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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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引-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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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沁的咽喉沙哑,她叫了齐佑一声,但声质只能传播给自己听到。阳光下她那张脸只能看见黑沉沉的双眼,皮肤幽白得像鬼魅,在坟地里看她有种诡异的感觉。
  齐佑听到身后有响动,转过身来看到是饶沁,便伸出手扶了一把。
  “你好些没有?”齐佑望着她极不正常的模样,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饶沁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这两种方式现在要她做起来岂非不难为人。
  但她有许多事情必须要齐佑知道,所以她踮起脚,嘴快触到齐佑的耳朵了,姿势像*,可惜,两个人的面目都有些憔悴不堪,实在不是*的时候。
  “杀齐眉的人是左岸,她是我的朋友,可我并不知道她也来了无门镇。当初,她有告诉我她要离开西安,也往我店里递了纸条,上面写着不要去无门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齐佑,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饶沁说得气喘,停了下来。
  齐佑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她,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不怪她。
  “你说过你不相信你的爸妈是被人杀死的,其实我也知道你爸妈不是被人杀死的,他们是被女鬼杀的,是一个叫梨花的女鬼”
  齐佑听到这里,松开饶沁,惊奇的问:“女鬼?梨花?”
  “是。”
  齐佑跑出坟地,把饶沁一个人扔在这里,饶沁望着齐佑离去的方向直到身形隐没才慢慢转回头看着齐眉的坟墓,嘴角是微微的笑,像胜利者的笑,像藏在黑暗里的笑,也有点像夭夭天真无邪的笑。
  齐佑跑回齐府,他拿出一个布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是一堆碎木。
  当初,他进祠堂时捡起的灵牌碎木,看到比较完整的木块上有一个梨字。
  现在他一块块的拼凑起来,就连木屑割破他的手心都尤不自知。
  是梨花的灵位。
  齐佑傻了,真的是女鬼杀了自己的父母?
  那么为什么梨花要杀自己的父母?她连自己的灵牌都护不了,怎么可能还有能力去杀人。
  他不明白,是谁摔碎她的灵位,难道是与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用这种方式发泄。
  还有一个问题,齐听之和顾影的灵牌是谁做的?
  他又想到那个说报恩的墨香,或许会是她?
  只能感叹,人的想象力真的有限。


第30章:29

  男人过分的留恋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或许本身就是不可取的。
  所以,段落从昏迷中醒过来,虽然精神大不如从前,但还是很安定。
  饶沁倒是越来越憔悴,整个人迅速的瘦下去,黑色的衣服里像裹着一张白纸,她越来越像无门镇的人,死气,苍白,冰冷。
  因为饶沁的身体,他们一直耽搁在无门镇,说来也奇怪,墨香像是知道他们没有走似的,每天都送吃食过齐府。只是不愿意多说话,来了放下东西就走,只是看到饶沁的模样,她会叹息。冰冷的手摸到饶沁的脸,同样的温度。
  不再有任何事情,齐佑也早把父母的骨灰安葬,齐家的坟地有了两座新坟。
  只等饶沁的身体好一些,便会离开无门镇。
  本说带饶沁去夭夭所住的寺庙休养的,那里毕竟有厢房和床,只是路途遥远,得花上一段时间,可饶沁根本经不起任何颠簸,齐府也有厢房,但自从那件事后他们提都不敢再提厢房,于是拔了那些齐腰深的枯草做铺。她睡着时如同安静的死去。一旦挪动她,会觉得像在折磨她,五官都拧在一起。
  夭夭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或许本来就没有这个人。
  齐佑偶尔会想起她,因为他看着饶沁的身体不好,或许见到夭夭会开心点。
  人一旦豁然开朗,必然身体健康。
  段落往返于齐府与齐家祠堂之间,他并不与齐佑和饶沁交谈。
  他有他忙的事情。
  似乎,他并不想离开这鬼地方,离开无门镇。
  因为他开始收拾祠堂,去后院的井里打水擦洗祠堂墙壁上用血写的字迹,那井掩没于荒草中,还是齐佑和段落两个拔草做铺时发现的,里面的水清澈,微凉。而且他还问过齐佑:以前祠堂是不是有人看守。
  齐佑并不知道,但饶沁知道有一个齐大爷,好像是齐家唯一留在无门镇的人,那墙壁上的字就是用他的血写的。
  但她并没有告诉段落。
  段落开始磨一把镰刀,是当初挖墓|穴时用的,当然他并不知道这工具叫镰刀。
  他只知道是铁器,想要铁器锋利,必须得要磨刀石磨。
  他没有找到磨刀石,但可以找到石头,于是一块平整的石头被磨得凹下去,生锈到无法割草的镰刀很快锃亮起来,当初齐佑拿着它割草愣是没割动,现在恐怕割人都没有问题。
  墨香似乎很愿意跟段落交谈,如果是以前的段落说不定两人会成为好朋友,但现在的他不愿意结交任何人。他总是磨着刀,就像月宫里总捣着药的兔子。
  齐佑怀疑段落已经神经失常了,经过齐眉的死。他并不清楚段落是否是看着齐眉死的,但他带回了齐眉的尸体,没看到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齐佑得照顾他们两个人,一个生病,一个失常。他嘴边的胡碴长得老长,一圈圈围在唇边,像个农汉。
  这天,不知是他们耽搁在无门镇的第几天,饶沁像疯了似的撕扯自己的衣服,眼睛鼓得老圆,比青蛙眼还突出,齐佑和段落两个人死劲掰住她的双臂不让她往自己的胸口上撕扯,她的手指曲折作出抓的姿势,脸上是狠狠的样子,要置自己于死地。她的颈间又开始渗出丝丝鲜血,且血流越发迅疾,浸湿了衣衫,血色更加狰狞。齐佑骇住,饶沁的伤口是他一直在照顾的,根本已经愈合了为什么还会裂开,而且血流得异常汹涌,像是伤及到动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齐佑摇着头自问。
  段落狠狠的说:“肯定是她,是她,她又来杀饶沁,她要我们所有人死。”
  齐佑看着面露凶色的段落,猜到了那个口中的她是谁,就是饶沁的好朋友左岸。
  无辜的左岸人事不知。
  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一个不能怀孕的女人怀了孕本来就是不合常理的,何况一个没有心没有内脏的女人怎么可能去杀人。
  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正如夭夭以前说的:“但愿不会选择她,她已经是个苦命的人。”
  苦命的她躺在一片荒草中,肚子上破开一个大大的血洞,里面空空如也,除了腥臭。
  她已经养不了它了,所以它也不养她了。
  它找到了新的寄主。
  有新鲜的生命,新鲜的血,新鲜的心脏。
  左岸枯萎的手握着的玫瑰花已经死去,那是一朵塑料玫瑰花,居然也有凋谢。
  没有眼睛的眼眶望着天空,多么不公平的人生。
  饶沁只觉心脏疼要命,疼得她想挖出体外扔掉。
  脖子上的裂缝汩汩的流血,草铺上一片腥红。
  原来娇嫩的皮肤起了层层褶皱,饶沁整个人像在缩水般拧结,那是痛得无以复加的结果。
  齐佑胯在饶沁的身上,除了按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伤害自己的身体,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腾出手的段落赶忙去找止血的纱布和药。
  段落慌慌张张找到纱布,扯下一大叠直接按到她颈间的伤口上,结果可想而知,并不能止血。
  白色的布,红色的血,刻骨的融合在一起,谁也阻止不了死亡的脚步。
  齐佑哭了,他的泪跌落在饶沁的脸上,温热。
  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人。
  “沁,我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活,让你活。”齐佑哭着说,只差呐喊。
  段落面对这种熟悉的场景,想起了齐眉。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纱布嫣红,似嫣然一笑。
  饶沁的确在笑。
  但笑得古怪。得逞的笑。
  但没多久就不能笑了,因为墨香从门外进来,看到他们的架势就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她加紧几步走到饶沁的面前,看到饶沁厌恶她的神情,她知道她又得做一次犯禁忌的事。
  “齐佑,你起来吧,不要按着她,她不会再自残的。”墨香静静的说。
  齐佑不可置信的望了望墨香,又望了望饶沁,饶沁的表情很奇怪,狠狠的盯着墨香。
  “起来吧,如果你想救她的话。”
  段落听到墨香这样安静的说话,原本慌张的心也安静下来,连忙从地上站起来顺便也拉了一把齐佑:“听她的吧。”
  似乎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等齐佑起来,墨香就蹲下身子去,撩起长发从脖子间取下一个物什挂到饶沁的脖子上,那是一根红绳子,上面有一个如玉石一样的圆坠子,所有人都认得,那是夭夭的舍利子。
  舍利子挂到饶沁的脖子上就发出白色温和的光,她安静下来。十指不再狠狠的扣起,而是慢慢的摊开,眼里也渐渐柔和。
  段落奇怪的问道:“这不是夭夭的挂链吗?怎么在你这里。”
  墨香淡笑:“本来是我的,夭夭调皮,偷偷从我身边拿出去玩。”她又望了望饶沁的脸色,正常了许多,“这挂舍利子的绳子可能是饶沁的,所以我才能赶过来救她一命。这东西有灵性,谁对它好,它会记得。就像人,谁对她坏,她也会记得,一辈子或者生生世世。所以,冤冤相报,生生不息。”
  墨香最后几句话像是说给某个人听,因为她的眼神穿透在这里的所有人,盯着谁也不明了的时空里。
  她起身叹了口气望着齐佑说:“我要带饶沁走,等她好了我再送过来。”
  齐佑想拒绝但被段落扯住手臂,由于力太猛险些把他扯倒。可能是着急齐佑说出拒绝的话,怕不可挽回。
  墨香理解的笑了。
  这个女人,一直在人前微笑。
  墨香扶着饶沁走出齐府的时候,看到一抹红从自己身边滑过,很快隐没。
  墨香略一低头便看到自己祼露的手背上已经划出一条血痕,细嫩苍白的皮肤上渗出血珠。
    如同报复。


第31章: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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