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完结) 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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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完结) txt-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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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幽米臕4纸走来走去,微机房里键盘哒哒跳动,写完稿子的记者悠闲地上网浏览新闻,没写完的在计算机前愁眉苦脸。

 

左昀正在报社赶当天的采访稿。白绵市近十家新闻媒介,卢晨光最后精心挑选,将左昀安置在白绵晚报,无其他原因,晚报的总编副总编都是他亲自栽培,社长兼总编郑亦趋以前是宣传部的宣传科科长,副总编陈秀是他一次龙卷风灾难报道中发现的好苗子,历时七年,将她从一个普通记者一直提拔到副总编,在白绵市,晚报可算是卢晨光的自留地。而卢晨光精心搭配的晚报班子确实也没让他失望,郑亦趋稳健精明,陈秀聪睿大方,两人搭班,将报社弄得有声有色,报道风生水起,无论是新闻性还是可读性,都走在白绵市媒介之先,影响力之大,以至于许多部委办局的活动不以上日报头版为荣,而以有没上晚报为要。

左昀采访回来已经好一会儿,但稿子始终没交得出去。进晚报后,陈秀将左昀安排到新闻部,这算报社最锻炼人的部门——新闻部主任关天圣则将左昀分给新闻采访组组长何蓉去带,何蓉算是晚报新闻部最强的一个记者,以卢晨光和左君年来看,就算计算机安排也不会如此精密了——但计算机是不会把人类的能动性这一模糊数据统计进去的。所以,得出的结果也会往往非人所能意料了。

一篇500字的稿子,左昀已经修改了5次,何蓉仍然和气地说:“小左,是不是还有些内容没写充分呢?”

左昀改到第六遍,将所以可能需要阐述的东西全部以最精练的语言塞进报道之中,而后战战兢兢地拿给正在喝奶茶的何蓉。

何蓉接过去,认认真真地从头读起,读着读着,两片嘴唇一抿,深深地吸到牙齿之间,发出响亮的“啧”的一声,橡皮筋儿似的又弹了出来。左昀当即朝天翻了一记白眼,报复地盯着何蓉头上的发卡。

发型是何蓉最最困绕的问题,身为白绵市的著名女记者,留一头英姿飒爽的短发,才算干练,等头发剪短了,又发觉和脸型不称,“略微”宽大的颧骨失去头发的掩护后,在镜子里无去无从,孤苦伶仃,她还未婚,因此保有女性的魅力还是非常要紧的事,于是又立意要把头发留长,好给脸部的缺陷打埋伏,但头发长过耳后,新问题又出现了,东方人的发丝都是扁圆型的,彼此之间独立意识极强烈,同国民性如出一辙,碰了灰就粘成一个一个的小团体,洗一洗就是一盘散沙,无组织无纪律。打再多发胶固定好的发型,路上一走,也像秋天的芭蕉般风流俱被风吹雨打去,软趴趴地东挂一绺西沾一片,不抹发胶呢,又时时冒出一两簇有个性的发绺,怒发冲冠地拳打关东脚踢南北,何蓉实在烦不了了,索性在抽屉里和包包里放了许多小发卡,暗黑色,隐着小水钻组成得波浪的、星星的花纹,一发现乱了的头发就立即就地镇压,拿小卡子一别,既干练,又隐隐地妩媚。只是她发质糙,造反的头发就像隋末的起义军,一呼百应,山头众多,卡子一别就是好几个,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可这个发展是渐进式的,发卡队伍逐渐壮大到如八宝楼台,星河灿烂,何蓉并未自觉,逢到有人夸她:何记者,你头上的发卡好别致的。她都抬手抚一抚心爱的饰物,嫣然一笑解释:“头发碎,容易掉,写字不方便,弄几个卡子别一别,简单又方便。我才懒得打扮呢,也没有时间操心这个。”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女搭配,不干也累。何蓉是晚报社挂头牌的名记,左昀则是自命名校新晋的高材。两人第一次合作,就发生冲突。何蓉带左昀去采访本市一位作家,此人出了许多本小说,在全国享有极高知名度,而本市市民许多人并不知道这位高人乃白绵人氏,左昀在报道中写道:“XXX笔名XXX,业余创作二十多年来,著作等身,享誉海外云云。”

何蓉审稿时看着看着蹙起眉头:“著作等身?是什么意思,有这个词吗?”

左昀受到惊吓地抬眼瞠视何蓉。这一看,何蓉按捺着的不满骤然放大了数倍,带笑道:“瞪我干吗?还嫌你眼睛不够大呀?”

左昀扬起一边的眉毛,嘴角弯了弯,何蓉一看这坏笑就怒火中烧。

左昀笑笑道:“没什么,我只是确定一下。”

“确定啥?”何蓉的笑容渐渐僵硬住。

“确定刚才那个弱智的问题是不是你问的。”左昀轻轻巧巧地说,带着一副稚气未退的漫无机心。

何蓉终于控制不住,瞪着实习记者:“你说谁弱智?”

左昀坦白地道:“著作等身是成语,你都说不晓得,除了弱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何蓉一把扯过稿子,夺门而出,跑进了新闻部主任关天圣的办公室。关天圣看着眼泪在眼眶直打转的何蓉,少不得把左昀喊过去教训一二,然后温言协调,婉转批评何蓉也需要加强学习,居然连“著作等身”这样的成语都忘记了。两人最后虽然言归于好,但关系从此永久隔阂。其实就算没有这事,矛盾也无可避免,在左昀未来之前,何蓉方方面面在报社都十分出色,领导器重,同事尊敬,连市委领导们都对这个报社的“女记者”印象深刻,她私下也窃以报社第一女记自矜,现在可好,左昀来了,带左昀出去,吃饭时候安排座次,任何单位部门,都让左昀上坐,报社老总进新闻部视察,也要装摸做样地到左昀的座位前转上一转,夸奖一二,然后叮嘱她何蓉:“小左是X大的高才生,是个好苗子,小何你要好好带她。”这些话,不能琢磨,琢磨下去,呕血身亡都嫌晚之。

眼看何蓉开口说:“新闻报道的原则是什么?”

左昀眉毛已经竖起,准备回敬,新闻部的门口有人问:“请问,左昀在这间办公室吗?”

左昀回身一看,进来之人修长俊美,大有诗经所云:“其人欣欣,其人硕硕”之风,一头好看的卷发,垂到肩上,男人留长发须得满足三个条件:一是个子高,二是脸型瘦削,三是头发浓密,而他恰好三者皆全,朝办公室里粲然一笑,连何蓉者都气息为之一屏,下意识抬手摸一摸鬓角的发卡。左昀眼珠一转,当即欢呼一声:“贺小英同志,我都忘记了——张明今天结婚呀,我们该去参加婚礼的——哎呀,罪过罪过,现在去闹洞房还来得及吧——”边说边拖过桌上的外衣,朝何蓉吐一吐舌头:“同学婚礼,我要不去的话,会被五马分尸的,稿子你做主吧,不行毙了我好了。”边说边抬起食指比着自己脖子勒了一勒。

贺小英机灵,嘿嘿一笑,附和着说:“就是,快走快走。”

两人狡猾地互相睐一睐眼,一起奔下楼去,左昀不顾还在单位,哈哈狂笑,声震楼宇。出了报社,左昀在马路上发力疾走:“我快饿疯了,走走走,我们去吃烤肉,我要吃掉一整条牛!”

“喂!”贺小英在背后唤住她:“等一等。”

左昀嗄地回头,才看出贺小英神情异常,眼睛不再似甘油般温和清澈,焦灼不安,欲言又止。

“到底什么事?”左昀狐疑地打量着他:“就算你要求婚也等我吃完饭再说嘛?”

贺小英摇一摇头:“这事很急很要紧。”

左昀道:“那就快说。”

贺小英依然犹豫:“这事很为难。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也许可能会拖累你。”

左昀张大眼睛:“除了借钱,什么都好说,快说吧!”

贺小英被逗出一点笑意,但紧张又像蚂蚁一样迅速地爬满了他的脸,看他脚尖碾地,踌躇难决,左昀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很有个人英雄主义的,我不怕拖累,有事快说,怎么说我们也是三年的哥儿们哪。”

最后一句话终于让贺小英下了决心,他看了看四周,时近10点,人行道上行人寥寥,最近的一个也在10米开外,他依然小心地把嘴凑进左昀耳边:“赵根林杀人了。”

左昀不敢相信地别过头,差点碰上贺小英的腮帮,他温软的嘴唇擦过她的耳根,两人近得像一对拥抱中的情侣,彼此可以感觉到急促的呼吸。

“赵根林?”

贺小英声音低得像耳语:“他。他把江勇杀了。”
6 三人行(上) 
赵根林。左昀眯起眼睛。赵根林。赵根林。赵根林。赵根林。有那么好几分钟,赵根林像是掉进了记忆的旋涡,四年的时光像硫酸一样把他的影子消融得无影无形,一些的残渣深陷在某个角落里,她伸进一锅糖浆里掏几粒杏仁般,努力挖掘。

 

对面马路上一辆车呼啸而过,光柱一闪,她雪白的面孔宛如一只沉思的波斯猫,闪了一下,又跳进了沉沉的黑暗里。

赵根林,是他要我来找你。贺小英低低地说。

左昀睫毛闪动,睨了贺小英一眼:“什么事奇怪?他会杀人还不会叫你来找我?”

贺小英没说话。四年了,他还是说不出话。

左昀胜利地笑了笑,胳膊肘撞了一下贺小英:“他和你一直都有联系?”

贺小英淡淡道:“不是很多,但一直都有联系。”

左昀忽然回过味,是她刻意放弃了和他们的联络。尤其是贺小英和赵根林。她收到过他们的信、贺卡,都没回过。她狠狠瞪了贺小英一眼:“哈,士别三年,真当刮目相看啊,说话跟我说一半留一半啦,啊?”

贺小英嘿嘿笑,偏了身子直躲左昀掐上胳膊来的手:“没,没,哪敢嘛。”到底没躲过,胳膊上吃了重重一掐,一直疼到肌肉深处,又不敢叫疼,只得干笑:“过了四年啦,你还长着一副猫爪子呀。小姑娘家这么凶,没人敢要你的,小心嫁不出去!”

左昀横了他一眼:“放心,嫁不出去也轮不到你。”

贺小英还是笑,路灯下他弧线秀美的嘴唇下牙齿闪着贝壳样的光,左昀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你可比四年前好看多了。”

贺小英学着她的眼神,也横她一眼:“四年前你也没好好看过我呀。”

左昀轻咳了声,收起笑容:“赵根林脾气一直拗得狠,以前咱们就说过他,这个脾气不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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