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事的。”顾适握住了女人冰冷的手,“可能是要生了,没关系的,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他的声音很沉稳,似乎有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舒沐清看着男人坚毅的侧脸,视线渐渐又模糊,但是却不再害怕了。
“是……季长羡吗?”
顾适点点头,“我把亲子鉴定给他看了,他估计不会再动我们。”男人停顿了一下,又怕女人再睡过去,又继续说道:“对不起,我早该料到,他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的。”
“是……我要你再给他一次机会的……”
顾适紧了紧抱着女人的手。
似乎是阵痛又一次来袭,女人有些挣扎,手肘乱动间一下一下撞在男人柔软的腹部。顾适恍若未觉,只是更紧地搂住女人,怕她乱动间弄伤了她自己,“不痛不痛,救护车马上就来了,马上就能见到我们的孩子了。”
舒沐清只是皱眉忍痛。
顾适轻声哄她,一面帮她揉了揉肚子,胎动似乎并不很强劲,看女人的样子又像疼了很久了。他心下一沉,语气却没有受影响,继续说道:“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医生说是两个儿子……”
“真可惜没有女儿,我还挺喜欢女儿的……”
“叫什么名字呢,都要出生了,我竟也还没考虑,这段时间太忙了,也没空陪你去买孩子们的用品,对不起了……”
“昨天你买的那两套婴儿睡衣很好看,我很喜欢,真期待他们穿上的样子……”
舒沐清后来回想起来,她从没听过闷油瓶顾适一个人说这么多话,用那种轻柔的令人着迷的语调。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评论……
、大结局
第五十章
天气更加暗沉下去,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天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不知是心情的影响亦或是什么,医院一向白的晃眼的灯光莫名的昏沉暗淡、萎靡无力;愈发衬得手术室门上的红灯格外刺目;仿佛一把沾满血的利剑,直戳戳地插^进人的心里去。
顾适有些坐立难安;走廊里的椅子冰冷而僵硬,他无意识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渍;手触及衣料的时候才觉不妥;又收回来;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为难的样子。
郑安去帮他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走时一脸担心。
也不知道这样煎熬了多久,顾适只觉得时间似乎已经停滞不前,每每觉得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看看腕表,却只是几分钟。
走廊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清她怎么样了〃
来人正是舒沐清的外公外婆。
外婆一把抓^住了顾适的手臂,声音里满是担忧与紧张。
顾适抬眼看她,复又垂下眼帘,〃大出^血。〃
〃什么!〃外婆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怎么会这样?〃
顾适张口企图安慰一下,话还没出口,手臂就被人甩开了。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在空中荡了两下,然后抬头就是两张带着责怪和埋怨的脸。
〃你怎么搞的?我们家小清以前虽然对不起你,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待她吧!〃外婆情急之下猛地推了一把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我当初真不该劝她把孩子留下来的,劝她和你重新开始。没想到你以前只真的是演戏?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以为你是个好孩子!……〃
当一个人担心到了一个极点的时候,出口伤人反而可以让他们感到解脱。
顾适皱眉,不懂老人在说些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医院不准大声喧哗!〃一个护士推着医疗用具走了过来,态度冷淡地警告道。
〃护士小姐,快报警!这个人虐^待我的孙女!〃
〃怎么回事?〃护士淡淡地扫了顾适一眼,丝毫没有看到影帝的惊讶,实在是淡定至极。
〃我孙女在里面大出^血,刚刚我听前台护士讲说是因为被人虐^待才导致的!〃
〃是啊,她不是被绑架了吗?〃护士说完昂头走了,给了他们一个淡然的背影。
“绑架……?”外婆呆呆地看着护士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顾适轻叹了口气,向前一步,弯腰九十度向两个老人鞠了个躬,“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她。”
明明是老人的误会,他却先态度真诚地道歉,其实是带了私心的。
于是气氛立刻尴尬起来。
外婆摆摆手,连忙说没事没事,外公脸上也挂了歉疚。
顾适在弯腰的一瞬间突然想起来他刚出道的时候,也是这样九十度的大鞠躬,尽管如此,那时候每天都是精神抖擞的。不像现在,弯下去了才发现,腹部一直被忽略疼痛因为拉扯而更加明显,仿佛胃里装了无数把小刀在横冲直撞。
于是他直起腰来之后,眼前昏黑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拼劲全力才站稳了,佯装无事。
他们说话间,走廊座椅的位置已被人占了去,似乎是另外一家的产妇也在里面生产。
仅剩两个位置,自然给了两位老人,顾适靠墙站在外婆的旁边。
顾适将绑架的始末避重就轻说给老人听了。
听到“股票”,两位老人果不其然还是皱了眉头,似乎在懊恼自己的外孙女不该淌进这摊浑水。
“难为你了孩子。”一直未发一语的外公突然如此评判道,“被上代的恩怨牵累。”
外婆颌首,眼神也放柔和。
顾适礼貌性微笑。
“姐夫,姐没事儿吧?”
舒沐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拍了拍顾适的肩膀。
彼时顾适正受着煎熬,倚在墙上,身上时冷时热,脚下绵^软,感觉如坠云端,腹内的绞痛让他恨不得蜷缩起身体,心却被手术室内的女人高高的吊着,似被几根线拉扯的生疼。
“刚刚医生出来说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错过顺产时机,只能剖腹。”
顾适眨了眨眼,似乎被流至睫毛上的汗水弄得难受。
舒沐泽听姐姐没事了,长呼一口气,复又大惊小怪起来,“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顾适连忙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弯眉一笑,“担心她。”
舒沐泽翻了个白眼,你就撑着吧你就!
刚巧这时候座位空出来一个,舒沐泽赶忙扶着他坐了过去。
“怎么回事?”外婆好奇地看着他俩。
“姐夫他胃病犯了。”
“啊?严重不?”外婆赶忙起身,“我去倒点热水。”
顾适双手环腹,弯腰垂首,不用再伪装,于是仿佛老僧入定,不搭理人了。
有些时候疼痛你说出来,反而比强撑着要好。
舒沐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甫一睁眼便看到几张放大的挂满担心脸。
“孩子呢?”
“这呢!”外公外婆忙将孩子们抱了过来。
外婆抱着重外孙们,笑的合不拢嘴,“哎哟,你吓死我们了youyoupooh,还好母子平安,孩子们都很健康。”
“是啊!”舒沐泽在一旁好奇地摸^摸这、摸^摸那,“B超一点都不准的,说好是俩个男孩,结果明明是龙凤胎嘛!”
舒沐清看着俩还没张开的小婴儿,仿佛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身上的疼痛,埋怨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怎么?嫌弃龙凤胎啊?”
“怎么可能?!”舒沐泽做出个夸张的表情,说着把脸往孩子脸上贴,“爱死了!”
舒沐清继续左顾右盼,一副生龙活虎,刚刚的危险完全与她无关的样子。
“找姐夫呢?”
“不然?”舒沐清调整了下躺姿。
舒沐泽呵呵一笑,“他回家给孩子拿衣服和尿布去了,外公外婆来得急,没顾得上带。”他瞧着舒沐清明显安心下来的脸,又道:“你不知道刚刚姐夫有多夸张,那满脸的汗啊,担心死你了都!”
外公外婆也捂着嘴笑,并没拆穿,把孩子放在舒沐清两侧,将病床往上调了二十度。
“你们不知道他中午单枪匹马来救我的样子别提多帅了,将歹徒瞬间就放到了!”舒沐清啧了两声,似在感慨。
而此时正在家里找尿布的郑安,不知为何莫名有些被忽略的心酸,眼眶一热,只差没落下泪来。
外婆给了她个爆栗,“那么危险的状况,我和你外公俩把老命都快被你急没了,现在倒还得瑟起来。”
舒沐清抬手捂头,动作大到差点把孩子带下床去,还好舒沐泽一把抱住,放回了床边的摇篮里。
幸好孩子们睡得熟,不然肯定又是哇哇大哭。
这自然免不了又遭外婆一顿数落。
气氛活跃而幸福。
就在这时,顾适回来了,大步走至床边吻了一下舒沐清,柔声说道:“辛苦了。”
舒沐清有点被吓到,他俩很少如此亲密,可刚刚唇^瓣相触,却能清楚感到一丝暖流直传入她的心底。
舒沐泽在一旁轻咳了两声,提醒道:“衣服和尿布呢?”
顾适一愣,依旧看着病床^上的舒沐清,微笑道:“郑安提着,似乎在大厅遇到熟人。”
舒沐清抬手摸了摸男人手背的上针孔,“胃病又犯了?”
顾适回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并且有些惊讶于女人何时变得这么敏锐,果然做了母亲就是不一样么?
“以后你们再帮着他瞒我,就小心一点!”舒沐清张牙舞爪道。
大家齐刷刷点头。
“你们不知道他那破胃有多破,他又是个无敌大忍者,除非痛昏过去,不然肯定不会讲的!”
女人果然生完孩子就有一种摇杆挺直的感觉么?
一旁的孩子们似乎是知道爸爸来了,争先恐后地醒来开始乱动。
顾适弯腰一手一个抱了起来,他还是西装革履的样子,铁灰色的西装,一米八几的个头,抱着俩个粉^嫩小婴儿,这怪异的组合竟然显得这么和谐完满。
“还没取名字呢?不如外公赐这俩个小家伙个名字吧。”顾适摇着手臂,安抚怀里的孩子。
沉默寡言的退休高中语文老师一下子眉开眼笑,沉思了一会,“就叫,顾木和顾庆吧。”
“顾木、顾庆?为啥为啥?”好奇宝宝舒沐泽摸着下巴品着名字。
“‘木、庆’,正是沐清,希望他们俩人琴瑟和鸣,白头到老永不分离。哥哥犬木’,希望他老实温和,成为良材;妹妹犬庆’,希望她一生幸福,不求有多大成就,有个欢乐喜庆的人生就足够了。再者,这两个字平实简单,朴实无华才是最真。”
于是名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转眼两三个月过去了,顾适不顾季长羡的挽留,正式做完交接手续,从季氏离开了。
季长羡终于如愿以偿完全得到了季氏,而季老太太和季长天则完全退隐,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