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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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尺-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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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心情这么好。”不知情的余暖暖走进屋子里,一屁股坐到骆定琛身边,看见电视新闻,才忽然像是有些明白过来。她没继续说下去,单从他猫玩耗子的那兴致就该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也苦了章豫,一把年纪还要替儿子收拾烂摊子。”余暖暖抱着胳膊,回想起方才章豫苍老而尴尬的脸不禁有些替他心酸,骆定琛却不买账,“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摸出烟盒,叼了一根在嘴上,语气轻佻,“章尺麟被人打黑枪,脑子中弹没死就是万幸。捡回一条小命,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再说,他岳麟堂呼风唤雨那么多年,也该是让别人尝尝甜头的时候了。”骆定琛口气狠毒,叼着烟便起身,烟灰落了余暖暖一脸。
“打黑枪的事情……不会也是你做的吧?”余暖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口。
骆定琛吐了一口烟圈,凑近她的脸,“小姑娘就别纠结大老爷们的事儿了,晚上出去吃?东直街上新开了一家印度料理店,我喊阿诚定了位置。”他捏捏余暖暖的下巴,很聪明地把方才敏感的话题绕了过去。
余暖暖看了他良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骆定琛在这条路上,并不决定回头,他不折手段地置人于死地的冷酷和决绝甚至偶尔会让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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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静养了大半个月,但是头疼的后遗症却恢复得很慢。章尺麟很抵触吃止疼药,可偶尔还是有疼得受不住的时候。除去头疼,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渐趋平稳。原本因为病痛而瘦削的身体也在日后的复健里一点点壮实。剃光的头发一点点长了起来,他头发又黑又硬,才长出一点点寸头,短而密,碰着却扎手,到真成了不折不扣的刺儿头。章尺麟在家里闲不住,即便王漾不说,他也知道公司如今的状况。即使家里人把财经报统统收起来,他不看新闻都能猜到问题的严重性。
大病初愈的人,没有喘口气的功夫,下一秒就一头扎进公司的混乱不堪里。岳麟堂的状况每况愈下,毕竟章尺麟拱手让出了最大的东南亚市场。章豫在最初知道这件的事情时,便在老宅开了家庭会议。岳麟堂是章家最大的资产,虽然在转手由章尺麟经营后,公司的涉猎分布到医疗行业,几年来也卓有成效。然而,所有流动资金的源头说到底还是岳麟堂。如今,公司退出东南亚市场,这也就意味着章家有一半资产都要落到别人的口袋里。
章豫派人查过常舜会的底细,他们在前年因为资金亏空,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被尧和买走,实际意义上,不过是尧和在闽粤的一个子公司,负责经营赌场和夜总会。如此一来,岳麟堂一半就都握在了尧和手里。其实早在章尺麟在海州二院的时候,公司的资金问题就初见端倪。好在那时章家还有一些家底,投了百来万进去本想暂时缓解燃眉之急,可谁料公司状况却似抱薪救火,没有得到半点遏制。章尺麟转入市总院之后,岳麟堂实际上已经发不出员工工资了。当然,这些事情有些章尺麟知道,有些他接手公司事务后才清楚。而唯一不可否认的是,岳麟堂现今的状况比他所能想象的要糟糕得太多太多了。
“太太,章先生说今天留在公司不回来了。”佣人刘妈刚刚接过王漾打来的电话,她虽然只是个下人,却也从他们平日私下的议论里多少知道了如今章家的状况。自从搬回闽东的小洋房之后,章尺麟比过去回来得更少了。当初小夫妻两人搬去了霞山,也就她一人被留了下来打理这边的事务。谁想这么一走就是大半年的光景,虽然都没见过章尺麟几面,可但从两人的交往里,刘妈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那种改变究竟是什么,她不好说,或许是因为春天的缘故,屋子里平和温暖了许多。
“哦,我晓得的。”冯执转眼看了看桌上早已凉透的饭菜,又想起什么似的,吩咐:“对了,刘妈,让陈师傅准备一盅参汤,我等等要去公司一趟。”刘妈愣了半晌,才终于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当即便跑到后厨去。
章尺麟已经有好几天都吃睡在公司里,冯执也知道公司状况不好,起初还只是财经新闻大肆报道,后来因为罢工问题引发员工暴动,一度竟上了社会版头条。过去她从不关心他的事情,可这些日子,她竟有点担心章尺麟,他身体才刚康复,生病时候吃了多少苦,掉了多少肉,如今刚刚才有了些像样的气色,却又这么没日没夜地拼性命,他的头痛病有没有再犯,倔脾气地不肯带止痛药如果疼得受不来怎么办,冯执天天呆在家里,便是这般整日胡思乱想。她过去没操心过公司里的事情,如今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看着他疲于奔命,每每此刻,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便越发地深刻。
车子就停在岳麟堂大楼下边,夜有些深了,初春的晚上还有些尚未退去的寒意。外头漆黑一片,大楼里边却依然灯火通明。冯执端着保温杯,一出直达电梯,便和一张熟悉的脸孔撞了照面。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病房桌上的老旧古朴却有着家的味道的保温罐,低头经过她身侧的剪影,章尺麟平和无波的眼神。
沈毓贞见到冯执,着实有些意外,在章尺麟出事之前,她来过岳麟堂很多次,却没有一次碰到过冯执。虽然关于他们的传言很多,可夫妻不和却好像成为一个公开的秘密。沈毓贞看过关于他们的那个报道,虽然事后章尺麟表示要追究到底,但最终还是因为一些事情而不了了之。如果新闻里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们的这段婚姻,对于彼此都是一种折磨。沈毓贞本能地对冯执近乎软弱的姿态嗤之以鼻。这世道谁离了谁不能活,既然大家都过不好,离婚就是了。何必苦哈哈地演这么一出。
“上次……来医院看他,谢谢你了。”冯执先开了口,她看到她手里的保温罐,用碎花布包着。
“章先生是我的恩人,那么做也是应该的。”
沈毓贞冲她笑了笑,却没有再开口,也不等她再开口,便径直进了电梯。
独留冯执若有所思地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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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后没多久,闽东的别墅里来了一位稀客。
冯执已经记不起该有多久没有见过余暖暖了,那个有着红润的苹果脸,总是叽叽喳喳闹腾得没完,却一点也不招人嫌的姑娘。当初冯执在杂志社工作的时候,和余暖暖的关系最好。她是靠着章家的关系进的社子,一些资历老的同行们不放她在眼里,年纪差不多显然又和她说不到一块儿。于是刚进公司那会儿,冯执总是一个人,形单影只,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事情的转折是在一个早晨,冯执上下班是拒绝司机接送的,只有一次因为去霞山的缘故,老宅派了车子来接。结果第二天一早谣言就传开了,这种事情在这样的八卦杂志公司是最要命的,那时候同事们还不知道她是章尺麟的妻子,可年纪轻轻就有人差了司机开宾利来接她下班,肯定是绑了有钱的老板。上了年纪的女同事躲在茶水间里嚼着添油加醋的八卦,却恰恰好被余暖暖和一同过来的冯执听得一清二楚。余暖暖那时候是新人,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她快人快语,嘴巴伶俐得紧,在茶水间里稀里哗啦地数落一通,结果把全公司的女同胞都给得罪了。
于是余暖暖和冯执便自然而然地凑到了一块儿。他们是冰火两重天的性格,一个热情而急躁,一个冷淡而沉稳。老编一定是慧眼识才的伯乐,才会心有灵犀地把她们俩安到一块儿做新闻。那一阵,倒还真让她们八出了几个独家。
看着昔日形影不离的朋友,如今就面对面坐着,满脸竟是形同陌路的神情,冯执多少还是觉得伤心。
“最近好吗?他住院那一阵,一定累坏了吧,我看你都瘦了。”忍不住先开口的还是余暖暖,她原本还是话唠,可对着冯执,却是一句一句滞涩地说。
冯执搓着手指,笑“还好了,最近好歹养回来一点了。”她的神情里有种淡淡的幸福,在春日阳光里,泛着淡淡的柔光。
余暖暖看了她良久,仿佛思虑再三,“那个时候,为什么不选择离开他?”她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冯执愣了好久,那原本的柔光忽然便褪去了。她的神情冷淡下来,带着几分警觉和决绝,“这样的问题我们很早就谈过了”停了半晌,她忽然又开口,“其实暖暖,你也应该懂。不然,你不会陪在骆定琛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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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叁

天气渐暖的午后,章尺麟难得在家。虽不知道岳麟堂事态发展,但人回来了,那多少说明情况或许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他少有喘息的机会,可以和冯执这么肩并肩坐着。章尺麟也爱摆弄些花花草草,小洋房的后院里种了好些,平日里都是他亲自打理,这一阵子忙的晕头转向,还不忘叮嘱刘妈时时照看。正是阳春三月,庭子里的花都开了,垂丝海棠,波斯菊,君子兰,虞美人,艳红的,浅粉的,鹅黄的,热闹了满院子。午后阳光正浓,裹着清风洋洋洒洒地披上人身,连着心都是暖融融的一片。章尺麟就坐在她身边,他昨天很晚才回来,脱了西服到头就睡。他的头发长长了,下巴有一些青色的胡茬,领带被扯得松散,衬衣扣子解了几颗,整个人甚是沧桑而落魄。刚出院那会儿好容易养厚实的身板又一点点清瘦下来,披在背上的西服都像是大出了一号儿。
冯执一点都帮不上忙,她能做的事情太少了,除了像这样的午后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她什么都不能做。落在枝头的喜鹊驻留片刻,又振翅飞了出去。章尺麟靠坐在藤椅上,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
“陈师傅做完这个月就回乡下去了,现在刘妈和我轮着做菜,可不许说难吃。”章尺麟勉强从袭人的睡意里跳脱出来,他好脾气地笑了笑,“你会做菜吗?四年里,唯一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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