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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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下留情-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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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紫宸以为自己会死,因为在她眼前的沈严放已经变成了三个,就在这时,看傻了的陈希才反应过来,跪蹭几步,抱着小皇帝的大腿哭,“皇上息怒,大奶奶身子弱,禁不住……皇上……”
  最后救她的竟是衣料,只听刺啦一声,初夏单薄的丝绸终是承受不住撕拽,被生生地扯开一道口子,汪紫宸这才落回地面,她瘫坐在青砖上大口喘息,小皇帝还想再去抻,却被陈希死死抱着动弹不得。
  缓上了那口气,汪紫宸歪头斜倪着小皇帝,不禁冷笑……他居然真下狠手!一时,盘亘在心头的愧疚、怜悯和些许的好感全都化为怨怼,这货活该被架空!
  沈严放被她眸中的哂意盯得愈发火冒三丈,“你,你竟敢嘲弄朕!你……”他顿了下,突然怒极反笑,只是那笑容里充满了不怀好意,“陈希!”
  “老奴在。”
  “今儿……”沈严放横扯唇角,“宣汪氏,侍寝!”
  “皇,皇,皇上?!”陈希慌得语无伦次。
  汪紫宸也是一愣,旋即就明白了他先前那笑的意思,不由一阵嗤鼻,慢慢地站起身,小心抚去裙衫上的浮尘与浅皱,再抬头时,面上漾起了和婉,温温地道:“既然皇上属意,民妇不敢不从,但毕竟关乎女子名节,还请您下旨招寝!”
  “你!”
  不理他冒火的眼神,汪紫宸又款款施礼,“恕民妇先行告退,静等圣恩。”
  说罢转身就走。
  陈希一颗心总算是回到了原处,小心地询问:“皇上?”
  沈严放摆摆手,一双晶亮的眼珠失神地盯着那道由裙裾掀起的浪花,感觉似曾相识……
  陈希坚难地爬起身,在值守小太监的耳边低语几句后快步追上那都快出了敬阳宫大门的主仆两,也不赘言,扑通一下跪地就是三个头。
  这一幕可是把小跑来的太监给惊呆了,他臂弯里搭着件外衫,就那么怔怔地愣着。
  还是冬霁率先回了神,轻拉了下主子的衣袖,示意应该先让总管起来,自己也伸手接过了小太监手里的东西,又将他打发走。
  瞟了眼冬霁拿在手上的披风,汪紫宸被沈严放寒透了的身心总算是暖和点了,陈希的意思她多少了解些,依陈希那死忠的性情,宁死也不可能会说半句主子错了的话,此时他这样无言的叩拜怕是种赎罪……
  长长叹息后,说道:“起来吧……只要管好了你的人,就不用担心。”
  ……
  回到仁和宫,很意外,正殿竟还亮着灯,汪紫宸拿过那件衫子披在身上,将所有狼狈全部掩盖,然后,淡淡地吩咐,“别多嘴。”
  冬霁面上的悲伤与忿恨不是没看到,但汪紫宸选择视而不见,如何计较要考虑周详再说,现在脑子乱得厉害,万一有个料想不充分,就会掀起一场波澜,毕竟以汪相孝女的威名,定是不会轻易罢休的,所以要……从长计议。
  作者有话要说:  


☆、姑姑的心事

  第二天醒来,汪紫宸只觉得口干舌燥,抹去额头的薄汗,瞪着帐顶等突突狂跳的心平复……莫不是昨天真受了惊吓?怎的还梦到有人要烧自己?!
  懒懒翻了个身,才发现一缕透窗而入的光斜洒在床尾,将嫩绿的团花锦被和半截白皙的小腿晕在虹华中,这会儿汪紫宸才后知后觉地弯了膝盖,把快被烤熟的腿往里缩了缩,难怪梦到被火烧!
  也不知道是没歇过劲来还是睡多了,头昏昏的,汪紫宸挣扎着到底是要起来还是继续睡个回笼觉,就瞅见春霖正蹑手蹑脚地进来,不禁问:“外头怎么了?”似是听到有动静。
  春霖先是愣了下,随后款款走至床边,仔细收起帷幔,回道:“今天领了几尾新鲜的鱼,沐黛姐姐知道您好这口儿,过来问问,是想用焦熘还是尖氽的。”
  “哦,什么时辰了?”
  “午时的梆子才打过。”
  啥?汪紫宸一下弹起来。昨天早饭时兴冲冲地想去看丹若,晚上就悄悄地溜回来,还一觉睡到晌午,怕是老太太那又要胡思乱想了,“赶紧,给我打水洗脸。”汪紫宸边用手拢着发,边吩咐。
  哪知,春霖按住她的肩膀,“姑娘,大娘娘也没起哪!”
  这是什么情况?集体睡懒觉的日子吗?突地想起,昨儿回来时太妃寝殿的灯火璀璨,那会儿亥时都应该过了吧?是什么事儿让一向卯末起,戌时睡的汪氏反了常呢?
  招来沐黛问,才知道老太太夜里难以入眠已经有好些日子,只是怕她惦记所以一直瞒着。汤药喝了几副,安神的香料换遍了,就是不见效果,尤其近三四天几乎都不怎么合眼,今天也是一直撑到天边泛白才打起了盹。沐黛心疼主子,想让怹老人家多歇会儿,就动了小聪明要稳住汪紫宸在东跨院里用膳,没料到偷鸡不成反蚀米,倒叫让人看出了破绽。
  提到老太太因为什么夜不能寐,丫头却不知。如果说最懂太妃的沐黛都看不透,汪紫宸也就不再费心去猜了,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亲自去问本家。
  午时过半,沐黛打发人来回说太妃已经醒了,汪紫宸也收拾得当,就领了春霖和冬霁往大殿那边踱。
  一路上,冬霁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总是坠在最后面,汪紫宸只当丫头被昨天那一幕吓出了毛病,此时还在惊惶,也没往心里去。直到再绕过一道角门就入了太妃寝宫,冬霁这才抢步拦在汪紫宸前面,给春霖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小宫女们回避。
  春霖自是不肯,可见主子没说什么也只能照办。
  一阵悉索的衣袂与环佩响动过后,就是大段的宁寂,被晾得生烦的汪紫宸娥眉刚刚相蹙,发问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冬霁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姑娘,奴婢好像知道大娘娘的心事……”
  哦?汪紫宸挑起单边的眉峰看她,示意继续。
  “二十多年前,大娘娘曾身怀有孕,不过四个月头上滑了胎,虽已成形,可太医院院正坚持不足五月不能算做‘死胎’。”说完见汪紫宸一个劲起迷糊,又解释,“‘死胎’是被皇家认可的,能享有诸如封号、玉牒甚至可以入皇陵陪葬,否则只能被视为一摊血水。”
  这是不是云与泥的区别?也难怪姑姑睡不着觉,就算只是个名份,皇家玉牒之上有那么一笔,至少也是个安慰啊!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五年前七爷在翰林院主持修缮国史,那会儿奴婢曾随侍。”
  既是出自正规史料,那就不会有错,要想改动,怕是不太容易吧?不然以汪相今时今日的权力地位,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而不拖以援手?
  ……
  进了寝宫,太妃汪氏刚刚洗漱完,只着了中衣等着丫头们给上妆打鬓,汪紫宸笑盈盈走过去,拿过把玉梳轻轻为姑姑篦着头发,嘴里念叨,“今儿我来服侍您。”
  汪氏嗔怪地倪她一眼,“你会吗?怕是连髻子都挽不成吧?”
  一句话,引得不论宫女还是女官都吃吃地笑,汪紫宸也不在意,给沐黛递了个眼神,丫头稍稍迟疑过后像是下了狠心,说道:“大娘娘,姑娘有这样的孝心,这情您得承,奴婢们去外面候着,就不杵在这儿煞风景了。”
  待所有人退下,汪紫宸反倒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呆呆地瞅着姑姑的侧脸。少了水粉和胭脂的修饰,她的眼角和唇畔有着清晰的细纹,许是没休息好,皮肤也又干又粗,丝毫不见了皇宫贵妇的雍容与典雅,汪紫宸忽然一阵心酸,渐渐迟暮的妇人,身边既没有呵护相伴的丈夫,又没有承欢膝下的子嗣,盼的念的只是给没福的孩儿讨个名份,不应该成全么?
  汪氏见半晌没动静,歪歪头,碰碰汪紫宸停在耳边的手,“在想什么?”
  汪紫宸忙用强笑掩盖失态,顺势手掌托起姑姑的下颌,有些吊儿郎当地说:“在想……什么‘一杆金刀定山河’,若当年有您披挂上阵,就凭这倾国倾城的容颜,还有攻不破的关卡?哪会有今天风光无限的双俸王啊。”
  姑侄两说笑了一会,汪紫宸用淡淡地语气问出了思忖良久的话,“姑姑,您有什么心思不妨跟我念念。”
  汪氏长长叹息,然后低垂了眼睑,“你别乱想,只是寻常的身子乏罢了。”
  “是吗?”汪紫宸绕到她的面前,四目相对,“难道您忘了,太医说‘心之结,终成疾’吗?”
  “真是个可心儿的,也难怪你爹疼你。”汪氏说完,扯扯唇角,许是想笑,可半点愉悦都没有,反而十分沉重,“许多年前,姑姑曾发愿,可一直没能实现,那会先帝病重,不容我多想,后来幼主登基,我奉先帝遗命主持后宫,现在……倒是没什么事儿了,可若此时身居庵堂,又怕有人会道皇上不孝……”
  的确,对信佛之人来说,在佛祖前许下的诺言是比任何事都重要的,有心去还,可身为太妃有许多无可奈何,这样的左右都难,历经过长年的累积,会煎熬成病也就无可厚非了。
  汪紫宸不认为自己有能耐管这档事,所以只是宽慰了几句,陪着姑姑用过迟了的午饭后,就回到了东跨院。
  午后的阳光依旧很足,但因为有层层云朵缓和,那份灿烂打下来少了炽烈,多了些柔和,汪紫宸就颇为享受地在明媚下牵着鹦鹉散步……
  汪紫宸让人在墙边铺了一层圆滑的卵石,又在上面撒了细沙,用来给鹦鹉练习力量。它打出生就断了奶,是人用米糊一点一点喂大的,又因为幼儿期被闩在柱子边动弹不得,所以相对来说有些发育不足,尤其是脚上的肉垫很是脆弱,稍微尖锐一点的东西就会被刺破,心疼它是一方面,汪紫宸也不想将这样一种威武雄英的工作犬养成娇滴滴的花架子,所以想尽办法也要让它强壮起来。
  遛了一会儿,汪紫宸实在走不动了,不停地用帕子扇着风喘粗气,鹦鹉就那么乖乖地站在边上,吐着艳艳的舌头仰望她,那忠贞又顺从的模样让汪紫宸不由蹲下身子,用额头拱它的脸颊,此时,汪紫宸觉得,它若能陪自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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