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带过,可其中的艰险与惊心动魄,她却是知道的。
光一批货的损失就不是一笔小数字。
上到五十八楼,电梯门刚打开,就能感觉到整个楼层的诡异气氛,周末脚步一顿,有些不知所措,程皓野牵着她的手,太热,蒙着一层细密的汗,皱眉问她“怎么了?”
周末捂着嘴摇头,表情有些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溜烟跑到自己的办公位。
客户休息区姹紫嫣红地坐着八位长腿美女,叠腿坐在,露着白花花的大腿,见程皓野走过来,娉娉袅袅地迎上去献媚。
昨天是两个,今天是八个,她没完没了了!
程皓野压抑的怒气一触即发,冷厉的眼风横扫而过,眼中迸出磅礴的森寒之气,转身大步出去,对着周末办公位的方向大吼:“周末,老子他妈爱的是你!”
午后走廊里的狮吼声余音阵阵,秘书们目瞪口呆,八个美女也傻眼了,几个准备开会的主管,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进是退。
周末弱弱地探出脑袋,“程皓野,人是我昨天约好的,今天太忙,忘了帮你取消约会。”
程皓野阔步走过来,大手一拎,将她圈到怀里,板过脑袋就狠狠地吻了上去,双臂收的很紧,几乎要将她勒成两截。
他的吻带着怒火的惩罚,铺天盖地般地压过来,好似她造了多大的孽,舌头不客气地刷过她口腔内的每一寸柔软,像是宣告主权一般,霸道又气势汹汹,问她:“记住了吗?”
周末讷讷点头。
程皓野转身进办公室,路过休息区的时候,只说了一个字——“滚!”
八位美女都被震慑了,程皓野虽然经常板着脸没有什么表情,更不懂温柔为何物,但是很少如此动怒。
“哇!”秘书团齐齐惊呼,周末捂着脸装鸵鸟,程叔叔,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男人啊!
她还在惊悸中,内线响起来,她随手拿起听筒,那边是程皓野的声音,有些压抑的粗噶,“周末,我想你了,你能不能进来陪我?”
周末心里有些甜,脸上的羞涩还没消退,红扑扑的,程皓野的前面一堆文件,见她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批阅。
很随意的坐姿,却是很挺拔的感觉,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面漏过来,正好洒在他的侧脸上,明晃晃的,周末一下子就想起他挽着袖角煮面的模样。
还是那两个字——美好!
让人着迷……
但是程叔叔,你说想我了,却不理我,你就是这么想人的?周末不满地撇撇嘴,悄声绕过去,半蹲着抱住他的腰。
“别闹,乖,等我忙完了就陪你。”他轻轻啄了她的眼角,转头又去看文件。
周末抱着笔记本蜷在沙发上打仙剑四的单机版游戏,进了乌巢国,却是迷了路,在横七竖八的枝干上来来回回上蹿下跳,就是找不到出口,还要跟那些护蛋的大鸟砍来砍去,她烦躁地摔鼠标,“程皓野,你把我叫进来又不理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扭头看她,倒也诚实:“我今天总是心神不宁,就想跟你呆在一起,你只要在我视线范围之内,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
周末拧眉,上网查陈骁的资料,这是周明珠给她介绍的读研的导师,在研究学术方面很厉害,而且创作了不少优秀的作品,这是最打动周末的地方,因为这个行业不像传统的中文系,脑袋扎在繁体字的文献堆里就能搞出成果,评论与创作兼备才是真正的王道。
大致了解了一下,给陈骁发了封Email,简洁地介绍了自己,顺便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想跟她读研的想法。合上电脑,心里有些忐忑,此时的阳光已经柔和,懒洋洋地洒在身上,她见程皓野还在忙,索性缩在沙发上补睡午觉。
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V039唐叔平
V039唐叔平
程皓野处理完事情,扭头看到周末睡得酣甜,眉目舒展,唇角带笑,他直愣愣地盯了她半晌,大手情不自禁地摸上她的长发,目光有些幽深,最后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一点一点地细吻,生怕把她吵醒。亜璺砚卿
周末此刻梦里都是程皓野,他抱着她说会保护她,在电梯间他说喜欢她,在电影院说爱她,在夜风里背着她回家,他将她护在身后气势睥睨,他们接吻……
他的唇像他的胸膛,总是那般滚烫,似乎将他蓬勃的生命力都投注到爱情上,她早就知道他是那样的男人,爱起来不顾一切,真好,她不由得贪恋,伸出舌尖回应着。
程皓野凤眸危险的眯起来,有点神武的味道,死丫头,梦里面被人吻都敢回应,莫非她正做梦跟谁接吻?
唐叔平吗?
想到这里,他加重了掠夺,炙热的吻,疾风骤雨一般砸下来,堵得周末呼吸不畅,她因为缺氧转醒,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展开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他,半晌,才口齿不清地问,“几点了?”
程皓野本来是想惩罚她的,她主动勾他的脖子,反倒让他丢盔弃甲,满腔怨气都化作绵密的温情,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周末大为好奇,是什么事情让程叔叔这么难以启齿?她审视的目光让他更加扭捏,最终只是问:“饿不饿?我带你去喝下午茶?”
两杯蓝山,几盘甜点,周末咬着勺子想吃冰激凌,程皓野拦着不让,“你昨天才喝了酒,胃里哪受得了连番的刺激?”
周末蹙眉,事事体贴,处处关怀,这感觉太像一个人,不由得有些窒息,低头呆呆地看咖啡杯壁上氤氲的小水珠。
程皓野看她粉颈低垂的模样,不由得喉头发干,手揣在裤兜里,死死地捏着那两张画展的门票,有些踌躇,这才是他一整天心神不宁的真正原因!
去看画展,就有可能会碰上唐叔平。
唐叔平是唐家人,唐家老爷子要过大寿,他自然是回来B市了,他是A大美术系的研究生,听说这个画展规模挺大的,有许多国际名画来参展,有很多名家名画都要来,唐叔平似乎没有理由不去的……
程皓野真想把周末装进口袋里面,不愿意让他们两个人见面,却又不能那样……
有些事情,不去面对,就永远无解。
他不想那样的……
他不想让周末的心底永远装着别的男人,他要她的眼里心里满当当的都是他自己,就像他现在,心里眼里都是她。
“有个画展,想不想去?”
周末抬头,眼神有些迷惘,只轻轻点了点头,心绪忽然有些飘忽。
她不懂艺术,却是简单地学过素描,跟唐叔平学的,在她的画板上,铅笔勾勒出来的人物像,从来都只有那一位,一笔一划,一点一滴,细细勾着,她不由得摩挲食指的指腹,怀念握住铅笔的感觉。
画展中心衣香鬓影的,男的西装笔挺,女的温婉秀雅,三三俩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着艺术,灯光很亮,却不刺眼。
程皓野牵着她,她其实不太懂,只是随意地看,偶尔听旁边的人说几句。
忽然看到一幅画……
画的名字叫《飞蛾》,她浑身僵硬,毫无知觉地甩开程皓野,想凑近了去看个究竟。
滔天的怒火熊熊烧着,火红的热焰能灼毁万物,无数只飞蛾奋不顾身地冲过去……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捂着脸,呼吸都变得不流畅,眼中闪着莫名的泪光,她认得,这是唐叔平的毕业作品。
唐叔平曾经对她说过,“周末,其实你就像飞蛾,有一种自取灭亡的孤勇,可你那么死命地逼迫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让自己得到救赎呢?”
飞蛾为什么扑火?
就像她为什么非要缠上程皓野。
那也是一种孤勇,想得到救赎,却把自己推向更黑暗的深渊,没有人就够拯救,就像是无力的宿命,深陷……
程皓野抿唇看着作品的右下角的署名——唐叔平!他不由得伸出胳膊,紧紧地圈住她,生怕他松手就找不到她。
唐叔平是学美术的,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唐逸凡给他画展的门票,一定是画展中有唐叔平的作品,无非是逼着周末面对那些过往。
他一直在等她对他坦白,可是却迟迟等不到,他也是有私心的,如果她一直不肯面对,他就不可能完整地侵占她的心。
可是,看她为唐叔平的作品失神,他已经忍受不了,如果她面对的是唐叔平本人,他又该如何发狂?
程皓野突然有些后悔带她来。
A大的旧时光,突然像闪电一般,劈进了她的脑子,她不想记起来,可是却不停地闪现着,唐叔平的音容笑貌,他执笔教她作画的样子,他倚在路灯下等她赴约的样子,他哼过的歌,他说过的话,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闪过,停不了了……
然后她就是那么一回身,就看到了唐叔平。
有些像做梦,腰间还留着程皓野掌心那滚烫的温度,远处喁喁的低语声还在空气中不停的传播着,他就站在那里,既不是灯火辉煌处,也不是灯火阑珊处,就站在人群里,静静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忽然间就手足冰凉。
她设想过无数个跟唐叔平再见面的场景,从台词到表情,无一漏算,各个版本,最有可能的可能就是,他抱着孩子牵着老婆,从从容容地说一句,“晓末,好久不见啊!”又或者是在落日的街头,他忽然就从她面前走过,像最寻常的路人甲,根本不记得她。
她惟独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他……
、V040 麻木的快感
V040 麻木的快感
当初她蹲在在民政局门口守了三天三夜,却等到他牵着别的女人来登记,那些顷刻间崩塌的,让她如临灭顶之灾的,或许只是一种执念。亜璺砚卿
一切都比她设想的轻松太多……
没有撕心裂肺,没有痛不欲生,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讶然,连声音都是波澜不惊的——“阿平,是你吗?”
她像以往无数次喊他那样,不管是撒娇的,还是嗔怒的,甚至最绝望最疼痛的时刻,她都是那样喊他,阿平……
才三个多月没见,他已经削瘦的不成样子,温煦的眉眼间染了化不开的憔悴,往日风度翩翩的男子,陡然间显得有些萧索。
唐叔平隔了很久才应了一声,“是我”,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他才再度开口,“晓末,我忽然就找不到你了……”
身旁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