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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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引-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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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有人在欢乐。因为团聚,因为相爱,因为懂得,因为无知。
  齐佑边整理边发呆,有一些东西,便是回忆,放在手中,容易窥见其本质,那是久远了的模样。在加拿大二十年,心里念念要回来,可这一回来,便觉失了旧模样。如同自己一直恋爱着的人或事,而今失了真。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隔壁打闹的嬉笑声声声入耳。
  为何,所有人都在快乐,独独自己,整理着她早已不曾记得的东西,黯然神伤。
  发夹。她四岁时最喜欢粉色镶水钻的发夹,是心型,粉红的心在阳光下闪耀,映照出她粉嫩的脸如同花蕊,那一刻小齐佑盯着她的脸魂儿失了很久。直到一月后,她哭着说发夹不见了,他帮忙寻找,在她经常玩的吊兰秋千旁找到,他没有还给她。
  水晶苹果。这是他还未送出去的礼物。五岁,她五岁,他想送她一件生日礼物,早在一个多月就开始积攒零花钱,可以买得起早已看中的水晶苹果,能够折射出彩虹。可惜,离她的生日还差十天,他们就要离别。来不及告别,来不及送上水晶苹果,来不及懂爱。不可以说爱的年纪,是他心中的隐痛。
  门轻轻叩响,齐佑把东西藏在枕头下,开门。
  饶沁看到开门的齐佑,有一丝恍惚,他的眼神忧伤,痛了自己的心。她呐呐的开口:“很晚了,我和爸爸要先回去了,有时间会再过来。”
  “那我送送你们。”
  饶沁没有拒绝。
  齐家一家人都站在门口,道别。
  不再是领居,饶沁家对面那间房子早已有自己的主人,平时不怎么往来,但在楼梯间碰到还是会招呼,语气诚肯,平和。
  出了别苑,夭夭回头望了望说:“齐眉姐姐家的房子真漂亮。”
  然后是极细的一声叹息。
  回到家,饶远志就钻进了自己的书房,那里堆满的都是关于药书,还有祖辈们留下来的笔记,手札。
  饶沁洗了个澡,身心疲乏得要命,还是强撑起精神,看着俯躺在自己床上看连环画的夭夭。她基本阻止不了储物箱里的东西被人使用了。
  夭夭同饶沁睡一间卧室,在挨近落地窗边摆了个小床,床单被套上印有卡通,床头还摆着两只猪兜,粉色,憨态可鞠。
  “夭夭,你能不能告诉我,那辆黑色的车里是谁?”饶沁边用毛巾擦湿漉漉的发边用漫不经心的声调问着,其实心底是惶恐不安的。
  夭夭抬起头看了看饶沁,眼里是怜悯。
  “我不知道。”
  饶沁有些想抓狂:“你知道的,每次都是你在危险连缘把我拉回来,你是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夭夭很无奈,她能告诉她那个人是谁么?她能说吗?
  饶沁双手猛的抓住夭夭的手臂:“你知道,你一定知道,只是你不告诉我。你爷爷当初也不肯告诉我,总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我想知道,为什么饶家的女人活不过三十岁?为什么总有一双眼睛让我有置之死地的恐惧?为什么我时常梦魇,一个死气女人面无表情,一个婴孩总对我阴恻恻的笑?这些,都是为什么?”
  夭夭的手臂开始紧紧的发疼,她努力的想晃开饶沁手,可惜不成功。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
  夭夭哭了,泪珠如透明的水晶,一颗一颗往下落,落在棉被上,瞬间被吸入,不复见。
  饶沁被夭夭的泪水震醒。
  “夭夭,对不起,近段时间太多事,我却没有办法跟任何人分担。”
  夭夭吸了吸鼻子,轻轻说:“姐姐,你相信鬼吗?”
  饶沁怜爱的拭了拭夭夭的脸颊上的泪水:“夭夭吓坏呢啊?这世上哪会有鬼。”
  夭夭低下头去说:“没有鬼世上哪来的死人。”
  饶沁听不懂,只是被这句话吓到了。
  “姐姐,我只能这么告诉你,关于第一个问题‘为什么饶家的女人活不过三十岁’你可以去问饶爸爸,或许他知道。第二个问题,那个车里的人是你熟悉的,但他针对的不是你,之所以你能查觉到他的存在和他所给予你的压迫感,也是因为你与他很熟悉,因为熟悉,所以恐惧。第三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因为那是心魔。你有心魔,所以梦魇。”
  饶沁半天没有回过神,等回过神却依旧是被人偷了魂魄似的摸了摸夭夭的头:“夭夭,你真的只有六岁吗?我怎么感觉你有六十岁了。”


第10章:9

  左岸已经许久没有晚出了,其一包养的男人随时会来,其二饶沁似乎最近挺忙的,好友归国,药店的生意也似乎渐好。然后,天气越来越冷,她觉得自己成了冷血动物,一到冷天就要冬眠。 
  今天的夜很宁静,静得有些可怖。星星和月似乎消失很久了,忘却本来行使的职责。她知道他今夜会来,每次他要来的那晚,都是这般死一样的安静。唯有自己的心跳,证明这个夜里还有活物。左岸并不害怕,她洗了个澡,把全身洗白刷净,然后等待,像Chu女一样的等待,有心焦,有不安,有希冀。 
  被子的料子是绸缎,她把自己裹在绸缎里,随时被享用。 
  他来了,稳重的步伐,沉重的脚步,踩在羊毛地铺上,是羊毛痛苦的呻吟声,如同受着极刑。窗外更加的黑暗,左岸听到整个周围的空气在无节制的颤栗,她心跳的速度加快了,如他每次来的时候一样。 
  这一次,她有一丝恐慌。 
  莫名的恐慌会致一个人出现各种臆想。 
  她觉得自己会真如那卡布其诺上的白色泡沫,在空气里默默湮灭,没有人发现。 
  他依旧不出声,静静靠近她。 
  寒意袭卷了她的心,顿时丧失了节奏,凌乱而无节制,仿佛要冲破胸腔。 
  他淡淡的说:“有心的感觉,真好。” 
  这是左岸被他包养的两年间听到的为数不多的话语,声音冷冽尖锐,语气僵硬,像行尸走肉发出的声响,割裂心房。 
  他的手拉开了绸缎被子,下面是左岸一丝不挂的身体,像一场精致的盛宴。他的用触摸上去,左岸感觉到遍体生寒,那手如同冰棱,磨挲自己的肌肤,直到血肉模糊。血不会流出,因为被冰冻,冻在血管,脆弱,等待裂变。 
  Zuo爱,只有一种姿态,男上女下。 
  左岸会很多种,浪漫,疯狂,粗暴的都会。如她一样的女人想要留住一个男人,必然是要学会如何在床上赢得。 
  可惜,他不允许,他趴在左岸的身上,头放在她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下身来回抽插,直到左岸昏迷过去,心跳从胸中沉重的飘出,消逝,没有回音,像一声叹息。 
  昏迷,便会错过许多事情。 
  错过他摘掉墨镜,墨镜下那双只剩下黑洞的眼睛,像罪不可恕的深圳,像无可挣脱的漩涡。 
  错过他那句:“把你的心给我,留下躯体。” 
  生命在继续,心跳已停止。 
  饶远志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往往就是一上午或一下午,饶沁在一旁叫他也半天不见回响。药店的生意好了许多,她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何况自己还是在摸索阶段。可见饶远志那副模样,便也是帮不了什么忙。 
  他成这样,饶沁也有些自责,毕竟都是因为她那天头脑一热跑去问那个关于饶家女人活不过三十岁的问题,连夭夭都说她太冲动,这样的问题,应该在很有气氛的情况下才能问,饶沁扁扁嘴,心道,这还要在有气氛的情况下才能问,又不是表白。夭夭似乎是看穿她,很鄙视的回:至少要让老人家作好心理准备啊。 
  夭夭不愧是人精,真不知道是什么人生下了她。那岂不是人精中的极品。 
  饶远志其实也是不知道答案的,所以才如此这般苦恼,按说祖辈犯下的错,与自己无太大干系,但延袭了祖辈的姓氏及血脉,好像与自己挺有关系的。他钻进自己的书房,把所有的医书,笔记,手札都翻了个通遍,也没有弄清眉目。自从饶墨,习嫣死了后,他一直在寻找答案。至今,都没有找到,对着天空发呆,仿佛要看透一切,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 
  夭夭是知道答案的,可是,于她来说,等于不知道。爷爷,她只想为爷爷报仇,所以她要制造答案。没有人知道,一个六岁的孩子,会有如此强的报复心理,而且她显然把所有人都拉上报复的道路。她害怕孤独,所以,她需要人的陪伴。 
  是个阳光很好的下午,近冬了,阳光也没有树的遮蔽,直剌剌的照耀下来,照到饶沁的身上,没有温暖,带给她的是无限的恐慌。她朝店外的街道上望去,没有人,有一辆银色的车静静缓缓的告靠边停泊,然后两边的车门同时开了。 
  是齐佑和齐眉。 
  齐眉依旧很夸张的给饶沁一个大大的拥抱,齐佑只是儒雅的笑。 
  然后抱起夭夭左一个吻右一个吻,享受洗礼的夭夭似乎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齐眉的眉心,隐约窥见黑色,胸口的玉石有些发热,把自己的心脏都炙疼了。 
  她找到他们了?几时会动手? 
  “夭夭啊,几天不见好像长高了耶,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像极我的那些SD娃娃。”齐眉亲完后依旧不肯放手,夭夭也任她抱着。 
  “眉姐姐,我也喜欢那些娃娃,我想和他们做朋友,姐姐,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啊?” 
  饶沁又看到了夭夭眼中的狡黠,每每她出现这样的眼神,必定是在算计什么。 
  “真的啊,夭夭想去我家住吗?”齐眉自是很高兴,她喜欢被人祟拜。 
  夭夭没有回答齐眉,而是用很忧郁可怜的眼神祈求饶沁:“姐姐,我能不能去眉姐姐家住一个晚上?” 
  饶沁没有办法不答应,谁忍拒绝一个小孩子的要求了。 
  齐佑在一旁观望这三个大小女人,觉得有些不妥,至于哪里不妥,他又察觉不出。他眉心中间的黑色阴影并不比齐眉的淡。 
  布一棋局,对弈者不过是自己的左手与右手,这就叫寂寞。 
  有些人的命,是被赦免的,死了,却还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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