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保点点头,眼里隐约有泪花:“秀啊,爹积了德才捡你回来。跟着爹过苦日子你也不怨。好不容易你现在日子好转了些,我还生病拖累你。”
安秀忙安慰他:“这算啥拖累?您老了,我得养您啊,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爹,我跟这宋掌柜的熟,他没收咱钱,你别忧心了”
陈家百草堂的后厨每日都会煎很多药,方便上门看病的人随时可以喝到。他去后厨走了一圈,正好看到退热的药煎好了,倒了一碗端进来,就听到安心跟她公公说自己免收钱的事情,莞尔一笑。
这姑娘孝顺,想着法子哄公公开心。
“老爷子,喝药吧这药退热好,一会儿您的热就散了。别忧心,没啥大事儿,散了热就全好了。”宋掌柜的一袭白色长袍,墨色青丝垂肩,温润君子,“安姑娘卖给我药材,我们是老朋友了。”
“我进山会采些药材,都是卖给宋掌柜。”安秀顺着宋掌柜的意思解释道。
何有保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又道给宋掌柜的添麻烦了,心里过意不去。正说着,伙计领着何江生父子进来了。
“他四叔,好些了吧?”何有福见何有保的气色比刚刚来的时候好多了,脸上不是那么红,眼神也有了些生气,顿时心放在肚子里。看来高档的药房,大夫的手艺要高很多。
何有保坐起来:“好多了,心也不突突地跳了。”发烧的时候,心跳会变得紊乱,烧退了,自然神清气爽了些。
“没事就好,哎”何有福又是高兴又是心痛。高兴他的病终于好了,心痛他的辛苦,娶了那样的媳妇,把他当牛马一样使唤。
“爹没事了,咱们回家吧”安秀笑道,“宋掌柜的,今儿多谢你。”
“不谢,老朋友了,安姑娘来我这里,是信任我”宋掌柜也笑道,“老爷子,回去好好养病,您媳妇孝顺,多享受,别劳苦,养好身子重要啊”
安秀等人都跟他道谢,何江生背着何有保,转身出了陈家百草堂。回去的路上,安秀把宋掌柜交代何有保半个月不能下地劳作,必须多休息改成了一个月不能下地劳作,必须卧床休息,告诉了何有保与何有福等人。
“爹,回去后,您直接住到我家里去。”安秀道,“她这样对您,实在过分养好了身子您再回去。”
“这咋行?”何有保急道,“家里一堆活儿都等着我呢,现在有事农忙的时候,稻子不收,半年的辛苦全部白费了啊”
“您放心,稻子我请短工帮您收”安秀坚定道,“爹,我可不是跟您说笑,大夫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您卧床一个月呢您要是不听大夫的,回头出了啥事,叫我们咋办?”
说罢,安秀开始抹眼泪。
“他四叔,听秀丫头的吧”何有福向来主张一家子和睦,现在他也是对萧氏忍无可忍了,才叫何有保听安秀的,住到安秀家里。萧氏真是做得过了分,倘若有一点儿好,何有福都会帮她说说话,毕竟一家子人不和睦,叫人看笑话。
“四叔,您听秀的。家里的活儿还有我们的。”何江生也插嘴,“身子养好了,以后您还要抱孙子呢。这个当口不好好养病,回头累倒了,叫何树生和玉儿咋办?”
何有福与何江生都帮着安秀说话,何有保叹了口气,点头道:“也成,就是太麻烦你们了”
其实他也是对萧氏彻底的心凉了。前几天她虽然刻薄,还算知冷知热,现在变本加厉。特别是孩子们分出去以后,她不愿意坐任何的农活儿开始,何有保对她极度不满。以前他有何树生和安秀帮着,不至于每天累得喘不过气。可是孩子们分了出去,何有保每日一个人做那么多的活儿,放下这样做那样,慢了一步萧氏就在身后骂。
身体累到了极致,耐性也没有了。何有保突然觉得日子过不下去,安秀说让他去她家休息一个月,他虽然理性知道这样不行,心底却是盼望的。何有保想,自己是该歇歇了,否则不是累死的就是气死的。
073节同萧氏大打出手
何树生与何玉儿也是急得坐立难安,两人干脆在村口等着,远远瞧见安秀的牛车回来,急忙迎上去。
何玉儿爬上牛车,哇地扑在何有保怀里哭了:“爹,你咋了?哥哥说你生病了,玉儿好害怕”
“不哭玉儿,爹好好的,啥事没有”何有保见何玉儿哭,心疼不已。这个世上,倘若说什么值得他勇敢得像个汉子,便是何玉儿。当初萧氏欺负何玉儿的时候,何有保那凌厉的维护气势,是真正勇猛的汉子
安秀拉开何玉儿:“玉儿乖,爹病着呢,你不能压在他身上。”
回到自家院子的时候,何江生依旧把何有保背下来,先抬到何树生的房间里。等会儿忙好了,安秀把客房收拾出来,专门给何有保住。反正安秀不准备让何有保回到萧氏那边去。以前自己没有钱,又是童养媳,事事低人一头,不敢为何有保的未来考虑,想着他能糊弄便糊弄过去。
如今,何有保苟且偷生的日子,都被萧氏逼到了尽头。萧氏自己懒散不说,那个快十岁的女儿整日躲在家里,啥事不做。何玉儿还知道绣花,学着女红呢。萧氏与她的女人万春像是两只吸血鬼,快要把何有保榨干了。
现在安秀身上有银子,又有异能,为啥还要让萧氏欺负何有保?这次何有保发着高烧去割稻子,萧氏则在家里躲清闲,庄子里的人都是瞧见的,闹到族长那里,理也在安秀这边。
嫁到何家庄这四年多,萧氏为人如何,庄子里谁心里不是跟明镜儿似的?
何江生父子替安秀安顿好何有保,帮她卸下牛车,才回去。临走的时候何有福不住地说:“秀丫头,你母亲要是敢闹过来,你就喊我们。咱们家人不怕她,有叔伯在,她不敢作怪”
安秀忙说好。
扶何有保在床上躺好,安秀让何玉儿和何树生陪他说着话,自己则去把散热的药煎好,等会儿让何有保服下,热彻底散了才好。
何有保还在发烧,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最好喝些粥。安秀知道窝粥营养些,但是她不太会弄,于是喊何树生:“树生,你出来一下。”
何树生立马跑了出来,问:“啥事啊?”
安秀洗干净瓷罐,从菜园子里挖了土和成稀泥,又淘了米,道:“我想给咱爹窝粥喝,但是不会弄。你教教我。”
何树生哦了一声,让安秀把米放在瓷罐里,加上两倍的水,盖好盖子。在盖子口用草绳系上,然后把稀泥涂在瓷罐口,封上瓷罐,就可以搁在灶里烧了。安秀蹙眉:“就这样简单?”
“是啊”何树生点头,眨巴大眼睛。何有保住在他家里,令他心情大悦,不免调皮起来。
“早说嘛,我就不喊你了。”安秀憋了憋嘴,抱着瓷罐就回了厨房。何树生打了桶水,把满手的污泥洗干净,跟着安秀进了厨房,想帮她烧火。
安秀没有小风炉,只得用煮饭的大锅熬药。中药都放在锅里,安秀加了四五倍分量的水。何树生只差跳起来:“秀煎药不能用铁锅”
安秀瞪了他一眼:“没有关系,咱们还有一口锅,这锅以后不用来烧饭了。”她也想到了药会留下难闻气味在铁锅里,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替代品,幸而家里还有一口备用的锅。
“不是,煎药不能用铁锅。铁属金,脾胃属土,用火烧的话,火克金,金伤土,这药还怎样喝?”何树生吼道,“这么多药,全部被你浪费了,你不会熬跟我说啊,我自己来”
安秀本想夸他几句,知道的不少,但是他吼了这几嗓子,令她十分不快,脸落了下来:“我没学问,不知道什么金土相克你既然知道,告诉我就是了,吼啥吼?”
以后倘若吼习惯了,就改不过来。安秀心疼他,但是不会因为溺爱而纵容他形成怪脾气。
何树生见安秀一下子就变了脸,心头一惊。刚才情急之下,见安秀浪费了这么多的药材,他自然心疼又着急,这些肯定花了不少银子,根本没有想太多,就吼了出来。
见安秀发火,何树生的气场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喃喃道:“我哪儿吼了?我着急嘛,才说了几句。而且你的确做错了,浪费了这么多药材”
安秀见他还不承认地狡辩,冷着脸不说话。端起铁锅,将一锅药材全部倒在院子门口。要把熬过的药材散在大路上,让众人踩踏,这个规矩安秀倒是知道。隔壁的徐婶子正好的院子里打水洗衣裳,她家的院子又矮又破,一眼便能看到外面,瞧见安秀正在倒药材,徐婶子擦了擦手上的水,走过来:“秀丫头,熬药做啥,家里谁病了么?”
“我爹。发烧呢,不是啥大病。婶子你洗衣裳呢?”安秀忙堆起笑脸。自家人再怎么闹不开心,也不能叫外人瞧见自己摔脸子,否则徐婶子肯定认为安秀现在发财了,瞧不起人。
穷苦的人见到富于自己的人,总是自卑的。
“发烧喝两贴散热药就好了,秀丫头别忧心。”徐婶子反而安慰安秀,见她手中的大铁锅,顿时失笑,“秀丫头,熬药可不能用铁锅,大夫都交代了,要用瓷罐。你家里是不是没有瓷罐?”
“有倒是有,就是用来窝粥了。”安秀笑道,“我也不知道这个规矩。刚刚我家树生还说,熬药不能用铁锅。这不,一锅药都白费了,怪可惜”
徐婶子想了想,才道:“我家里有好几个熬药专门用的瓷罐,你要是不嫌弃我家的东西不吉利,借你用用,都是干净的,没使几回。”徐婶子的男人何二福终年缠绵病榻,唯一的儿子又摔断了腿,家里两个徐婶子和她媳妇小徐氏两个劳力,穷苦异常。
徐婶子虽然穷,却是个热心人,安秀总是记得自己刚刚搬来的时候,家徒四壁,是徐婶子让她在自家的水井里吃水,还送过自己土豆。
安秀也是那个时候,才相信经济学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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