“奴才给十爷,十四爷请安。”
  然后就响起了老十的大嗓门。
  叹口气,急急忙忙把包袱原样裹起,收到一个安稳的地方,房门被推开,十阿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笑嘻嘻的十四阿哥。
  十阿哥心里有事,特地来得早一些就是要找八阿哥商量,谁知十四阿哥也来的忒早,自家那点芝麻绿豆的事情,还真不好意思当着小他几岁的弟弟说,脑子里转着心事,也没弄清楚另外两个人都在说什么,哼哼唧唧地胡乱答应。
  那两个人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都没有说破。
  过了一会儿,九阿哥也来了。他两个一般年纪,在一起的时候最多,打过的架最多,也最不知道客气。见十阿哥心不在焉,明显没有往日的爽快,九阿哥就有几分不耐烦:“老十,你要是安心来给八哥祝寿,就给我放自在点儿,要惦记着别的,就给我滚出去!”
  八阿哥见惯老九教训老十,眉毛也没动一下,淡淡说了句:“既知道是我的好日子,就别在我眼前干架。”
  十四阿哥大为惊奇,轮流看看三个哥哥,突然笑了起来。
  九阿哥十阿哥都瞪了他一眼,明显是把他当作外来户。
  八阿哥仍是淡淡的:“十弟,有什么话就直说,十四弟不是外人。”
  十阿哥呆了一呆,下了决心:“老十四,哥哥家里这点破事儿,不是怕你知道,可你听了就听了,不许到外面去说!”
  十四阿哥忙道:“八哥,九哥,十哥,你们有什么事儿,只管商议,就当小弟不在。就算听到什么,弟弟我这耳朵进,那耳朵出。”
  十阿哥的心事和绿珠有关。当初,为了霸住府里的管事权,绿珠挑了个事头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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