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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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7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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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家一众长辈,当年也都是刀头舔血、仗剑江湖的英雄豪杰,可如今有儿有女、有子有孙,两鬓斑白,昔年的英雄豪气也就消磨净了,有这么一大家子的亲眷拖累,他们现在连扯旗造反的勇气都没有,也就只能寄望于彭家的这个好姑爷了,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见夏浔半天没有说话,彭庄主又补充道:“贤婿,方圆百里,彭家所有的部属都得到了吩咐,到处都是我们的眼线,昨夜我们故意说是擒拿贼盗,往青州城方向的大小道路,全都被我们封死了,那两个漏网之鱼只能逃向别处,以他们的脚程未必能走多远,说不定也能被我们抓回来!”

夏浔摇摇头道:“如果他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那他们是生是死都不重要,我既然回来了,他们在没有把握之前,就不敢动彭家庄的,这个哑巴亏,他们不想吃也得吃。只是,如今既已动了手,恐怕他们更加不肯善罢甘休了,彭家庄……真的没留半点把柄才好……”

两下里又说了半晌,回为一时尚不知对手到底掌握了多少底牌,无法及时制定什么对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夏浔告诉彭庄主,不但与白莲教有关的东西要全部毁去,其他但凡有涉违禁的东西也要一件不留。同时还安抚他们要一切如常,切不可做出如临大敌的姿态。

彭庄主知道这次是与朝廷斗,而且是与朝廷最凶的一条恶犬斗,这方面他们是外行,必须得听夏浔的,是以唯唯喏喏,全都答应下来。

等到众人商议已毕,匆匆离开之后,大厅中空荡荡的,就只剩下夏浔和彭梓祺夫妻二人,眼见夏浔浓眉紧锁,忧心忡忡,彭梓祺忽然流下泪来,她上前两步,泣声唤道:“相公!”

夏浔正在想着心事,闻声抬头,彭梓祺已然在他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泪流满颊地道:“相公,嫁与相公这些年,我很开心。相公娶了当朝皇后的妹子,却不嫌弃梓祺出身低微,始终给梓祺一个妻室的身份,梓祺打心眼里感激相公。梓祺本想能服侍相公一生一世的,可是没想到祸从天降……这是彭家的孽,与相公不相干,相公只作全不知情好了!”

彭梓祺哽咽道:“现在相公就寻我一个错儿,随便找个错儿……就说……就说相公到了彭家庄,恰好撞见梓祺不守妇道,与人私通,相公给我一纸休书,从此断绝与彭家的关系吧,这样彭家一旦出事,或可保得相公周全……”

夏浔又好气又好笑,连忙上前扶她起来,说道:“你呀,那傻劲儿又上来了,这个法子若能保得周全,天下间犯了事的官员全都匆匆与家人断绝关系不就成了?”

彭梓祺一听更加绝望:“那……那若真的事情暴发,被朝廷所知,不如……不如就由相公亲自动手,取了梓祺一家人性命吧。怎么都是个死,还不如死在相公手里。相公与皇上有大恩,如此表明心迹,皇上一定会相信你,何况……还有茗儿保你,一定可以无恙。只是……我们那女儿少不更事,无辜的很,求相公千万保全了她……”

夏浔摇头道:“孩子无辜,你不无辜么?如果不是我,纪纲怕也未必就会查到彭家头上。梓祺,你不要胡思乱想,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咱们不要自乱阵脚!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他轻轻拭去彭梓祺颊上的泪水,把她拥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当年我背叛朝廷,投奔燕王,朝生而不知夕死于何地,你放着好好的彭家大小姐不做,枯居海岛,痴痴守候,你为我付出的,比我付出的更多,这辈子,咱们生同衾,死同穴,不离不弃!那种绝情的话,再也不要说!”

“相公!”

彭梓祺感动的眼泪汪汪,她抬起头来看着夏浔,泪眼迷离中满是欣慰和感激,这世间有几个男儿不重事业不重前程,却把一个女儿家的痴心看得这么重的?她能有这样一位好夫君,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夏浔握着她的削肩,凝视着她的双眼,又道:“可是,这次危机咱们纵然挡得过去,下一次呢?彭家担着这么一个身份,终究是个大患。彭家执意继承这份香火是为了什么?真的相信弥勒降生、明王出世?还不是想着掌握一支力量,可以叫彭家子子孙孙都有份家业可以继承,可以依靠么?

可这支力量,带来的不仅仅是权力和保障,还有可能是屠刀和死亡,现在的彭家还需要依靠这支朝廷所不容的力量么?以彭家现在掌握的财富和生意门路,只要子孙们争气,何愁不能代代荣华?如果子孙们不争气,你给他一份铁桶江山,也能被他败光,何况是一个教坛的坛主?”

夏浔舒了口气,对彭梓祺郑重地道:“梓祺,帮我!与我一起说服你的父亲,只要白莲教中从此不再有淮西彭家这支字号,这件事,我一肩担当!事成,皆生;事败,共死!”

两夫妻在堂上说着知心话的时候,一辆堆得高高的柴禾车吱扭吱扭地进了彭家庄,老牛慢条斯理地迈着步子到了彭家,那赶车的汉子与守门庄丁对答了几句,就从侧门儿进了彭家大院。

一群家丁围上来,把最上面的柴禾搬开,就见尹盛辉、张普鑫如同四蹄攒起的肥猪,捆得结结实实的躺在柴草堆里,头发上满是草根树叶。他们嘴里塞着破抹布,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上面,上面几个大汉一脸横肉,杀气腾腾地俯视着他们……

钟沧海和高翔在淄河店的一家小客栈里,啃着猪头肉,喝着乡间自酿的劣质烧酒,好不狼狈。

两个人闷闷不乐地喝着酒,钟沧海一杯酒狠狠地灌下肚,抹了下嘴巴,瞪着高翔道:“老六,咱们现在怎么办?”

高翔挟了一口猪头肉,闷闷了嚼了半天,才道:“四哥,辅国公已经到了,青州这边,怕是没戏啦。”

钟沧海瞪眼道:“那怎么办?死了四个,剩下小尹两人现在下落不明,咱们锦衣卫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就这么算了?”

高翔嘿然道:“四哥,你还别不服气,咱们锦衣卫还就是在辅国公手上吃了大亏!想当初罗佥事在中山王府布下天罗地网,人家辅国公照样来去自如,那时候,咱们纪大人还跟在辅国公手边摇旗呐喊呢吧。”

钟沧海听了不说话了,高翔又喝了口酒,咂巴咂巴味儿,狠狠地骂道:“他娘的,这黑心掌柜的掺了多少水啊!”

钟沧海没好气地道:“你还有心喝酒?”

高翔没精打采地道:“不喝酒又能如何?辅国公一到,就算是纪大人在这儿,一样束手无策。咱们喝点酒早些歇了吧。现在,就看蒲台县那边了,只要那边能抓到真凭实据,这盘死棋,就活了!”

第688章 蒲台小仙女

钟沧海和高翔,这两位纪纲手下八大金刚里的重要人物,在京城里随着螃蟹将军一般横行的纪大人,那也是跺跺脚九城乱颤的人物,现在却很狼狈地被齐王给轰出了青州城。

齐王倒不知道锦衣卫进了城,但是他知道彭家庄遭了贼。

齐王是个特别好面子的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见了他四哥的王府,就攀比着向老子要钱,在青州重盖王府了。现如今的夏浔虽然比他低了两等,他是亲王,而夏浔是国公,但是说到在朝中的影响和在皇帝面前的份量,毫无疑问夏浔比他更强。

所以齐王逮着机会就向人吹嘘当今辅国公是他的门下客,曾经受到他的大力栽培,辅国公能有今天,是得到了他的大力帮助,两人如今仍是过从甚密,夏浔只要回青州,一定抽时间来拜望他,每次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地执门下礼等等。

因此,齐王是以彭家的保护神自居的,彭家庄在当地也是有名号的大户人家,居然有窃贼登堂入室,以致村镇民壮连夜擒贼,光是被打杀的窃贼尸体就有四条,这说明青州治安不靖啊。而青州是他齐王的藩国,那不就是丢他齐王的脸么?

齐王怒冲冲地把青州布政使分司、按察使分司、都指挥使分司以及青州知府的官儿全都召进王宫,骂了个狗血喷头,勒令他们立即对青州来一次大清扫,严防江湖宵小在此作案。

三司一府的官员们被齐王痛骂了一顿,回去之后马上召集他们的手下人,把他们在齐王那儿挨的骂一字不落地转赠了手下。

推官老爷挨了知府老爷一顿臭骂之后,回去就对青州府总捕头蔑十方动了板子。

挨完了板子,蔑总捕头憋着一肚子邪火,一瘸一拐的就上街找人别扭去了。

亏得钟沧海他们反应快,一看不是好路数,立即打点行装,一溜烟儿地逃出了青州城。

如今两人窝在淄河店进退不得,只好寄望于蒲台县那边的朱图和纪悠南了。

可蒲台县这边呢?

朱图和纪悠南现在正在发懵,派去掳那小女娃儿的三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这事儿岂不怪哉。

陈郁南规规矩矩地站在两大金刚面前,朱图沉着脸训斥道:“废物!蠢货!白痴!三个大男人,去抓一个八岁的小女娃儿,居然失了手,连自己都搞到下落不明,这就是你的手下?一群废物!”

“是是是,卑职无能!”

陈郁南连声谢罪,顿了一顿,候着朱图怒气稍敛,陈郁南跨前一步,又讨好地道:“千户大人,郭萌他们虽然丢了,不过由此咱们却能确定一件大事,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朱图一怔,喜道:“快说,确定了什么大事?”

陈郁南阴险地一笑,说道:“一个死老婆子、一个几岁的小女娃儿,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三个大男人给弄没了,这岂不更加说明她们身份可疑?”

朱图直勾勾地瞪着他,瞪了半晌,眼睛变得越来越圆,眉毛竖得越来越高,他突然抄起桌上的茶杯,奋力向陈郁南掷去,大声咆哮道:“滚出去!”

陈郁南吓得一抱脑袋,那茶杯擦顶而过,在墙上摔的粉碎。陈郁南屁也不敢放,抱头鼠窜。

纪悠南悠然地喝了口茶,说道:“老大,何必这么大火气呢,至少这陈郁南能在彭家庄,发现那女娃儿的诡异之处,这就是一桩大功劳!”

他把茶杯一搁,目中倏地掠过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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