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总却摆了摆手，说：“收起来收起来，不用记。只有我们俩个人，随便说些话。我问你，你是第一次来P市吧？”
原来莫总只是想闲话家常么，柳旭笑着回答：“小时候来过一次呢，不过记不得很多了，而且这些年P市变化也很大的。”
莫总点点头，突然带着有些暧昧的笑容说道：“那个演阳天啊，倒是经常来P市的。我和他说，让他有空陪你去转转。”说到这里，莫总皱了皱眉，“只怕时间太紧啊，不过你们年轻人还是要多看看的好。我一来对P市已经太熟悉了，二来这次还有些私事要办，所以你们在工作之余就自己安排吧。”
柳旭听出莫总的弦外之音，却不知如何辩解，又不甘心这么应下来，想了想回答说：“莫总啊，你还是不要安排演阳天了。他只是我大学里的师兄，我不想做让他误会的事情。”
莫总听她这么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你说的是真的也好，半真半假也好。你真要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你刚入职场不久，有些事情要自己把握得住，特别是如果你对自己的职业有长远的打算的时候。”
看见柳旭认真的点了点头，莫总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丝笑容：“我也不是老古板，公司里的年轻人如果真的要在一起我也不会特别限制他们，也限制不住。只是我觉得你啊，资历和经验都还不是很够，如果这个时候分散精力的话，就怕对你今后的职业生涯十分不利啊。”
看着柳旭欲言又止的模样，莫总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先不用解释，演阳天这次这么主动积极地要求来，我还能看不出他的意思？我虽然答应他来了，不过却安排他晚上个半天，部分原因也是想看看你的态度。既然你没有这个想法，那么我也就放心了。对了，你本来是学设计的吧？”
柳旭憋了半天，这会儿终于能说话了，赶忙回答说：“是啊，我本来就是应聘创意部助理的。”
莫总笑了：“哈哈，是不是在我这儿觉得委屈啦？好好好，哎呀，没关系没关系。我这啊，就是留不住人啊。能力差的呆不住，想上进的不愿意呆。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你在设计思路和手法上还缺乏磨练，和真正创意部那些同事还有不小的距离啊。不如就让你去碰个钉子，看看差距在哪里。你看怎么样？”
柳旭闻言喜出望外：“莫总，您要调我去创意部？”
莫总连忙说：“那也得等我找到新的助理才行啊。我这里可不能缺人哪……”
第二天，柳旭起了个大早，虽然昨晚和莫总谈过话后，又做了今天的会议准备工作，而且因为心里高兴很晚都没有睡，但早上她依然觉得精神饱满，干劲十足。和莫总吃过早饭后，她接到演阳天的电话，他也已经到了P市，就快要到酒店了。莫总闻听演阳天给柳旭打电话，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就让柳旭去安排早上见客户的事情了。
客户会见的场面柳旭前世虽然不是没见过但也绝对称不上多，当对方射出的目光在柳旭身上扫来扫去的时候，她觉得难受极了。好在她只是作为助理坐在莫总的身后，除了埋着头做会议记录，还有就是给参加会议的人递上预先准备的资料和样本。做笔记的间隙她抬起头来，往往都能看到演阳天在侃侃而谈，又或挥动手臂解释各种创意。当对方提出各种刁钻的问题，她忍不住为演阳天捏上一把汗；当看到对方对演阳天的解释频频点头的时候，柳旭又不由得高兴起来。当柳旭惊觉自己已经被演阳天的演说吸引过去的时候，她忍不住探头看了看莫总，只见莫总也看着演阳天露出欣赏的表情而没有注意到她，柳旭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上午两个小时的会见很快就过去了，双方约定下午继续讨论，中午就在对方公司里吃一个工作餐。吃饭的途中，话题突然被引到了柳旭的身上。
“莫总啊，你这个助理以前没有见过嘛，给我们介绍一下啊。”说话的是对方一个戴着宽边眼镜的中年人。柳旭认得他就是上午那些目光的主人之一。
“王总监，你说小柳啊。”莫总停下筷子，“她今后就是我们创意部的，这次是带她出来见见市面。”
“哦？是吗？”王总监监眯起眼笑起来，“哎呀，得到莫总的栽培，前途无量啊。来来来，我们以茶代酒敬柳小姐一杯啊，中午工作餐不能喝酒，晚上一定要多喝几杯啊。”
“啊？噢，谢谢王总监。”柳旭听说不由得对对方多了几分嫌恶，但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得站起来和对方碰了一下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下，就放在桌上并且决定不再从这杯子里喝水。
“小柳还是个刚工作的小孩子呢，她能喝什么酒？”莫总指指演阳天，说，“演阳，你晚上可要多陪陪王总监才行，王总监你说呢？”
“哦……小演是老熟人了，当然也不能少啦。”王总监打起了哈哈，演阳天咬着牙堆起笑脸咽下一口饭。
下午的会议拟定了今后两天的会谈要点，因为牵涉到比较具体的内容，所以主讲仍然是演阳天。会议到一半的时候，莫总派柳旭去预定今晚吃饭的饭店，柳旭因此从那些目光的纠缠中暂时解脱了出来。其实饭店是早就预约好了的，柳旭只需要打个电话确认就行。当她打完电话刚按下挂机键，手机的铃声突然就响了起来，吓了柳旭一跳，接通电话，原来是一横。
“之前怎么关机了？”一横的语气很严厉。
“我在开会啊！当然要关机！”柳旭觉得委屈，口气也硬起来了。
“听说你出差了？”一横口气软了下来。
“是啊，你怎么知道？”柳旭继续保持“气度”。
“那你东西都带齐没有？”一横也没再计较。
“该带的都带了。”柳旭“气势”稍弱。
“那胃药呢？还有巧克力呢？我记得你有低血糖的。”一横继续问。
“哎呦，巧克力忘买了。”柳旭一声轻呼。
“你看你！等会儿别忘了去买。”一横埋怨道。
“知道了知道了。哎，就这样了，我还在客户的公司里哪！”柳旭说完赶忙挂断了电话。
又在外面消磨了半个多小时，柳旭终于受不了过往的人们好奇的目光，走进会议室潜回莫总身边。好在这时会议也接近尾声，莫总已经在做结尾的发言。柳旭刚坐下就遇上演阳天递过来探询的目光，柳旭微微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演阳天这才回过头去。
晚宴是在P市一个特色饭店准备的，提前了两天预定还差点没定到包间。开始吃饭以后，柳旭总是被莫总支开去做一些事情，比如去看看点的鱼新不新鲜，或者是找服务员加酒水之类的，弄得柳旭都没吃上几口菜。等到菜上了过一半，莫总似乎终于意识到柳旭还没吃啥东西，不再让她跑东跑西了。柳旭趁着这会儿赶紧吃了几样菜，不过有些饿了，一时间也吃不出好吃不好吃。不料刚吃了这几口，就看到满面红光的王总监端着酒杯走过来。
“哎……小……柳。”，王总监说话有些不利索了，“中午说好的，来喝一杯。”
“王总监，呃，我敬你一杯。”柳旭硬着头皮端起酒杯。
“好、好、好！”王总监显得很高兴，看着柳旭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也把手中的酒倒进嘴里，“看不出来，女中豪杰啊！”
一边说着，王总监一边从桌上抄起酒瓶又给柳旭和自己倒上酒，拿着酒杯的手臂弯成个弧形举到柳旭面前，嘟囔着说：“来，咱和女中豪杰喝个交杯！”
对方公司的人顿时开始起哄，那王总监红光油亮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柳旭觉得尴尬，有些气恼，但心里明白这时候不能给对方脸色看。她看了看莫总，莫总脸色如常，只是眉头微皱，柳旭一时没了主意。
这时演阳天端着酒杯走过来，看着王总监大着舌头说：“王……总监啊，刚才……咱们说好了一人喝……一溜的，你还……没和我喝完……就走啊，这交杯……酒要喝也得先……和我喝吧。”
说着演阳把手臂圈进王总监的胳膊里，一仰脖把杯子喝干了。王总监也只得把手里的酒干了。还不等王总监说话，演阳天立刻又把王总监的杯子满上，说：“要喝就要喝三……三……杯。王总，我……我敬你。”
王总监也顾不上不利索了，伸手要挡：“哎，小演，够了够了，喝一杯就可以了。”
演阳天胸脯一挺，声音也大了：“不……不行，这三杯是……是有说法的，这第一杯，第一杯是为了王总……王总您多年来对我们公司的照顾；这第二杯，是为了我们个人的友……友谊和情分；这第三杯，啊，第三杯您喝了，我……我给大家唱个歌！”
王总监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好推脱，只得举起酒杯说：“好好好，我喝，我喝，不过歌呢，你就不要唱了，我们请小柳给我们唱一个怎么样啊？”
第二十章 同游
“啊？”演阳天转头看着柳旭，柳旭这才发现他的脸已经像能滴下血来了。柳旭赶忙站起来说：“好的，我唱。”
演阳天这才转过头来，看着王总监：“来，我先……先干为……为敬！”
那天晚上，柳旭在包房里就着卡拉OK伴唱机唱了十多首歌。每唱一首，演阳天都要灌对方几杯。等到柳旭唱完，包括王总监在内都已经支撑不住了。宴会散去的时候，王总监拉着莫总的手直说：“真厉……厉害，真……真厉害啊……”
等到对方都离开了，柳旭终于放松下来，转身看看莫总。
莫总露出一个笑容：“没想到啊，你唱歌唱的还真是很醉人呢。”
柳旭只觉得一个累，苦笑了一下：“莫总，你可别笑我了。”
莫总朝角落比了比下巴：“别说啊，你今晚还真多亏了他啊。”
角落里，演阳天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条腿耷拉着，一只手搂着原来放在沙发上的软靠垫，身上的白衬衫已经是皱得像揉过的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