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闲春剪烟枝-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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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闲春剪烟枝-昕言-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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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洛扣住门一动不动,重复一遍:“师傅;请你告诉我!”

  昝方之没辙,有些心虚的垂头,装作不耐烦:“我哪会知道?”

  “好!”烟洛点点头:“那我走了!”转身路滑,几步就稍稍趔趄了一下。

  后面却有脚步溅水而来,一只手扶过她,头顶上片刻间顶了一方干爽。烟洛回首,焦距模糊,只看到那人的俊逸无双的轮廓。下意识的冲他点点头:“钟隐……?”

  “清……”钟隐的语声焦急:“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烟洛甩开他,“我没事,先走了!”

  昝方之腿脚不好,也闯了出来,见到徒弟狼狈的样子忽然来了气,嚷嚷道:“他走了不不是正好清静?离他远一点对你更好……”

  烟洛倏然回头,问的执着:“所以,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钟隐还来不及插话,昝方之便心痒痒着恨铁不成钢,拗着脖子一回身进院里去了;话里带气:“西北!你去追吧,追回来看你如何!”

  烟洛咬咬牙,辨认了一下方向,将湿发往耳后一掳,上马便朝西北疾驰而去。钟隐跺脚;不及思考,抛下了油纸伞,飞快地解开们门口拴的那匹马,也是飞身跃马而上,追随着烟洛一路奔去。子槐大忙,瑞王骑走了自己的马,马车上的马一时不易卸下。他身负护卫职责;只得掠身缀在后头,凭借轻功于雨中一路狂赶,无奈雨荒路滑,总不及马力,渐渐落在后面。

  郊外的小路坑洼难行,烟洛的身子在马背上越发的颠簸个不住,甚是岌岌可危。钟隐忍不住急唤道:“清,快停下!”

  烟洛却不予理会。大雨混沌嘈杂,耳中亦是嗡嗡一片,除了机械的挥鞭;根本对外界充耳未闻。心火熊熊;在脑中鼎沸,与疲累冰冷的身体比较起来,真正冰火两重天。再策马,要追上叶橪,她一定要追上他……

  钟隐见烟洛全无反应,在马背上险象环生,心几乎要跳出胸口。一面不断的呼唤,一面奋力催马,欲追赶上去。雨倾如柱,茫茫苍苍。不知持续了多久,两人一前一后的狂奔,一个心迷如狂;一个心急如炽,大雨,似乎永无歇止。

  终于;钟隐靠得近了,心内稍平,正试图拉过烟洛的马缰;突然视线一顿,惊呼:“清,小心脚下!”

  雨水遮了视线,怒火封了心窍,烟洛压根未在意到前方有一根巨大的树桩。就听得一声长嘶,她的马儿却猛地原地顿住,前蹄朝天惊立了起来。烟洛猝不及防,一时抓不稳缰绳,立时被向后飞甩了出去,身体在空中划了个惊人的弧,迅速的往下坠落。这一下姿势惨痛,是头朝下跌去,不脑震荡也得骨折。糟了!那一刻,身体已经来不及反应,烟洛认命的闭眼,预备承受惊心动魄的痛。一道白色的影子却斜插了过来,在大半人高的空中搂住了她,将她护于胸前。两人往下猛沉,砰,他的背重重的跌上一片碎石的郊路。因为惯性,两人不由自主往一旁滚了几滚,泥水四溅。

  烟洛的胳膊被石子划伤,好几处割裂般的疼。理智却终于被刺激回来;醒过神,瞪视着身下的钟隐,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钟隐此刻全然没了优雅的模样,半卧在肮脏的泥水里,眉目依旧如画,然而乌黑的发湿得透透,脸色也苍白了。隐忍什么似的,他蹙了蹙眉,开口却是关心她:“清,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烟洛彻底清醒了,赶忙起身,欲拉起钟隐。才触到钟隐的右手,他便疼得浑身一震,烟洛慌神:“怎么了?”

  钟隐摇摇头,语声依旧的温和:“不要紧。”

  跪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扶钟隐坐起,他的右臂关节果然不能动了,显然是抱她落下的那一刻力量太猛,关节脱臼了。潇洒出尘的白衣被尖锐的石块划得一片狼藉,许多地方渗出了细密的血迹,掺着土黄的泥水,显得分外狼狈。烟洛自己又何尝不狼狈,瞥见钟隐惨不忍睹的后背,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又惊又愧;自责如潮水涌来;语音带了哽咽:“对不起,钟隐,对不起……我完全气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钟隐细打量烟洛,雨中的她苍白如纸,然那双晶亮的眸子已找回了往日的神魂。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她醒过来了!抬起左手,轻轻拍了拍烟洛:“不必解释,你没事了就好!”谢谢给偶投票留言的朋友;多贴一章表示感谢!:)

  
[南唐卷:七十章 石洞缭雨]


  狂雨倾扫,风卷四野,远林潮碧,天地间只余了吞没一切的苍茫雨声。

  心中浑沌尽散,烟洛惶惶望向钟隐,雨幕中他狼狈不堪,吃力的半撑着身子,墨瞳水泽澄澄,却尽是怜惜关切。烟洛猛地垂头,迅速的咬唇,定了定神,扬手微触钟隐的右臂,“让我看看伤哪里了,疼就说话!”

  钟隐浅浅应声,烟洛的小手攀沿而上,好在是夏日,钟隐浑身又被淋透,隔着薄衫,便能清晰的摸到他修臂的骨骼。直至大臂关节,一碰,钟隐颤了一下。烟洛心知自己估的不错,果然关节处脱臼了,手臂才会软绵绵的无力。闷声道:“我为你接骨试试,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好!”

  烟洛回想着师傅教的手法,咬牙抬起钟隐的臂,往骨骼的位置一扬一顶顺势一送,就听得轻微的“咔嚓”声响,伴着钟隐的一句闷哼。烟洛托住他的臂,抬眸注视:“怎么样?”头一次替人接骨,她实在没有把握。

  钟隐试图动了动右臂,眉心蹙而又展,望着烟洛轻轻嘘口气:“你又救了我呢!”

  烟洛不敢再与他对视,摇摇头:“是你救了我!”利落的撕了一两节裙摆,折成三角巾托起前臂,悬于颈上,再用一条宽带连上臂缠过胸部,在对侧胸前打结,把脱臼的关节上部固定住。一面道:“你现在不能骑马,淋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吧!”

  钟隐欲言又止,顿了顿,轻轻叹口气:“好!”

  雨大无暇多顾,烟洛只得选择弃马,挣扎着将两匹马拴到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艰难的行回来,小心把持着力道均衡,缓缓扶了钟隐起身。吸口气开始迈步,一步;两步;三步……视线却始终拗着,避开接触钟隐。此刻的自己太过脆弱,钟隐的凝视又太过温柔。余光中,他清瘦的肩白衣贴透,肌理毕露,也仿似在邀人扑上去肆意的发泄一番。她怕再看他一眼,理智便会决堤,不问情由的依赖着他痛痛快快哭个天昏地暗万古消弭。然而,心内悄悄对自己说,苏烟洛,你不可以!

  现在想想,她真是昏了头了——被叶燃气昏了头。几乎不假思索的狂追了出来,一心一意欲赶上他。然而追上他,却又能如何?问他为何吻她?问他为何离开?问他为何没有一句解释,如此的无情?不要说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不会答她,若是他认真答了,她又是否受得起他的答案?她是真的被刺激过度,七窍统统被水泥堵上了,所以,所以不顾一切发了疯病,在雨中马背上拿自己的性命赌博,急坏了秋萍,气到了师傅,还连累了钟隐。

  咬紧了牙,冷笑静静流了一脸。叶燃,是我错了!你无牵无挂,所以走的如此潇洒。而我,习惯了你在身旁,便以为一切天经地义,能够持续至天荒地老的永恒。所以不知不觉地放心去依赖跟随,渐渐的,变得软弱,变得不愿独自面对,变得害怕你的离去,这些混帐的想法,统统统统,是我大,错,特,错,大错特错了!你的社会教育课程很不错,讲究身体力行,生动,太生动了,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狂雨落个不停,砸的人身心皆痛。心中一片涩然,酸苦骤然疯涌进了眼里,怎么也抑制不住。烟洛只得扭开头,竭力噤声,泪水纷纷,和着密集的雨水自面颊洗刷般淌落,眨眨眼,眼前清晰了片刻,霎时又是一片水雾。索性自欺欺人,再不忍耐,任泪拥挤漫溢。终归都是透明的液体,混在一起便没了痕迹,冰冰凉凉滑下的,是雨,是雨……

  钟隐觉察的偏头,睨见了烟洛的侧面。怔了一刻,赶忙收回了视线。她在哭,无声无息似静夜里开放的昙花,一面蹒跚一面仍努力四顾,搜寻着道路。那些疯涌的水珠,晶莹苦涩,似乎全都酿进他心深处,汪汪的一潭悲哀。忍不住阖目一叹,戳穿了,以她的倔强,恐会就此收泪沉心。既然她不欲让他安慰,他便什么也看不见,让她尽情哭出委屈便是了。

  缓步而行,抬头仰望无根的雨,天际皑皑一带潮白。叶橪,幽兰稀珍,岂经车辕践蹋?这般玲珑剔透的女子,你却如此伤她,你可忍心?

  阡陌小道纵横,茫茫一色滂沱中似乎寻不到归处,蜿蜒至无涯……

  二人在雨中默默携行,渐渐的,郁痛随泪水点滴宣泄而出,烟洛反而心思稍宁,只不过几分空落虚无,不着实地。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手一直是被握着的,转眸,钟隐的视线遥遥落在远方,握着她的修指,虽然潮湿,却温暖淡定,不曾松开。烟洛不禁暗暗感激,悄悄收了泪,欲抽回手,听到钟隐温润的嗓音:“那边有个石洞,咱们先去避避雨吧。”

  “嗯!”

  淌溅着过去,果然是个丘陵上的天然洞|穴。洞口不大,突出的岩石被冲刷得青崭如新,棱角尖锐。走进去,身体不再被砸得生疼,头顶不再有雨点乱响,几乎叫人不甚适应。钟隐与烟洛相对望望,烟洛意识到自己的眼可能兔子般的红,窘迫的侧身,开始揉忽然又痒又疼的眼睛。钟隐却轻柔的拉住了她:“雨进眼中不宜搓揉。这洞中干爽,待会儿便会好些的!别虐待自己,嗯?”

  烟洛诧异的扭头,忽然陷进两眸明澈的湖波,安详宁静,风隐月华。一时愣住,心中似被一袭清风拂过。估计这世上没有人,能比眼前的男子更似月下仙人了吧,温雅宁然,古玉般润泽流光,三言两语释尽了尴尬,令她心神安宁。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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