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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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下留情-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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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低头看了看怀里正滴嗒口水的娃娃,又看了眼那些碎米糕,终是无声地端起,送到了孩子的眼前。
  小娃娃乖巧地用手往嘴里捏点心,汪紫宸则借机打量过去,他已没有了初见时的那能感染人的活力,面覆青须,眸露疲色,再加上一个饿得连哭得力气都没了的孩子,他的近状就不难还原出……
  “我缺个掌柜……”
  “我做!”几乎她问的同时他就给了答复,只是旋即就愣住了,他只是一个靠卖力气过活的脚夫……掌柜?
  汪紫宸并未给他反悔的机会,冲春霖使了个眼色,丫头立时掏出两角碎银,絮絮叨叨,“先去买点粮食,再给孩子换身衣服,都馊了。”
  那男子面上微窘,也不推辞,接过后行了礼,就要往外走,春霖拦到前面,“都不问问姓甚名谁么?”话是对着主子说的,可并没有得到认同,汪紫宸微微摇头,春霖无奈,只得放人。
  回府的一路上,汪紫宸脑中回想着刚刚冬霁打听来的消息,他名叫王惟原,孑然一身,好在肯吃苦,但日子过得一直不富裕,几日前媳妇终是受不过清贫跟个两广的客商跑了,留下两眼一摸黑的男人对着稚子没辙……
  汪紫宸对他印象很深,并不是因为汗湿小褂展示出来的性感,而是他能不顾是否会受到牵连而出声提醒朋友的那种义气,只是没想到在他最落迫的时候又遇到……不过,无妨。
  直到回了自己的院子汪紫宸都没再说话,春霖跟秋霭去跨院里归置从宫里带回来的赏,这会儿只有冬霁和夏霏跟着,汪紫宸沿着回廊走得很慢,一来是在想事情,二来么……很怕高家那大爷等在正堂里准备兴师问罪,倒不是有多畏惧,只是有些累,不想再有口舌之争。
  走到东厢,驻步,侧耳细听,从里面传来阵阵不亚于春霖的碎碎念。
  “……就会欺负老实人,怎么就薄了?药材嘛,品相才重要,谁会拿把尺子去切片?真是小人多做怪!秋霭姐姐那样的神医不也用得挺好?大奶奶那么金贵也没这么些讲究……有本事跟嬷嬷们使去,跟个三等丫头叫嚣有多涨脸?唉,也只能怪自己命苦了,没托生到好人家里,不然像大奶奶这样穿金戴银,使奴唤婢多好……吖,也不对,姑少爷也算是生在了好人家,可也不怎么风光,还净受些下人的气,这么说来我好荷的命还算不错……嘿嘿……”
  在听墙根的三人都快被这不间断的连珠炮给绕晕了,汪紫宸完全没想到,怎么会有人从忿恨到向往再到知足,转换得这么流畅自如……而且还是一气呵成。
  转念想到了自己身边的那只闷葫芦,突然有了灵感……要是把这个碎嘴小丫头跟那个三巴掌拍不出半句哼的主儿放到一起,似乎,好像很好玩哈……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宜出门

  将好荷给了初十后,听墙根就成了汪紫宸生活中的乐趣,有事没事总爱往东厢那边溜达,从最初小丫头的自言自语到一个多月后三五句能换来一声交流,这让汪紫宸颇感欣慰。
  这天汪紫宸早早梳洗完毕,准备出门。
  虽已临近立秋,可日头的毒辣与酷暑时节比起来毫不逊色,所以想趁着清晨凉爽些的时候赶路。
  沿着游廊走到东厢门外,隐隐听到了好荷在抱怨什么,汪紫宸下意识地顿了步子。
  “……新裁的衫子,才过了两遍水怎么就破了?少爷,您到底去哪钻了?”屋内静了片刻,许是没得到回应,好荷又继续絮叨,“少爷您也别嫌好荷烦,您夏天里的这几身衣服可是宫里的料子裁的,奴婢不仔细怎么行?昨儿管浆洗的嬷嬷来送衫子,虽没明说,但那话里话外全是数落,就好像袍子上那也不知道是锈迹还是血渍的污淖是奴婢弄的一样……为了这奴婢半宿都没睡着觉……”
  好荷又嘟嚷了些什么汪紫宸没再听下去,而是微攒起眉梢看向夏霏:那孩子伤着了?丫头也是很诧异,在接收到询问的目光后轻摇螓首,汪紫宸收回视线,略略沉吟,“去宗学。”
  汪家族内学堂虽在规模与排场上逊色于国子监,但就传授经义与培养学子这方面,有绝对的实力与朝庭最高学府抗衡,甚至更优秀。
  二十年前的汪家至多称得上书香门第,汪相爷经多年苦读,虽高中三甲,也不过混了顶七品乌纱,一步步从低层爬上来,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深谙家族的强大对子息的蔽佑,又明白此时的荣耀源于权力,若想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名门旺族就算不再出现什么留名列传的贤臣,至少也要培养出几个能说得出名号的文人,遂要求汪氏所有男丁年满六岁必须开蒙,行过冠礼后方可出学。
  汪家宗学严格比照国子监学堂的制度,十来年间从不曾有违,今天却是破天荒地出了偏差……
  经过一个时辰的温习,巳时初这本该是先生坐堂答疑解惑的时间,却迟迟不见人影……又过了半晌,课桌后还是空空如也,二三十个孩子开始坐不住了,纷纷对先生的缺席窃窃自语起来。
  坐在窗边角落里的初十自书本中抬头,一双英挺的眉毛凑到了一处,表现出了对纷扰的厌恶,不过却没多说什么,而是将头转向窗外,和风吹着古槐,发出凌乱悉索的声响,他就这么盯着那些投落到地上的斑驳影子。
  发了会儿怔,就在他想收拾心境,重新念书的时候,远远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四下观望,隔着一条石板小路,有十来个人站在树下,仔细一看,一口气险些岔到鼻子里……她……
  汪紫宸很满意他这惊吓过度的表情,淡淡笑着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初十犹豫了下,见掌印先生颔首同意了,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在众多艳羡的目光中走过去。
  掌印先生四十开外,广袖宽袍,纤瘦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雅韵,读书人自命不凡不假,却也能弄得清楚这份清高能对谁使……先不提俸银的多寡,就是被汪相尊一声“先生”这体面谁不神往?更别提还有过几位封疆大吏的门生……
  所以对这位汪相爷的命根子,自然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何况没什么逾越,等初十走近,便捋着胡子说道:“替老夫送送夫人……”
  汪紫宸低低告退,与初十并肩往外走。
  行了一段路,避过了其他人的耳音,初十垂着眼睑说:“其实,不必……”不是不知道她的意思,怕自己受欺负,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告诫所有人:他是汪紫宸的人……对自己的身份初十一直都清楚,可不知为什么,此时就是觉得好丢脸。
  汪紫宸滞住步子盯视过去,只见他的脸上浮现起一抹不自在,不由心中长长叹息……青春期的男孩子啊,敢不敢再别扭点?
  再矫情下去怕是好心也会变成歹意了,汪紫宸微微仰了头,任那些阳光一缕缕映在脸颊,嘴角轻勾,淡淡哂语,“课业有没有涨进与是否挑灯夜读无关,总要听先生红嘴白牙说出来才做数,我总得知道花掉的银子值不值,是吧?”说罢不容他反应,径直远去,图留下一个单薄的身影在灿阳下呆立,久久。
  话中是带情绪的,既然他更容易接受偏激的说法,那她配合一下又何妨?
  好意被歪曲本就让紫宸心生崎岖,偏偏到小楼的路走得也不怎么顺畅。
  马车刚进了皇城大街就慢了下来,夏霏挑了帘子望了下,冬霁也凑上前看了眼,两人四目相对就完成了交流,夏霏面上一凛,吩咐着让把式靠边停车。
  汪紫宸没怎么在意,可瞧见夏霏面上的肃然让她的心也跟着一紧,但头都快探出去了也没发生有异常,不禁奇怪,“怎么了?”
  夏霏坐过来,掀起帘子的一角,指着远远的一辆马车说道:“车里的人……似是在盯小楼的梢……”
  汪紫宸很是迷糊,那车虽然看起来很是华丽,但也就是寻常的样式,而且停得离小楼还有段距离,怎么看也不应该是针对自家的,想着,不禁瞅向正轻咬着唇的冬霁,丫头则回了个很肯家的点头,“半个月以来奴婢至少见过这辆车三次,而且有次还看到从这车上下来的人在小楼门前张望……”
  既然冬霁这么说,那应该就错不了……可汪紫宸始终想不通,怎么可能有人胆敢将心思动到自己头上,莫非……
  念头才起,汪紫宸只觉得头皮发麻,忙又挑开帘子去确认,夏霏似是看出了主子的将信将疑,轻抬玉腕指向车辕,那是一小簇要很仔细才会注意到的璎珞,“那个位置挂是回避铃,官宦人家出门时告诫百姓避退,而且紫色……”
  紫色是王侯所专享……朝庭上下有资格用的,怕是五根手指就数得过来……
  这么说来……那是小皇帝?
  噗得一下合上纱帘,汪紫宸扫兴地背靠车板,心里不住地嘀咕,黄历上一定写着今天不宜出门……
  太阳已经到了头顶,想来王惟原早就等了多时,可又真怕一念成谶,遂让冬霁到小楼送个信儿,就说她在百味楼设宴款待。
  不过隔了几条街,马儿跑了没两步就到了。
  才上台阶,掌柜的就迎了出来,边抹着汗边躬着身子请罪,“不知道您要来,没能提前给您备下雅座……”
  依夏霏的意思是把常用的包间清一清,汪紫宸却不以为意,天气热厅堂里反倒舒服些,于是让掌柜的在边角找架软屏围出块清静地方就行。
  掌柜的几乎是感恩戴德地让伙计赶快去办,自己则是陪在紫宸身边侍候着。
  汪紫宸瞧着四下里的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怎么不见八哥?”
  掌柜的恭恭敬敬地回,“今儿天气好,东家去城外赏花了。”
  嗬!好兴致……不知道为什么,汪紫宸脑中又想起很久前听来的一段闲话:百味楼东家夜采幽昙!
  那边收拾完毕,掌柜的在前面引路,汪紫宸跟在后面,可才走过两张桌子,就听到一声“哗啦”的碎响,汪紫宸以为是自己的衣袖碰掉了食客的茶碗,刚想说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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