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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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下留情-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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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原来是她。一提,汪紫宸就想起来了,虽然好像只说了几句话,可对那女子印象深刻,完全就是一簇冷光源,有着无法直视的炽烈、明亮,但却一丝温度都没有,说是绿林中人,却又不像……很投汪紫宸脾气,没想到现在又多了初十这个因缘。
  二楼的小间门前,汪紫宸最先看到一个女子煮茶的侧影,逆着光,只有轮廓,恬恬的,伴着冉冉的香,映入眼底。
  几乎同时,她也发现了有人,相视一笑。
  “汪紫宸!”汪紫宸边款款走上前,边开口说道。
  “戚芫!”
  待在茶桌旁落坐,将这位七姑娘细细打量,汪紫宸心里不由就是对八哥一阵嗤鼻……肯定是男人的嫉妒心在作祟!如此媚到发丝眼角儿,牵神勾魂的女子,要有多求不得才会咬牙切齿地叫上一句“老妖婆”?
  “前阵子在江南得了套壶,瞅大奶奶喜好古雅的玩意儿,权当借花献佛了……”说着将一只六棱提刻有花鸟鱼的小盅推过来。
  汪紫宸这才发现,茶具并不是自己常用的,看着手里的松花绿茶盅仔细端详,它色泽温润,质朴纯厚,画儿淡雅,字儿秀妍,不媚不俗,应该是出自大家之手,远没有她说得那般轻巧,不过,她既然没当好东西送,就没道理当贵重物收了,遂举盅稍一点头,“七姑娘客气了。”
  想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汪紫宸抿茶思忖。
  果然,她并未多赘言,开门就见了山,“这回来,是觉得永泰做生意的路数有点意思,想讨教一二……”
  讨教是假,染指是真。汪紫宸对土匪的心理倒是能猜上几分,可并不排斥,如果开出的条件于己有利,那合作又有何妨?反正生意人是以利字当先!虽主意已定,但汪紫宸继续装做不知,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副要听细情的模样。
  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能让八哥栽跟头了,这个女人懒散时只会让人觉得明艳,一旦专注或是认了真,那能缠酥筋骨的眼波一下就变得锋锐起来,如此刚柔并济试问哪个能消受得起?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奔波多年我也累了,后半辈儿就准备指着手上的银子过日子,总归坐吃山空不叫事儿,所以永泰放款的生意能不能算我一份?”
  “放款……”咂摸两字半天,汪紫宸哼了声,发自内心的自嘲,“每月有三五笔还是近两个月来才有的,鼓捣这样的买卖跟坐吃山空有什么区别?”
  这是事实,再不愿也得接受,没料到惹得戚芫哈哈大笑,“两年前那场惊动北五省乃至江南的宝局,绿林道上哪个不竖起大姆指赞一声佩服?有这等胆识气魄能安于如此惨淡?妹子……我托个大喊你声妹子了……”见汪紫宸点头同意,接着说道:“妹子,姐姐我是个粗人不假,毕竟走南闯北见得多了,有些事儿还是能看透的……”
  汪紫宸继续装神棍,但笑不语,心里却在盘算。这位七姑娘在北五省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用八哥的话说,她做生意都不用真金白银,拿唾沫星子一沾就能财源滚滚,虽然其中也许有夸大不实的地方,但依汪晟令那自视甚高的性情,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应该是有几分真的。
  而且刚刚冬霁也有提,这位落花岭七当家之所以如此拼命赚钱,是想给道上的兄弟开辟另一条路……江湖儿女不光擅长打家劫舍,有正当营生,谁乐意背着个“贼”字?丫头言词间对这位女土匪满是欣赏之意,不过最后还是用了与汪晟令差不多的告诫语气做了总结:她是能左右绿林道总头目的人鬼愁,令无数男人汗颜的戚七,被冠以这样的名号,想来不是什么善茬儿,还是要小心为妙。
  一个女子从贼窝子里冒头这本就不易,再加上今天的显赫身家……汪紫宸自是对那背后付出的心血与算计了解几分,不过……倒不怎么怕她使什么坏,有二哥的那份救命之恩在,料这位七姑娘也不会太出格儿,而且,她的心应该很大,立志要改造土匪习性的人,只瞅着眼前的短短一块儿,那哪行?
  汪紫宸权衡的时候,戚芫也没闲着,瞅这小娃娃眼珠骨碌转,心下对她所想就有了了然……非但没躲没闪,还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可以不必掰开揉碎,一语代过,其中滋味就要由各自细品了。两人很快达成了初步共识,约定盘点过后再商讨具体出资金额,汪紫宸唯一坚持戚芫必须参与运营。
  之所以合作,看中的就是这位七姑娘在北五省的影响力,若姑奶奶来个甩手掌柜,啥力都不出,那不就亏大发了嘛!汪紫宸的这个心眼儿,惹得戚芫又是一连串的忍俊不住,等笑稍缓,她歪头斜倪着问,“我的名声可不怎么好,不怕祸祸了你的铺子?”
  汪紫宸耸耸肩,不置可否。与其说信得过她,倒不如说对自己识人能力的笃定,但凡一个人能有坦荡的目光,那么品行就相当于上了一道保险。如果这还不够……那就人为再加一道,她不是没嫁人呢嘛?!
  相携下楼,王惟原和初十正俯案翻看着什么,汪紫宸只觉得有个念头在脑子里拱,下意识地侧头看向戚芫,就见她一直利落的眸光竟然开始绵软了起来,汪紫宸不由咽了口唾沫……王惟原是有副魁伟的身子骨,可就是不知道禁不禁得起冷光源的折腾,忽冰忽火的……会不会很伤身体?
  ……
  领初十在百味楼里用了饭,席间汪紫宸又老生常谈且直言不讳地警告他赶紧搬回家,永泰的后院里可是住着几十号流氓混混,见天跟他们裹在一起,再正直有为有天也得被同化了。
  初十继续保持了一贯的作风,不吭声不表态只闷头扒饭,气得汪紫宸一连添了两回饭都压不下涌上嗓子眼的脏话。
  ……
  回到无染,也不知道是天色暗了还是更阴沉了,混混沌沌的,连头脑都不甚清明了,一路无话往绣楼所在的那层院子踱。
  刚进了院门,不经意间扫到水榭那边,汪紫宸有些发愣,“那是……?”是自己粗枝大叶没注意到吗?凉亭什么时候围起了幔子?不过话说回来,轻纱飞舞,粼粼水波映出的许多细小斑驳投印其上,再加上弥散着雾气一样的天色,还真衬托出了些许仙境的飘渺。
  冬霁也是直犯迷糊,“许是,春霖……”冬霁说得都没什么底气。
  怎么会!每回一到外面坐坐,反对声最高的就是那丫头……不絮叨得她投降回屋都不肯罢休……
  既不是自己人那会是谁?汪紫宸好奇地又往那边张望,这时,一阵漫天盖地的风毫无预兆地扫过,吹得她赶忙抬了手挡住脸,以防迷了眼,也就是这一瞬,透过指间的小小缝隙,汪紫宸看到了那被风撩开一道口子的纱帐内,有人正对坐聊天,而且交谈甚欢……
  竟是,沈严放和……高元晖!
  作者有话要说:  


☆、神伤

  天阴得很突然,太阳好像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沈严放乜怔地盯着院门方向,有些不敢相信,她竟连个头都没回!
  手捂在胸口,心跳一下一下响在掌心,从那一夜开始就未停过的悸动,今天却拖沓了起来。以为那女子都懂……她那么聪明,一双眼睛似是能看透世间纷乱,从从容容,有着股由内而外的明晰,仿佛一切都心中有数,她的笑如同旭日般的和美,生动且鲜亮,偏偏……照不到他这孑然之身。
  哂哂地笑笑,收回黏嗒嗒的眸光,沈严放深深呼吸。凉沁沁的气息滑入喉头一路向下,润去了那繁生的燥,无奈又有些自嘲……处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遭到几乎天下人的质疑,很奇怪竟并不伤心,因为有些事,不用谁提醒,自己必是最为清楚的……如今,荣光将退,还有什么能再牵引那颗嚣张到百无禁忌的女儿心?他是一点法儿没有,只能寄希望于陈希所说……烈女怕缠郎!
  沈严放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以前面对她的冷眼冷脸都没觉得憋屈,还挺乐在其中,为什么现在胸脯跟压了块石头似的,不光闷闷的,还……有些难过?
  “主子……”他的落寞让陈希狠狠吞了下口水,想把嘴里的苦全咽下去,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与平时无异,“要不喝杯茶歇会?”搞不懂汪家那位姑奶奶……怎么跟这天似的说变就变?前一刻还绵意缠缠的,扭头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不要说主子情窦未开,就是自认为吃过见过的陈希也是一头雾水,眼瞅着主子伤心又什么都做不了,惟有打个岔,但愿能解了心忧。
  沈严放回头看了看屋内的漏刻,巳时已过……“不,去王府。”说话间手揉在了蹲在脚边多时,已经开始不太安份的鹦鹉头上。自从上回相互倚偎地睡了个午觉,它庞大的身躯和森森犬齿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于是在被汪紫宸冷落的时候,就常常跟它玩一玩,跑一跑,慢慢得也就亲近了起来。
  去王府见东方青是今天出宫的目的,当然更主要的是想与小佳人共度美好时光,现在遭了鄙弃,只能干点正经事打发失落了。
  东方青的伤勉强可以移动后,就由沈延汇暗中护送到了王府,之所以没回朝庭安排下来的府邸,一是南城那边朝庭命官的家宅太过集中,如有走动不方便不说,也怕招人侧目;二来,东方青虽说是练家子,但现在身负重伤,基本上是没有自保的能力,万一被有心人所害……后果不堪设想;再有……仆役侍从差遣起来更得心应手些。
  腻歪了会,沈严放拍拍它的头,“去自己玩。”鹦鹉跟听懂了似的,深弯口吻,吐着艳艳的舌头,深情地看看他,然后摆着巨大羽毛般的尾巴进了屋子。
  见主子现了笑模样,陈希也跟着松了绷紧的那股劲儿。
  ……
  与东方青的会面并没有达成想象中的共识,他坚持着先帝骸骨不容亵渎的观点,这让沈严放有些恼火,朝中那些迂腐的文臣们不理解也就罢了,怎的连东方青这样一个在道法上颇有建树的人都领会不了?非认为开棺验尸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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