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过了很久，周茹意才略显冷淡地这样回答。
周夏宁没胆再深入聊这个话题，很多事情，沉疴已久，而且也不是电话里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她只希望，自己的妈妈能够无憾。她已经因为受伤，独自蹉跎了十多年，不管最后是谁，她都希望妈妈能够幸福。
挂了电话，周夏宁略显失落地叹了口气，却被身后的喇叭声给吓了一跳，她转头，看到身后一辆黑色大众车，不显眼，很低调，驾驶室的玻璃窗摇下来，露出了一张戴着墨镜的脸。
“有空吗？”
墨镜的薄唇很漂亮，此刻却紧紧抿着，带着几分倔强，那是周夏宁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表情。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庄翊。
“上车。”庄翊薄唇轻启，有些生硬地说道。
周夏宁回过神来，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最后当机立断，飞快地绕到副驾驶座上了车。
不是她不想矜持一点，而是今天庄翊的表情太严肃，好似会在这里和她坚持到天长地久。如果被人看到庄翊的脸，她想，那就不用想离开了。
、第13章 共进退
庄翊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换角的消息。
一部戏临到最后才换角的事情屡见不鲜，庄翊也不会少见多怪，可事涉周夏宁的角色，他就无法淡定了。
他想法设法让人内定周夏宁，又想法设法把自己摘出，不知道费了多少劲。可人家一个电话，就让他的辛苦付之东流了。
如今他只后悔，干嘛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如果让人知道周夏宁的角色是他定的，想抢至少也要掂量掂量吧！
他得到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心疼。他想，周夏宁应该会又伤心又委屈，他想，她原本该很期待这个角色的。
他忍着气，先去了星耀公司，一脚踢开了盛清风办公室的大门。
“《一世烟云》的女配角色是谁换的？”
盛清风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庄翊：“怎么了？”
庄翊深呼吸了下，平静一下起伏的情绪：“我朋友的角色已经定了，现在临时通知被换掉了。”
盛清风虽然不了解前因后果，可一看庄翊的表情就知道他真的动怒了：“我让褚总进来吧。”
褚怀正是星耀传媒集团旗下星耀影视公司的总经理，也是《一世烟云》的制片人，有关角色的问题，他最了解。
幸好褚怀正在公司，他一进来就看到皱着眉的盛清风和面无表情的庄翊。
“褚总，庄翊想询问一下关于《一世烟云》的角色。”
“褚总，傅馨君的角色是怎么回事？”庄翊端坐在沙发上，看着褚怀正，全身气场有些冷。
“木马集团的老总指名要这个角色。”褚怀正对这个印象很深，临时换角他也觉得头疼，但是投资人是老大，也不是换女主角，他就答应下来了。
庄翊一听就知道有什么猫腻了，不过是某个老板要捧小情人，所以抢了周夏宁的角色，黎玹是电影卖点，她的角色不是谁想换就能换的，所以他们就看中了角色设定也很讨喜的傅馨君。
是觉得周夏宁不算什么人物，抢了也就抢了吧？
庄翊咬着牙，忍着心底的怒气，冷冷地骂了一句：“滚他娘的妈蛋！”
褚怀正低头忍俊不禁，盛清风却笑起来：“注意点你的形象。”
“去TM的形象！”庄翊继续爆粗。
此时秘书却火上添油，敲门进来报告：“盛总，木马集团的杜董快到了，他带了要拍我们戏的女演员过来让你们认识认识。他说晚上还想和您、褚总还有几位主创一起吃个饭。”
看来是来拜码头了。
盛清风看了眼扳着脸的庄翊，和蔼可亲地点了点头：“好的，你联系一下陈导，等一会儿到会议室吧。”
庄翊转头看了盛清风一眼：“这就是今天原本叫我回来的原因？”
点头的是褚怀正：“是的，杜董希望能有个主创见面会。”
“就是带他小情人来拜托大家多照顾嘛。”庄翊语带不屑地说道。
盛清风无奈地和褚怀正对视一眼。
虽然杜董不可能是带女儿来见世面，厄，或许是干女儿，可也不能这么浅显地说出来嘛。
褚怀正虽然不了解前因后果，可多少也猜到了是这个角色问题。
秘书汇报说人都到会议室了，盛清风好心地让庄翊有事就去忙吧，不必到场。
可惜庄翊不领情：“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
会议室门打开时，庄翊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黎玹，看到他时给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庄翊信步走到她身边，拖开椅子坐下。
那边年过五十大腹便便的杜董搂着一个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向盛清风和褚怀正介绍：“这是演傅馨君的孟雅馨。”
这次的导演不在，在场的是副导演和几个监制，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多了，所以不过是彼此交换了一个兴味的眼神，转过头又神情自若了。
既然是这么郑重地介绍，看样子是打算花大钱好好捧出来的。说不定还能要求追加一些资金，制片主任也笑着应酬。
只有庄翊和黎玹坐在角落冷眼旁观。
“庄哥，黎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不一会儿，孟雅馨就走到了庄翊和黎玹面前，巧笑吟吟地望着他们。
“是啊，庄先生，黎小姐，同一个剧组，要麻烦你们多照顾雅馨了。”杜董也紧跟在孟雅馨身后笑着露出满口黄牙。
黎玹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乖巧漂亮的孟雅馨，低头喝茶。
庄翊倏地站了起来，笑看着杜董：“不好意思，恐怖没办法照顾你的小宝贝了，这部戏，我不演了。”
整个会议室里一时有些安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庄翊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庄哥？！”孟雅馨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庄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杜董的脸上也变得很不好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庄翊说完，大力拉开椅子，准备往外走。
“庄先生，你可是签了合同的！”杜董脸上带了一丝怒容和焦急。
“对啊，签了。”庄翊回身笑了起来，“你和我公司谈吧，违约金付一百万一千万够不够？不够的话，一亿也行啊。”
庄翊说完，笑呵呵地出去了。
杜董的脸色都青了。他当然知道庄翊的经纪公司是星耀经纪公司，和星耀影视公司同属星耀传媒集团名下，怎么可能自己问自己要违约金。更何况，庄翊可是星耀的一哥，谁敢得罪他啊？
“盛总，这事你说怎么办！”杜董看了眼身旁脸色苍白的小美女，心疼地都想直接抱住亲一亲了，他没办法，只能硬气地把矛头转向盛清风。
“杜董，你也知道我们都要靠庄翊赚钱，要不你看想怎么办吧。”盛清风仍旧神情温和含笑地说道。
“庄翊这样你们还护着，难道不怕我撤资吗？”杜董见盛清风并没有摆什么姿态，底气仿佛也足了起来。
盛清风的表情仍旧没有什么变化：“好啊，杜董如果打算撤资也可以的，反正还没有开拍，你如果想撤资，可以和褚总谈。”
说完，盛清风便潇洒地转身离开了，留下一室更风中凌乱的人们。
黎玹拂拂脸颊旁的发丝，款款起身：“既然这样，我也不演了。”
等到黎玹也走出了会议室，褚总的脑袋已经变成两个大了，这叫什么事啊！一下子两个男女主角就罢演了，盛总还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庄翊看着已经坐在自己车里的周夏宁，一时有些尴尬。
其实他并没有想来找她，只是不知不觉就开到这里了，又正好看到周夏宁走在路边，忍不住就跟在了她后面。
此刻单独两人，近在咫尺，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趁着红灯，他飞快地转头睨了周夏宁一眼，见她神色平静，这才忐忑地问道：“那个，你感觉怎么样？我是说，你不用难过，这也没什么……”
周夏宁惊讶地看向庄翊，原来，他是知道自己被换了角色，所以特意来安慰的吗？她心底隐有涟漪，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和场务小郑仍旧有联系，听说最近她很累，好几次拍到凌晨才结束，庄翊已经摘下了墨镜，即使他再习惯熬夜拍戏，可看起来仍旧有点憔悴。
周夏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的初恋毁在了方昕东和叶维梦手里，以至于她对长相好看的男人一度很反感，这也是她后来选择甄文海的原因之一，当然她后来被现实狠狠地教训了下：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男人，不见得就真老实。
而眼前的庄翊，单论长相就比方昕东上了不止一个档次，这样的脸，这样的身份，真的太容易让年轻女孩生出无限好感了。
她只能庆幸，自己不是真的二十二岁女孩，否则分分秒秒都是沦陷的节奏啊。
“我挺好的，没什么事。”虽然也算强颜欢笑，可周夏宁觉得倒真不算什么大事，“有件事我想确认下，上次《三国传》剧组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当然不是。”庄翊怔了一下，没想到周夏宁会突然说这个，可随即便笑了起来，因为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我猜也是。”周夏宁点了点头，她一直有这种感觉，似乎庄翊对她并不算陌生，可今天却是真正确认，“那，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印象了。可庄翊，明显印象深刻啊！
庄翊唇角带着笑意，伸手摸了摸右脸，然后斜睨了周夏宁一眼：“你猜。”
“猜不到。”所以周夏宁没打算浪费脑细胞，直截了当地说道。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那就等你慢慢想起来吧。”庄翊没打算揭晓答案，“嗯，或者你求求我，说不定我会提前告诉你答案。”
好吧，很欠扁的眼神啊。
周夏宁暗暗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不能期望他能正经多久。除了演戏时随着角色变化神情，庄翊还真的没有多少严肃正经的时候啊。
、第14章 登堂入室
“我们去哪儿？”周夏宁转头看着窗外，不算很陌生的景色。
“我家。”庄翊勾唇轻笑，方向盘一转，便驶入了一个小区。
“什么？”周夏宁震惊地转头瞪他。
庄翊的家，那是随便可以去的地方吗？！他难道就不怕第二天上新闻头条吗？
“你放心吧，这里还没有人知道。”庄翊见周夏宁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更欢，“否则你说，还有什么地方比我家更安全？”
周夏宁一时语塞。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