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不瞬的跟着，她抬手将扎在发冠上的白纱拿了下来随手搭在屏风上，解开发冠披散了头发，摩挲着桶沿想了想道：“你心里有事？”
这里确切的说不是一间屋子，是个封闭的园子，而床和屋子里该有的摆设都有，翡小翠说话的时候还了点回音，像是从山谷飘来的，樱九儿神情有些恍惚，一来翡小翠与他总是若即若离，二来他心里确实有事，导致好半晌也不知道要应个声，头一次把翡小翠晾到那了。
翡小翠在屏风后边解开衣裳边听着外面动静，半天没反应，她忍不住扒着屏风向外微微探出头，结果发现樱九儿根本就跟没听见似的，魂都不知道飞哪去了，当下皱了皱眉，小声道：“九儿，九儿？”
“啊？”樱九儿蓦地抬眸，愣愣的望向翡小翠。
翡小翠翻了白眼，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道：“回魂了吗？就知道你心里有事，想什么呢？”
樱九儿含糊的‘唔’了一声，忽然瞥见她半露的香肩，顿时连耳根子都滚烫起来，快速的挪开目光，侧过身子去。
“嘶！”翡小翠见他似乎是不打算说，心事也不是勉强来的听的，便回身准备沐浴，结果转身过猛，晕眩的脑袋跟着眼前一黑，她的手情急按向桶沿，却不想手滑进水里，想必是为了蒸汗，浴桶里的水还有些烫，她立时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屏风外的樱九儿一听顿时惊的慌了神，她怀着身孕别是出了什么状况，脑中稍纵过这个念头，人已经小跑进屏风后，看见翡小翠摇摇欲坠的立在浴桶旁，似乎下一秒就能晕倒，他想都没想急急上前扶住了她。
“翠翠，怎么了？伤着哪了？”
“手指……”翡小翠眼前的景象慢慢归于正常后映出樱九儿一脸的急色，心里缓缓流过一股暖流，原来被自己爱的人在意和关怀是这样的幸福，她多年都不曾这样，像个小女生一样嗲着嗓子的撒娇举起手指让他看。
“是水烫着了吗？都烫红了，我去找药给你擦擦。”樱九儿对着她的手指轻轻吹了两口气，也许是觉得不能消红，便说要去拿药。
翡小翠另一只手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轻笑道：“不用，没事的。”
“怎么没事，都烫肿了……”樱九儿边说边抬头，当对上半裸着身子只穿了一个青绿小肚兜的翡小翠时，当下一愣，随即脸大红，滚烫的体温瞬间从头窜到脚连着脖颈里面都红个遍。
按理说他不是没见过女子这样的打扮，在风情楼，有些姑娘穿成这样在廊子里走也是偶尔就能见到的，可偏偏见了翡小翠这么穿，他就把持不住的心猛跳，像个根个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一样躲躲闪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松了翡小翠的手指转身就要跑。
翡小翠‘咦’了一声，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道：“九儿，别走。”
樱九儿背对着翡小翠，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是紧张还是悸动，或许是害怕，也或许是难堪，他只记得她那日拉着他的手，一路上都不曾松开，细声细语的低笑着，问他花灯上写了什么？哪个是他的？就在李千户的府邸，容成丽姬过仙寿放烟火的那个晚上，那晚心里欢喜的直发疼，她终于是接受自己了，虽然没提一字半句的喜欢或是在意他，可就是决定死心塌地的跟着她了。
让他难受的是后来才知道是流苏劝了她，她才会接受自己，流苏哥哥的好他记下了，可她对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份感情，自己在她心里又是怎么的一个存在他却是到现在都看不破，面对她或是自己独处的时候，他总是发呆的想，他到底算她的什么？
终日的揣测让他不敢上前，不敢问，不敢表露出太多情意，而她的身边总不乏蓝颜美人，他暗自伤怀的时候她却是佳人在怀，让他怎么办好？
“你……放手。”樱九儿心乱如麻，手扣在她的手上，一点点的拨开她的手指。
“你变心了。”翡小翠也不和他挣，豁然松开他的袖子，语气冰冷的逼问道。
樱九儿本想继续逃避，一听她的话，顿时转头，气的眼睛发红，低喊道：“你的心从来就没在我身上，现在又凭什么指责别人变心了？你的心呢？你的心给了紫公子，给了卫公子，刚刚又给了阙公子，我算什么，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如果我说我这里一直住在一个樱公子，你还信不信？”翡小翠一手撑着桶沿，好看的眉头紧紧聚拢，她只当他为了这个那个的闹脾气、吃醋，却没想是伤了心，看他明明低嘎的嘶喊，脸却退却了血色，她的心顿时跟着一阵刺痛。
樱九儿不说话，翡小翠缓缓挪了挪脚，和樱九儿贴的近了，抬起手臂试着从后面抱着了他的腰，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她绷着下颌难受的将脸贴靠了上去，也许是药浴传来的药香，亦或是他身上本就带着的，让她沉沉的陷在这种枯乏却又奇怪的能让人上瘾的香气中缓缓合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他一起一伏的呼吸，急促中带着难以忽略的不安，就连她这样抱着他，他还是要怀疑，要沉默，翡小翠真的后悔了，原来自己冷落了他这么久，久到已经不能确定两人之间的心意了。
“我什么都没忘，记得银环蛇，记得草帽儿，记得海上生明月，记得你放走的花灯又飘回来你是怎样心碎的落泪，九儿，我的九儿，我什么都记得，你怎么那么狠心的以为我心里没有你，你想让我呕死吗？”翡小翠只觉得被她环在身前的人，身子僵直的震了一下，良久才低落无语的说：“只要你说心里有我，就算是哄我的，我也满足了。”
230。吃了九儿－1
“九儿，我哪里哄你了，若说是哄你，岂不是在哄我自己吗？”翡小翠紧紧的箍住了他略显纤瘦的腰身，丝滑的软缎子衣裳摩挲着她的脸颊，一丝丝的透出他温暖的体温，让人忍不住眷恋的舍不得离开，她抱着他，柔软而用力的贴靠着，按在他腰上的手忽然被他的轻轻的覆上，很轻，像是怕打碎了什么珍贵物件一样的小心翼翼。
翡小翠心疼的想掉泪，是她太不专心，护着那个，宠着这个，却偏偏对他视若不见，她不知道那些个妻主是怎样看待夫侍，她却是将他们放进心里便当成亲人般的信任、惦念，她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大到可以装下万里山河，可以洒脱的一笑泯恩仇，小到会计较一句话一个眼神，可她就是忍不住的都装进去，岂不知心再大却承受不起太多感情，再小也舍不下一个他。
“我知道你怨我贪念了他们，九儿……，我的好九儿，你饶了我这次吧，以后我哪怕是不想着我自己也要想着你，行不行？九儿……唔，你这辈子都不打算理我了吗？……那我还活着什么意思，不如出家算了……。”翡小翠想喉间的苦涩咽下去，半真半假的娇嗔出声。
“胡说什么？”樱九儿忽的打住了她的话，想是心里的怨气还散不去，稍顿了顿便一鼓作气道：“若说之前的话是哄我，那么这会儿说的便是诳我，你心里的那些个公子们哪个能让你活得无味了，为了九儿出家，你说出来不嫌臊挺慌，便是我听了也要替你脸红。”
就算是花季的年龄，可翡小翠毕竟是经历过风尘的人，有些话不愿意深说，心里明白也是就是了，能懂她的除了流苏和卫忱想来倒也没谁了，九儿性子纯粹，敢作敢为，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话即便不提可心里的这口气怕是说什么也不会因她的一两句话就散的干净的，她懂，可也苦恼他为什么非要较这个真。
听了他叫屈似的撒气，她只能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感受他因气恼而呼吸不稳的身子，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待他身子渐渐气息均匀，她才自嘲的道：“我倒是佩服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只她们才能左拥右抱的安然度日，哪个也不气，哪个也不恼，却不知那些人的心里到底怎么想？恐怕是只有自己知道。”
闻言，樱九儿彻底红了眼睛，按在手上用力的拿掉按在他腰身上的小手，然后猛然转身，直直看着怔怔的翡小翠，死死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道：“你就这么想的？你当我们都是玩物吗？”
翡小翠看着他因激恼而发红的脸，唇已经被他咬的快要破掉，只觉得脑子晕了一下，眼前的人影虚了虚，她被他推开身子便没了倚靠，只得又去按那桶沿，手指杵到水里，还有点烫，却已经不能让她忍不住喊痛了，低低的笑了一声，将目光缓缓从九儿脸上挪开，道：“我翡小翠对天发誓，若今生有负樱九儿，他日定入空门，生生世世再不贪恋这红尘半缕情丝。”
“你……”樱九儿本还因恼怒而发红的脸刹那间遁去颜色，渐渐变的发白，那双天生娇媚的桃花眼不明的闪动了一下，怨气也好，赌气也罢，此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翡小翠并不诳言，这辈子的后果许下辈子便是那寡妇命，她不入空门还折腾什么？而且今生，她定不会负樱九儿，这誓言虽发的决绝了点，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古人敬天敬地，敬尚神灵，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说的就是这些，所以古人不轻易发誓，怕真的遭到报应，翡小翠的誓言无疑给了樱九儿莫大的震撼，他半晌说不出话，只静静的望着她，见她发了誓便也不再言语，转回身攀那浴桶，想是要下去浸泡。
“需净身浸泡……。”樱九儿不自觉的又咬了咬唇，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见她扭头看他，顿时脸蕴热的不敢和她直视。
净身？翡小翠先想到了腌掉某物，随后‘唔’了一声，是要她将身上的衣衫褪净，想明白了也跟着脸一热，他拉着自己，怎么好意思脱呦。
“你……”
“你……”
两人像是心有灵犀般的同时张了张嘴，低低的声音压出，又一起别开了眼，翡小翠掩饰性的将手放到水里来回拨动，弥漫的雾气扑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