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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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狼-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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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考虑,玛丽亚爱的到底是谁。我相信,她最爱的是吹萨克斯管的帕勃罗。他那一双黑眼睛露出失神的光,纤细白皙的手指显得高贵而伤感。玛丽亚很坚定地告诉我,虽然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点燃帕勃罗的情火,但是他的情火一经点燃,他就比任何一个拳击手或骑手更热烈、更有力、更粗暴、更有男子味,要不是玛丽亚的这番话。我还以为他在爱情方面没有多少欲望,是娇嫩被动的。就这样,我一听到了这些人的秘密,知道了我们周围某个爵士音乐家、某个演员、某些女人和姑娘、某些男子的秘密,我知道了各种各样的秘密,看见了表层底下的各种联系和敌意,逐渐地熟悉并进入了这个环境(从前我在这个世界里是个与世隔绝的异物)。赫尔米娜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尤其是我经常和玛丽亚非常爱慕的帕勃罗在一起。她也不时地需要那些秘密的麻醉品,而且也总让我分享,帕勃罗则总是非常热心地为我效劳。有一次,他很直率地对我说:“您如此不幸,这不好,不应该这样,我为您惋惜。您抽点淡鸦片烟吧。”我对这个快活、聪明、天真而又深不可测的人的看法经常起变化,我们成了好朋友,我也常常服用一点那些麻醉品。我爱恋玛丽亚,他略微开心地从旁观看、有一次,他在他的房间里举行一次“庆祝会”。他住在郊区一家旅馆的顶楼里、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玛丽亚和我只好坐在床上。他给我们斟了酒,这是用三小瓶酒混合起来的、神秘奇特的利口酒。过了一会儿,我的情绪变得很好了,他的眼睛闪出神异的光,建议我们三人一起纵情相爱。我二话不说就断然拒绝了,我觉得这种胡闹太过分了,不过我斜了马丽亚一眼,看她如何反应,虽然她立刻同意我的意见,但我在她的眼睛里仍看到有炽热的火,感觉到她放弃这样做非常惋惜。我的拒绝使帕勃罗很失望,但他并不觉得伤了他的心。“很可惜,”他说,“哈里在道德上的顾虑太多了。没有办法。要是照我说的玩,那是美极了,真是美极了不过我有别的变通办法。”我们三人都抽了几口鸦片,一动不动地坐着,睁着眼睛经历了由他引起的一幕,这时,玛丽亚快乐得全身颤抖起来。过了一会儿科,我稍感不适,帕勃罗把我放到床上,让我吃了点儿药,我闭眼躺了几分钟。这时,我感到有人在我的每只眼睑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任他吻,似乎我认为物我的是玛丽亚。其实我知道吻我的是帕勃罗。

有一天晚上,他使我更加惊讶。他来到我屋里,对我说,他需要二十法郎,请我给他这笔钱。作为条件,这天晚上他可以将马丽亚让给我。

“帕勃罗使我大吃一惊。“您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话!把情人让给别人换钱,这在我们看来是最最卑鄙的事情。就当我没有听见您的建议,帕勃罗。”

他很同情地看着我。“您不要,哈勒尔先生。好吧,您总跟自己过不去。您不要,那您就不跟玛丽亚睡觉好了;给我钱吧,我会还给您的。我现在急需这笔钱。”

“干什么用?”

“给阿戈斯蒂诺,您知道,他是拉第二小提琴的矮个子。他已经病了八天,谁也不管他,他身无分文,现在我的钱也用光了。”

一则出干好奇,二则也为了稍许惩罚自己,我跟着他去看阿戈斯蒂诺。阿戈斯蒂诺住在一间很简陋的顶楼里。帕勃罗给他送去牛奶和药品,给他整理床铺,打开窗户通风,在病人滚烫的脑袋_L放一块温小散热,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轻柔熟练,像个好护士。当天晚上,我又看见他在萨蒂酒吧演奏,直至天明。

我和赫尔米娜长时间地、客观地谈论玛丽亚,谈她的手、肩膀、腰身,谈她怎样笑、怎样吻、怎样跳舞。

“她都已经教给你接吻的新玩法了?”赫尔米娜有一次这么问。讲述了接吻时舌头的特别动作。我请她亲自表演给我看,她却很严肃地拒绝了。“这是以后的事,”她说,“我现在还不是你的情人。”

我问她,她是从哪里知道马丽亚亲吻的技巧以及某些她生活中秘密的、只有爱她的男人才能知道的特点的。

“她叫起来,“我们是朋友呀!你以为我们互相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吗?我经常和她一起睡觉,和她一起玩过。好了,你现在摸着了一个漂亮姑娘,她会的东西比别人多。”

“帕勃罗!”我大吃一惊。“您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话1把情人让给别人换钱,这在我们看来是最显卑鄙的事情。就当我没有听见您的建议,帕勃罗。”

他很同情地看着我。“您不要,哈勒尔先生。好吧,您总跟自己过不去。您不要,那您就不跟玛丽亚睡觉好了;给我钱吧,我会还给您的。我现在急需这笔钱。”

“干什么用?”

“给阿戈斯蒂诺,您知道,他是拉第二小提琴的矮个子。他已经病了八天,谁也不管他,他身无分文,现在我的钱也用光了。”

一则出于好奇,二则也为了稍许惩罚自己,我跟着他去看阿戈斯蒂诺。阿戈斯蒂诺住在一间很简陋的顶楼里。帕勃罗给他送去牛奶和药品,给他整理床铺,打开窗户通风,在病人滚烫的脑袋上放一块湿布散热,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轻柔熟练,像个好护土。当天晚上,我又看见他在萨蒂酒吧演奏,直至天明。

我和赫尔米娜长时间地、客观地谈论玛丽亚,谈她的手、肩膀、腰身,谈她怎样笑、怎样吻、怎样跳舞。

“她都已经教给你接吻的新玩法了?”赫尔米娜有一次这么问,讲述了接吻时舌头的特别动作。我请她亲自表演给我看,她却很严肃地拒绝了。“这是以后的事,”她说,“我现在还不是你的情人。”

我问她,她是从哪里知道玛丽亚亲吻的技巧以及某些她生活中秘密的、只有爱她的男人才能知道的特点的。

“嗅,”起来,“我们是朋友呀!你以为我们互相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吗?我经常和她一起睡觉,和她一起玩过。好了,你现在捞着了一个漂亮姑娘,她会的东西比别人多。”

她告诉我,她已经有了舞伴,真的,她已经有一张入场券,我有点失望地看到,我只好一个人赴会。这是全市第一流化装舞会,每年一次,由艺术家协会在格罗布斯厅举办。

这些天我很少见到赫尔米娜,舞会的前一天她到我这里来了一会儿。我给她搞了入场券,她是来取她的入场券的。她平静地坐在我房间里,我们谈了一次话,我觉得这次谈话很奇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现在过得很不错,”她说,“跳舞对你很有好处。只要四个星期不见,就几乎认不出你了。”

“是的,”我承认,“多年来我没有过得像现在这样好过。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赫尔米娜。”

“噢,不归功于你那漂亮的玛丽亚广

“不。她也是你赠送给我的。她太好了。”

“她正是你需要的情人,荒原狼。地漂亮、年轻、情绪好,在爱情方面很有办法,而不能每天占有她。如果你不是和别人一起分享她,如果她不是你的匆匆过客,你就不会这么高兴的。”

意的,这一点我也不得不承认。

“你所需要的一切现在可都有了丁’

“不,赫尔米娜,那可不是。我有了一些很美的东西,很使人欢快的东西,我得到了非常亲切的安慰,非常快乐。可以说,我很幸福”

“可不是吗,那你还要什么呢?”

“我要的不只这一点。我不满足干生活幸福,我并不是为幸福而生的,这不是我的生活目的。我的生活目的正与此相反。”

“那是说,你要的是不幸?你看,过去,你的不幸一个接一个,够多的了。当时,你由于刮脸刀都不能回家去呢。”

不,赫尔米娜,情况可不是这样。我承认,当时我很不幸。但是,那是愚蠢的不幸,没有成果的不幸。”

“那是为什么?”

“因为否则我就不会在死亡面前感到害怕,而我希望死亡!我所需要和渴求的是另外一种不幸;这种不幸既让我怀着热望忍受痛苦,又让我怀着极大的欢乐会死。这就是我期待的不幸或幸福。”

“我理解你。在这一点上我们是兄妹。但是,你为什么反对你现在在玛丽亚身上找到的幸福呢?你为什么不满足?”

“我不反对这个幸福,噢,不是的,我爱它,我感激它。它就像阴雨连绵的夏天遇到的一个晴朗的日子那样美。可是,我感到它不会久长的。这个幸福也不会有什么成果。它使人满足,可是,满足并不是我吃的饭菜。它使荒原粮昏昏入睡,连连打嗝。这不是可以为之去死的幸福。”

“那么一定得死吗,荒原狼?”

“我想是的!我对我的幸福感到很满足,我还可以忍受相当一段时间。但是,假如这种幸福不时地给我可个钟头时间,让我苏醒过来,让我有所渴望的话,那么,我并不渴望永远占有这种幸福,相反,我渴望的是再次受苦,只是比过去更美一点,不要那么可怜。找渴望受苦,这些苦难使我自愿地准备去死。”

赫尔米娜的眼光突然变得很忧郁,她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这是多美、多可怕的眼睛!她搜寻着词句,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她说得那么轻,我不得不全神贯注才能听清):

‘冷天找要对你说点我早就知道的事情,这件事你也已经知道,不过你也许没有对自己说过。现在,我告诉你找对我自己、对你、对我们的命运所知道的东西。哈里,你过去是个艺术家、思想家,一个充满欢乐和信仰的人,始终在追踪伟大永恒的事物,从来不满足于美丽的、细小的事物。但是,生活越是把你唤醒,越是使你回复自己的本性,你的困苦就越大,你就越来越深地陷入痛苦、不安和绝望之中,一直陪到你的脖子。你以往认识、热爱和崇敬的一切美好神圣的东西,你以往对人类、对我们的命运的信仰都干你无补,这一切都失去了任何价值,成了一堆废物。你的信仰没有空气可以呼吸。窒息致死是很难受的死亡。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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