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爷来一碗。”
“好咧。”吴书来立刻猫着腰跑到不远处的摊子上又端了两碗豆花过来，塞了一碗到乾隆手上，另一碗又自己吃了。乾隆皱了下眉，这小子吃了几碗？不过看他吃得香，也就懒得说了。拿了勺子开始吃了起来，嗯，味道真不错。
前面的老头子说的确实挺好，讲的是三国，一段长坂坡被他说的惊险刺激又生动有趣，乾隆不知不觉地也跟着认真听了起来，并且连续吃了两碗豆花。
等到老头说完收摊下来收银子，乾隆很大方地扔了一把碎银子，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四五两了。老头儿惊得连忙作揖谢恩，说了一串祝福的话。吴书来笑着一摊手颇有些无赖：“小哥我的银子都给你家婆娘了。”
那老头呵呵直笑：“谢谢吴小哥捧场了！您今儿个又吃了几碗豆花呀？”
吴书来看来和这老头颇为熟悉，笑着比了五个手指头说：“连同我家爷的，一共五碗！”
那老头就哈哈大笑，谢过后端着钱走了。
乾隆奇怪地看着他，吴书来笑着指指卖豆花的老大娘：“那是他家婆娘，平时老头儿在这说书，那婆娘就在旁边卖豆花。我只要一个人出宫，又没事要办的话，都会来这听他说书，在他家婆娘那儿买两碗豆花吃。”
乾隆看着那老头捧着讨到的赏钱去给自家婆娘，似乎是数量有些多，那老婆婆也非常惊喜。老头笑得颇为得意，老婆婆笑骂了一句，卷起袖子给他擦擦头上的汗，然后给老头倒了一碗热茶。老头坐在一张小凳上喝着茶，时不时跟老婆婆说些什么，两人显得颇为温馨。
乾隆看得有些痴，神色中不自觉地就露出一丝羡慕。吴书来看着，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他们的儿子本是个长工，后来摔断了腿，不能做活，只能靠着老父老母养育照顾。所以他们这么大年纪，还不得不天天出来说一个下午的书卖一下午的豆花。”接着幽幽叹了口气，“所以爷，你真不用羡慕人家。你可是全天下最被人羡慕的人了，但您一样有自己的痛苦不是？”
乾隆听了有些惊讶，吴书来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作个揖：“爷，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乾隆站起来，又微微弯腰凑到他耳边：“朕现在最大的痛苦就是想杀一个人偏偏舍不得，你知道那是谁吗？”
吴书来缩缩脖子，摸摸鼻子眼神游移，乾隆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吴书来小心地瞅他一眼，小跑步地跟上，他有八成的把握，自己肯定要被折腾一番。
他猜中了，刚坐上马车，乾隆就一把将吴书来扯到了怀里捏住了下巴凑近了瞪他：“你胆子变大了，是不是被朕宠坏忘了身份？朕有准你出宫吗？”
吴书来继续缩着脖子，可怜巴巴又带了些无辜哀求的小模样。乾隆一看就头痛了，他刚刚明明气得狠，现在抱着他，又看他这样，那些怒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这也太没出息了！
所以乾隆决定狠一点，他恶狠狠地逼问他：“朕以前有说过，你若是敢随便出宫，朕就打断你的腿，记得吗？”
吴书来眨眨眼：“奴才有向总领太监请假，总领太监常公公同意了的。”
“……”
乾隆刚刚熄灭的怒火又冲了上来：“他都出了宫了，还算个屁的总领太监！”
吴书来先是一愣，接着就忍不住笑了下来，歪在乾隆的怀里呵呵闷笑不休。乾隆自己都觉得丢脸，一时怒火冲头，一世的修养都付诸东流水了。一半怒火一半羞恼地在怀里的胖太监身上狠狠揉捏了几下，都是被这小子气的！
出了气，乾隆冷静一些，捏捏他的脸：“回去朕就封你为总领太监，从此没有朕的准许，不许你出宫！”
吴书来眨眨眼：“皇上，您封李玉吧，奴才实在是不够能干。奴才以后若要出宫定会向您请旨的，总领太监这职位很重要，奴才没那本事也就不揽那瓷器活了。”
乾隆的嘴角终于勾起了笑意，轻轻地用手指摩挲他圆脸上被捏红的位置，说话轻柔，心情很好的样子：“也就你这个傻太监把这么好的差事往外推了。”还推得这么真心实意丝毫不矫情。
吴书来抓抓头：“奴才既然没那才干，干嘛要干那苦命的活？这若是接下了，要辛辛苦苦才能干好，干得好也得不到什么奖赏，若干不好就更是倒霉，小命都可能不保。奴才实在不觉得那位子对奴才有任何好处，奴才就在您身边猫着，大小是个官就成了。”
乾隆笑了笑，微微前倾向他凑过去。吴书来身子整个一僵，整个人就往后仰过去，似乎要和他保持距离一样。这模样让乾隆内心突然变冷：“这么不喜欢？”
吴书来苦恼得不行，又抓头，头皮都快被他抓破。“皇上，奴才是个太监！”
“朕知道。”
“是个阉人！”
“……朕知道。”
“皇上，您喜欢女人自然没问题。喜欢男人，所有人哪怕背下里说您几句也不会明着谴责，甚至还会挑许多明艳动人的送给您暖床。”
“你想说什么？”
“奴才是个太监，是个身子有缺陷一辈子注定低人一等的人。奴才不想您因着一时的喜好而担上骂名。”
“你以为朕宠个太监，会有人说三道四？”
“奴才不敢，但奴才不想累皇上威名有损。”
乾隆冷笑：“少拿这些虚话搪塞朕，说你的真实想法吧。”
吴书来小心地看看他，抿抿唇，终于抬头看着他说：“皇上，奴才想给您当一辈子的奴才。”
乾隆愣了一下，皱眉问：“你在担心什么？”
吴书来无奈叹息一声，低下头绞手指头：“奴才想，要是奴才跟您那啥了，您哪天不要奴才了，奴才就不能留在您身边了，您肯定不会留一个自己厌烦的奴才放在身边碍眼呗。”
乾隆愣愣地看着他，心中绞痛。是啊，这也是他自己最害怕的。
虽然乾隆一直自认风流而不下流，但他花心是事实。连他自己都承认，他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见猎心喜，风流多情，喜欢上很快，忘记也一样很快。他现在喜欢吴书来，不舍得他掉哪怕一根头发。可明天说不定就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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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二弹！
第二十六章
一想到哪天这讨喜的小子被自己训得抬不起头；背负痛苦和骂名；甚至孤独地死去，乾隆就心痛得不行，也害怕得不行。他不能给吴书来任何承诺；即使他曾经无数次承诺过别人感情。但就因为有过太多次的承诺；他才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承诺根本不值钱！他不想把那些不值钱；没有信用的承诺给吴书来。
任何人；留在自己身边；都带有或多或少的功利和私心，乾隆已经习惯了。可吴书来身上却几乎看不到；他只是单纯地接受成为一名大太监，单纯地想要做好自己的奴才；单纯地想要留在自己的身边。他豁达的心胸让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利益的诱惑；不在乎那些威胁和讨好，因此而显得尤其珍贵。
乾隆不想伤害这么珍贵的宝物，一点也不想。他能相信任何人说的任何谎话，却不敢相信自己口中说出的感情。
所以，他只有抱着吴书来，珍惜地亲了亲他的耳朵，告诉他，自己会让他在身边当一辈子的奴才。他宁可忍下今天急切的渴望，也不想明天后悔失去他。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吴书来感觉乾隆身上冒出的浓浓悲伤，不由得心神震颤，他甚至想要松口。可乾隆自己已经放弃了，吴书来的话又咽了回去，除了乖乖缩在他的怀里，他不敢再吐出一个字来。他的皇上，为了他，用心付出了很多，他不想打破他用心思量后的结果。
两人回了宫，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吴书来仍然享受着皇上的宠爱，时不时嚣张任性一番被皇上好一通蹂躏。皇上仍然被吴书来各种活宝各种傻瓜弄得哭笑不得，偶尔还要帮他擦屁股。但吴书来要规矩多了，不会主动和皇上没大没小地亲昵。皇上也像是不再对他感兴趣，不再要他陪睡，不再对他软绵绵肉呼呼的身子感兴趣地抱来抱去，而是重新兴致勃勃地与各宫娘娘们交流起感情来。
对这一切，关注的人们自然都发现了不对。李玉不敢问，皇上那里他是绝对不敢问的，而吴书来那里，只要自己略微一提，吴书来冷下来的眼神就让李玉任何话都问不出口了。
弘昼就不一样了，他第一反应是皇上得手了，却不敢感兴趣了，所以才不再和吴书来打情骂俏。不过依他对自家皇兄的认知，只要他得手了，一般至少也会宠爱个把月，之后就凭对方本事了，对方有本事让皇兄继续喜欢，那这宠爱自然会继续下去，反之也就结束了，对方会被彻底忘记，被打入冷宫。
而现在，吴书来虽然不如以前受宠，但在所有奴才中，也绝对是头一份。
所以弘昼自然就着急地问出口了，乾隆却顾左右而言他：“有那闲功夫打听朕的闲事，不如帮朕多干几件实事去。朕知道你小子虽然讨厌麻烦，却不是没有才能的！朕一个人死也忙不过来这么多事的，多少要你分担着些。少办两次丧事，穷不死你！”
弘昼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四哥，别这么说嘛！你看我哪次办丧事得的好处咱们没有平分了？”
乾隆继续瞪他，瞪得弘昼不得不摆出正经的脸说政事：“皇兄，齐王府格格的事，您怎么看？”
乾隆颇为头痛地说：“还能怎么办？找个宗室养着吧。真是，那个齐王福晋是什么脑子？因为丈夫死了就突然殉情，留下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她也能走得安心？她哪怕熬几年等女儿嫁人了再死，齐王就算地下有知也会赞成吧！”
弘昼先点头，又摇头：“齐王福晋虽然不着调了些，但齐王毕竟是病死在任上的，比那没脑子的端王可好了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