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个……”丁小玲不会撒谎,她变得语无伦次。
纳纹很着急,她推开被丁小玲撞坏了的大门,着急的跑到了城墙边上。湿冷的海风迎面吹来,她在城堡上到处寻找,只看到残留的斑驳血迹,去见不到该隐。
“人呢?”该隐受了伤,纳纹很担心,对丁小玲说话的语气里带了埋怨。
“你别急,让我想想办法。”丁小玲也慌了,她站在墙边上向下看,城堡的底层没入一片黑暗中。该隐和布里塔尼都不见了,这陌生的地方只剩下她和纳纹了,她们该怎么离开呢。
一片黑色的影子在城墙上缓缓地降落,亚伦将黑色的翅膀收在身后,自己的身份暴露,不便在忒迷斯城继续逗留,他便想要迅速的推动纳纹同该隐之间的感情进展,让订单快速的达成,他好早一点回到现实世界。
“亚伦!”丁小玲惊讶的喊出声,而纳纹看到牧师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捂住黑色的长发,她害怕亚伦将她带到教会去,于是慌乱的躲在丁小玲的身后。
“别担心,他不会伤害你的,他还得看你脸色行事!”丁小玲拍了拍胆怯的少女的背,尽管她不懂她在说什么。
“该隐呢?”亚伦终于察觉到不对。
“他和布里塔尼一起消失的。”丁小玲耸耸肩,她知道布里塔尼尚且安好,一旦目标“死亡”订单就会结束,她和客户会同时回到现实世界。
亚伦跃下城墙,走到丁小玲身边,面带鄙夷的咂舌:“你可真行,不仅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还能弄丢。”
“你管我呢!”丁小玲忍不住冷哼一声。
亚伦转了个圈,揶揄道:“你的这份冷静在下实在佩服,我应该好好地向你学习才是。”
“帮帮忙,找找人。”丁小玲说。
就算丁小玲不说亚伦也会去找该隐,但是这个狡猾的男人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对丁小玲说:“这个嘛,你是在求我办事吗,拿出一点诚意来。”
“……”少女一阵语塞,少顷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一般,苦着一张脸说:“我求你……”
“哈哈。”亚伦心情愉悦,发出爽朗的笑声:“你可得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丁小玲不情不愿的点头。
男人理了理自己黑色的长袍,席地而坐,沾着地上残留的血迹画下繁琐的魔法阵。丁小玲艳羡的蹲在一旁,看着男人专注的模样,生怕打扰到他,不自觉的屏息凝神。就连纳纹也忍不住安静下来,许久的沉默之后,亚伦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开口说道:“该隐的确和布里塔尼在一起,他们回到了城里。”
“那我们也回去吧。”丁小玲想也不想的说。
“他们为什么回城里?”纳纹的手再次拢了拢自己的黑发,她的头巾不见了,黑色的头发暴露出来,她不知道回去以后会不会被人们当做恶魔烧死。
亚伦看着黑发的少女:“你别担心,如果真要回城里,我会帮你把头发染成金色,这样谁都不会注意到你。”
几乎片刻的时间,亚伦就配好了转变发色的药水,纳纹小心翼翼的将气味难闻的魔药喝下,在药物发挥作用的一瞬间,她的头发就从黑色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要回去你们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啊。”亚伦话里透着隐隐的担忧,在城堡中的两名少女还不知道忒迷斯城里发生的变化,他们乔装打扮一番才出发。
亚伦张开翅膀,一只手挎着丁小玲,另一只手抓着纳纹。
“大侠好臂力啊!”俯瞰着脚下浸溺浅浅月色中的森林,丁小玲心中一阵雀跃,亚伦却使出吃奶的力气拽着二人,近乎咬牙切齿道:“你再啰嗦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在忒迷斯城里,人们举行一场哀伤的吊唁,教皇在一个寂静的夜晚里去世了,没有人知道他的死因。
格朗城主在庄园里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他的葡萄酒厂将要扩建,与他而言,生意的扩大事件值得庆祝好事。街道上,百姓沉浸在悲伤之中,教皇的离去让虔诚的信徒痛彻心扉。而格朗庄园里,厚厚的围墙将悲伤阻隔在外,格朗城主满面红光,在欢呼的宾客中高举酒杯,他说他今天所获得的成就应该感谢他美丽的妻子。
加百列教堂里新上任的牧师同蒂娜夫人交好,私下里对她言听计从,没有了教皇的管束,教会的权利落在了加百列教堂里唯一的牧师手中。于是城主格朗先生获得了空前的庞大权力,教会与贵族之间的矛盾第一次得到了统一。
这一切的一切,的确归功于格朗城主那美貌的妻子。
正是蒂娜夫人夺取了伟大的教皇的性命。
权利中心移交之后,格朗城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排除异己,于是在新的法令颁布之后,对于女巫的禁令更加严厉。忒迷斯城里施行了让人匪夷所思的连坐制度,女巫的家人需要一并处死,于是那些在政治上同格朗城主敌对的人们,他们的妻子都会离奇的被举报为女巫,以至于整个家族收到牵连。
在高压政策之下,忒迷斯城陷入一片恐慌。
“我们想要借宿一晚。”在小旅店老板探究的目光下,丁小玲摘掉了厚重的风帽,好在亚伦的魔法改变了她的容貌,城里的人并不能将她认出来。
“我们这里只剩下最后一间房了。”旅店老板狐疑的打量着少女身后的另两人,精明的眼珠转了转,在确认这三人与街道上贴着的通缉犯不是同一人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闻只剩下一间客房,丁小玲回头询问的看着亚伦,一直等到男人点头,她才决定在旅店住下。夜晚,纳纹和丁小玲住在客房里,亚伦独自在窗外的大树上歇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夜 吸血惊情(上)
布里塔尼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缀着流苏的床顶,身上盖着柔软的天鹅绒被,胸口的疼痛已然消失。她微微掀开被子,红色斗篷上的血迹干涸,胸前的那片肌肤依旧光滑如凝脂,不见半点伤痕。
“你终于醒了。”该隐坐在床脚,绯红的双瞳里目光深沉:“你对这里是否感到熟悉?”
“不。”布里塔尼从大床上坐起来,雕花床柱上挂着的浅色纱帐蒙了厚厚的灰尘,匆匆岁月流淌,模糊了那做工精良的帐幔最初始的面容。
“很多年前,你在这里出生。”该隐微微低眸,手里把玩着一张古老的相片,黑白两色的相纸上是怀抱着一双女婴的夫妇和两个仆人的模样。
“这里是我的家?”布里塔尼从床上站了起来,红色的长靴踩在地板上,老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就是我的妈妈?”布里塔尼拿过老旧的照片,照片上的妇人笑颜如花。虽然离开母亲的时候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声音告诉她,她叫布里塔尼,她还有个姐妹叫纳纹。
“没错。”该隐将照片翻过来,那发黄的相纸上写着:“纳纹罗西亚,布里塔尼罗西亚,两位小天的降临。”
“我的老师说,是他把我从吸血鬼的手中解救下来的。”布里塔尼欺身上前,一把拽住该隐的胳膊,布帛破裂的声音异常清晰,她轻而易举的扯开了该隐的衣袖。肤色苍白的手臂上,横亘着一条狰狞的伤疤。那条伤疤被吸血鬼猎人手中的圣器所伤,血族超强的再生能力也不能消除它造成的疤痕。
凭借那条疤痕,布里塔尼第一眼就认出了该隐,她愤恨的指着他的鼻尖说:“你这个凶手,是你杀害了我的家人,害我流离失所,害我同自己的姐妹失散。”
“喂,喂,醒醒。”亚伦拍拍丁小玲的脸颊,将睡梦中的女子唤醒。
丁小玲睡眼惺忪,嗓音有些喑哑,猛地清了清嗓子:“干什么?”
“你不会真睡吧,当然是找人啊。”亚伦不禁以手扶额,他简直不敢相信,丁小玲如此粗心,她是怎么穿越时空完成一桩又一桩复杂的任务的呢。
推开窗棂,三人从旅店里矮矮的窗边跃下。道路两旁的民房里熄了灯火,整条街道上一片寂静,丁小玲和纳纹紧跟在该隐的身后。他们步履轻盈,急速前进,谁也没有注意到背后窥探的眼睛。
旅店的老板对身旁的掌柜一阵耳语,让他将这一切,向蒂娜夫人举报。
“你带我们去哪?”丁小玲问亚伦。
“玫瑰庄园。”
“什么是玫瑰庄园?”
亚伦回头,看了看丁小玲:“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丁小玲梗着脖子,僵硬的耸了耸肩,她一头雾水。
亚伦勾勾唇角:“你不是在我抽屉里拿了胸针了吗,我以为你知道,落寞消失的罗西亚家族曾经住在玫瑰庄园里。”
“现在那座庄园一片荒芜。”纳纹幽幽的开了口,她听说过那座没落的庄园,在很久以前,那里还是一个玫瑰常开的好地方。可是现在,随着罗西亚家族的衰落,那座庄园渐渐地被人们遗忘了。想到这里,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底一片凄凉,隐隐的觉得悲伤。
在忒迷斯城边缘,被人们遗忘的角落里,矗立着一座被人遗忘的庄园,它曾经的主人罗西亚家族世代经商。
“罗西亚家有一位妇人,年轻的时候跟随自己的丈夫常年在外经商。”亚伦说:“住在东方的人们拥有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眼睛,那位夫人认为黑色的头发太过美丽,她还曾经说过,要是自己能够生出头发乌黑的孩子就好了。”
纳纹不自觉地看了亚伦一眼,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仿佛有什么声音蠢蠢欲动,在灵魂里呐喊。
“那个罗西亚太太是黑头发吗?别傻了,基因不一样的,怎么生出黑头发的孩……”丁小玲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待到看到纳纹古怪的神色,她终于住了口。她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张照片,费力的用僵硬的手臂,将银质胸针从裤兜里掏了出来,一边细细端详,一边不确定的说:“罗西亚夫人的孩子就是纳纹和布里塔尼?”
“对的,但那时候她们拥有和自己的父母一样的金色头发。”亚伦缓缓地开口。
“你父母的死与我无关。”该隐微微侧首,躲过布里塔尼手中的利刃:“你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一个婴儿怎么会知道自己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亚伦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的对布里塔尼说:“在你心里,将这一切告诉你的声音是不是听上去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