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传-王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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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传-王新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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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荡想:真正做到这一切,谈何容易啊!可是嘴上却说:

  “高论,高论。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将功名富贵完全抛开,天下就大治了。”

  第二天,章老先生宣布,曹商被选中了。这是庄周预料之中的事。这几天,曹商显得格外的谦虚,格外的有礼,甚至对庄周也很有礼貌。但是,他眼中那股自得之意却是掩饰不了的。

  这天,曹商似乎很关心地对庄周说:

  “庄周,过去不愉快的事情让我们忘记吧。我即将离开学校去就任了,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为什么不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呢?没有符合礼义的言行就无法出仕,无法出仕就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

  庄周回答说:“无耻者富,巧言者显。从名与利的角度来看,言行确实是很重要的。”

  曹商被噎得半天想不出词儿来。沉默了一会,曹商说:

  “好吧,咱们走着瞧吧。”

  曹商出仕的事对惠施触动很大。他觉得宋国的君主与大臣能够重用曹商这样的人,可见是十分昏庸的。要想在宋国干一番事业看来是行不通了。那么只有到别的诸侯国去游说了。到哪个国家去好呢?惠施想了好久,终于选择了魏国。

  魏国自从魏文侯任用李悝实行变法以来,逐渐强盛起来。现在,魏国已经是唯一可以与秦国争强的国家了。但是,这几年以来,魏国在军事上却很不顺利,因为东方的另一个大国齐国也逐渐强盛起来。十多年之前,魏国攻打赵国的首都邯郸,齐国军队运用孙膑“围魏救赵”的计谋,将魏国打得大败。去年,魏国又在马陵遭到惨败,齐国军队杀死了魏将庞涓,又俘虏了太子申。惠施想,让齐国与魏国如此无休止地打下去,受苦的只是老百姓。如果能够到魏国去游说,得到重用,也许还能实现自己的政治主张,施展自己的才能,为天下的百姓做些好事。魏国刚刚打了败仗,对战争的危害肯定有很深的体会,说不定会接受我的主张。

  主意已定,惠施来找庄周,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庄周听后说:“惠施,但愿你能成功。但是,我肯定,你奋斗上几十年之后,得到的不过是两鬓霜白。”惠施听后笑而不语。

  庄周又告诉惠施说:“我也要离开宋国了。”

  “到哪儿去?”

  “到楚国去。”

  “为什么?”

  “探访淳朴之风。渔父先生告诉我,楚国,尤其是楚国的南方,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那儿的人古风犹存,很象我所说的至德之世。我想去看一看。”

  庄周与惠施这对好朋友就这样结束了数年的学校生活,离开了宋国。他们告别了蒙山、蒙泽,一个往西,一个往南,各自踏上了变幻不定的人生旅途。










庄子传第二章  南游楚越 探访古风






第二章  南游楚越 探访古风



  庄周准备动身了。远游的事,虽然思谋了很久,但没有告诉母亲和兄长。清早起身,胡乱喝几口粟粥,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包裹内只装了几件换穿的麻袍、短衣、几双麻屦,还有几束竹简。远行,对于庄周来说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多久,走多远,他能想到的准备工作也就是这样了。

  父亲早逝,母亲年事渐高,他不忍伤她老人家的心。想一想有兄长护侍在侧,他心中的歉疚稍稍减轻。趴着门缝悄悄看一眼熟睡中的母亲,暗暗道一声“慈颜保重,孩儿不孝”,便转身走出了院门,走出了晨雾弥漫的村庄。

  走之前,他要向自己的老朋友渔父辞别。清晨的丛林阴暗凉爽,百鸟寂寂。他来到渔父的茅屋前,推门进去,渔父躺在竹榻上半睡半醒,回头见是他,问道:“这么早,有事?”

  “有。”庄周说,“我来向您辞行。”

  “噢?”渔父侧身托颐,很感兴趣地问道:“去哪儿?”

  庄周说:“南履楚越之地。”

  渔父说:“楚越之地,风俗不类中原,应该去长长见识。”

  庄周说:“我正是此意。”

  渔父说:“然,小子,曾不闻‘父母在,不远游乎’?”

  庄周笑了:“您最明白我的志向。”

  渔父说:“好。走得好。你究竟不是一只凡鸟,不能老关在小小的樊笼里。”

  庄周顿了一顿,道:“我走之后,烦您给我母亲说一声。”

  渔父说:“好。不过,你远游楚越,准备何时归来?”

  庄周望着竹窗外渐晓的天光,沉声道:“不知道。人生在世,本来就是一位过客。我愿意过一种浪迹天涯、无所拘束的生活。”

  “我老了,身体不行了。不然,我真想与你同游。年轻的时候我多次去过楚国,而且在楚国客居数年。回想起楚地的风土人情,真是令人难忘。”

  渔父向庄周详细介绍了去楚国的路线,以及楚国的地理情况和文化风俗。庄周将这些一一牢记。然后,渔父将悬挂在屋顶的小布袋取下来,从里面倒出一堆色彩斑斓、各式各样的贝,有真贝、海贝、铜制贝,上面刻一些陌生的文字。庄周以前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渔父告诉他,这就是楚国的贝币,相当于我们中原一带流行的刀币与布币。用它,可以买到各种生活用品,而上面的文字则标明它们各自的币值。渔父让庄周带上这些贝币,以备到楚国以后使用。庄周要推辞,渔父说,这贝币只有在楚国国土上通流,到了中原就只能当小孩子的玩意。庄周只好把贝币装进包裹。

  看看要分手了(谁知这不会是永别呢?),两人都恋恋不舍,但又说不出许多话来。他们一老一少,都是生性豁朗天真,对于世情看得很开的人,当然不会在别离时作女儿态;但茫茫浊世之中,知音难求,老不离少,少不离老,两人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庄周这一走,老渔父只能蓥孑度残年了。

  渔父想了想说:“我有一匹马,送与你做脚乘吧。”

  庄周有心拒绝,但竟没有吱声。两人出了屋子,渔父去马厩里牵出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渔父摩娑着马长长的鬃毛和光滑的颈项,说:“带着他吧!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没有多少了。我西归之后,这匹马就成了孤儿了。你带它走,你们俩也可做个伴儿,减少一下旅途的孤寂。”

  他抚摸着马的头颅,眼光中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深情:“这匹马陪着我已快十年了。我没有让它干过重活,只是偶尔骑它逛一逛,庄周,你要好好爱惜它。看见它,就当作是看见了我。”

  庄周接过马缰:“老丈,您要多多保重。”

  渔父笑道:“我还要等你回来欢聚畅议呢。”

  牵着马,庄周离开了丛林中的茅屋,离开了他少年时代精神上的导师和朋友,踏上了南下的官道。

  一路上,他看到遍地都是逃荒的农夫,破败的村落。官道上偶尔有身着盔甲的骑兵飞驰而过,扬起满天黄尘。也有一些商队的车马来来往往。

  午时左右,他来到宋国的都城睢阳。睢阳离他的家乡蒙邑很近,他以前来过几次。睢阳城内街道开阔,房屋相连,摊贩林立,行人拥挤。贵族们穿着华服锦袍,乘着高大的马车招摇过市;穷人们穿着粗褐衣服,沿街乞食。庄周无意在此停留,自北门入,南门出,穿过了睢阳。

  出了睢阳城,就是从西往东流入淮水的睢水。睢阳之名,即因其位处睢水之北而得。睢阳本来叫商丘,即商代遗址。当年周武王伐纣灭商,将商纣王之兄微子启封于商丘,取国号为宋。后来,宋国将商丘改名为睢阳。睢水滔滔向东,日夜不息;自古至今,其流不绝。庄周骑马缓缓从桥上走过,看着那汹涌的河水在眼底滚滚而流,听着浪花互相拍击而发出的哗哗声,心中油然产生了一种自然永在、人世无常的感慨。睢水永远是睢水,而天下却忽而姓夏,忽而姓商,忽而姓周,现在诸国争雄,又不知鹿死谁手了。身为商朝遗民,庄周觉得包括商代在内的任何一个王朝都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就象睢水中的一朵小小浪花,忽生忽灭。老子看到周朝即将衰灭,乃西入流沙,真是哲人之行;而孔子却周游列国,要恢复周礼,显得多么迂腐。世界的变化就象流水一样,永不停止,只要在变易之中求得不变,在有限之中求得永恒,就是人生的立足之境。庄周觉得他今天的南行楚越,就颇有点象老子当年的西入流沙。

  傍晚时分,庄周进入楚国苦县地境。苦县这个地名他比较熟悉,因为老子就是苦县人。他在私塾苦读数年,认真钻研并且学有所得的书籍中,《老子》是他最为叹服的一本书。通过这本书,他对作者的为人也有所了解,对老子甚为敬仰。他决定特意去拜访一下老子的故居。赖乡人指点,庄周找到了濑乡曲仁里。

  太阳的余辉笼罩着这个安静的小村庄。庄周执辔伫立在老子故居前。老子是战国时代举世闻名的大思想家,他的信徒遍布诸侯各国,他的哲学观念曾不同程度地影响过各国的政治,然而他的故居却平凡朴实,与左邻右舍的农居没什么大的差别,似与他的煊赫声名并不相称。低矮的土夯院墙,茅草覆盖的院门楼,里面望进去也只有几间草泥平房和正中一所祠堂样的高大建筑。其实老子的故居本来还要寒酸,这是老子的一帮门生们集资在故居的基础上改建而成的老子祠。老子一生未娶,他的亲族亦已凋零净尽。如今长住故居里的,是一些崇奉老子学说的士人。

  庄周打量片刻,抬腿跨入院门。青石板砌的甬道两边矗立着几株根深叶茂的松树、椿树,甬道尽头,祠堂之前,一顺溜排着九口井,井的石沿壁上各刻着一条神态毕真、矫折欲飞的龙。甬道上立着几个手握扫帚的黑衣人,正与几个走出祠堂、信徒模样的人谈话。庄子估摸着那些黑衣人,该就是老子的后学门生了。

  一个年岁较大的黑衣人走过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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