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顾小三儿抱着总攻大人跟在他们身后，她低垂着头，无法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夜色朦胧，绵绵细雨如薄雾笼罩四周，多了一丝冰冷飘渺。氤氲在细雨中的女子，明明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可，他却觉得离她好远。
秦西甚至有种感觉，走着走着，待他再次回身之时，她早已消失不见。
*
回到天上人间时，云若清还没有回来，后院里的人也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顾小三儿便干脆让秦西去了她屋里。
灯火通明的屋内，顾小三儿将总攻大人放到床上，瞥了眼床边立着的少年，淡淡语气听不出喜怒。
“怎么，看不上我这里么？”
咬着唇，微垂下眼，漂亮的丹凤眸中尽是为难，少年摇头，“不是。”
眸子一转，唇角勾起邪魅的弧度，冷笑一声，几分讥诮道：“那……你是怕我占你便宜？”少年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立即布满红晕，明亮烛光下，柔和了那份苍白，转而闪着淡淡的粉色。
“也不是。”他低声回道。
直起身，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把按住少年的肩膀，让他坐到床上，“既然不是，那就给我好好儿躺着。”虽然很凶，但动作还是算得上温柔的。
对于秦西，她心里很复杂。
他没有丢下她，这让她很高兴；见着他受伤，她心里难受的要死，她宁愿那一棍是打在她身上。
很多时候，她也惊讶于自己对秦西的那份心疼，没来由的，就是见不得他受委屈，受伤害。
她坚持，他也不敢再拒绝，乖乖脱掉鞋子上了床，顾小三儿拿过被子，轻柔地盖在他身上。这时，门被推开，顾小三儿以为是小瞳打水回来了，抬眸看去，却是云若清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目光一触及到床上面色惨白如纸的秦西，云若清快步走了过来，坐到床边，看着顾小三儿问道。
云若清这着急样儿，就跟谁欺负了她亲儿子似的，顾小三儿撇撇嘴，暗忖：平日里，她也没见她有多心疼秦西啊，连请个老师也要她来出钱，这下又这么关心他……还真是让人费解秦西，于她到底算什么？
收起心中的好奇，顾小三儿两手一摊，“如你所见，他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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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心中的好奇，顾小三儿两手一摊，“如你所见，他被人打了。”然后扫了眼角落里的总攻大人，又补充道：“还有我的总攻大人，也挂彩了。”
出乎意料的，云若清并没有像顾小三儿想象中的那样，先惊呼一声“什么”，或者是“谁干的”之类的，而是十分淡定地看向立在一旁的丫鬟，道：“雪儿，快去我屋里拿些上好的金疮药过来。”
“是。”雪儿应了声，便立马去拿药了。
“不用了。”秦西从床上坐了起来，“谢谢清姨的好意，不过，我没事。”在天上人间，只要是晚辈的，云若清让他们称呼她为清姨，秦西自然也不例外。
眸中掠过一丝不悦，还未等云若清开口，顾小三儿便说：“秦西，你现在最好给我乖乖听话，你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虽然明白他是不想让云若清担心，但，她就是不喜欢他这样不顾自己。
有时候，太过懂事的孩子也不讨人喜欢。
就像秦西现在这样。
秦西愕然，怔愣片刻，随即垂下眼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云若清见状，眼底闪过笑意，笑说道：“小婉，你别这么凶，你看，你都吓着秦西了。”
她哪里凶了？！
顾小三儿一阵无语，云若清还说什么拿她当女儿看，眼下这情形，摆明了她更心疼秦西嘛！她凶，要是声音高几分贝就叫凶的话，那她刚才收拾那两只苍蝇的时候算什么？
“清姨，你没见到四爷真正动怒的时候呢。”小瞳笑着走了进来，两手端着一盆热水，放到了床边的小桌子上，打趣道：“啧啧，那可真是精彩极了。”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刺激。
云若清接过拧好的热毛巾，递给了秦西，饶有兴致地望着顾小三儿，“哦？那还真是可惜了，我都没能见到。”
微眯着眸子，勾勾唇角，顾小三儿似笑非笑，那样子，一脸的危险，“小瞳，这么说来，你刚才是见到我怎么收拾那两只苍蝇了？”难道说，这丫头刚才一直都躲在一旁看戏？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可，小瞳却骤然感觉背脊一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妈呀，要让四爷知道她真的是躲在一旁当看客，而没去帮忙的话，估计她会成为第一个被四爷卸掉全身骨头的人。
狠狠地抖了抖，小瞳下定决心，打死也不能说实话，“当然没有啊，我找到四爷你的时候，你已经把那两个男人都撂倒了啊。”小瞳拼命摆出一副我很无辜的模样，希望能瞒过顾四爷的火眼金睛。
上前一步，强大的气势立即让小瞳体验了把什么叫做压力山大，顾小三儿似笑非笑，“这样啊。”琉璃眸中闪着兴味的光芒，“那么，你怎么会知道，我动怒的时候，很精彩呢？”轻飘飘的尾音听得小瞳头皮发麻，双腿无力，求救的眼神赶紧望向云若清。
顾小三儿笑得温柔，人畜无害，“你往哪儿看呢？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小瞳只是一十四岁的小丫头，虽然经过了云若清的悉心栽培，但在顾小三儿面前，她的心理建设显然是不够强大的。
眼一闭，心一横，扯着嗓子吼道：“我是看到那两个男人那惨不忍睹的样子，自己猜的！”
“是这样的么？”眸子里尽是玩味，显然不想这样放过这小丫头。云若清见小瞳都快被她逼哭了，赶紧站出来，笑着打圆场，“小瞳还是个小丫头，你就别跟她开玩笑了。你看她这小身板儿，就算她来帮你，肯定也只会是拖你后腿，你就别管她是不是在旁边看戏了。”
顾小三儿翻了个白眼，怪叫一声，“我又不是总攻大人，哪里来的后腿？”
众人，“……”
这人怎么听不到重点？
跟某人还真是像。（嘿嘿，某人是谁呢？）
这时，雪儿终于拿着药回来了，托盘上放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白玉瓶，洁白无瑕的瓶身上印着几朵绽放的红梅，很是好看。
“清姨，你确定，他们只要吃这些药就好了？”顾小三儿拿了一只白玉瓶在手中，揭开盖子，放在鼻间闻了闻，一股清幽的香气沁入心田，很舒服，“我的意思是，不用找大夫来瞧瞧？”
这里又没有CT什么的，秦西摔到了头，总攻大人的肚子被踢到了，无法检查是否有内伤。虽然说，武侠里的金疮药什么的都极其牛，但，不找个大夫来把把脉，她总归是不放心的。
“你不相信我么？”拿药的手一滞，凤眸中掠过一丝不悦，冷声问道。正欲开口解释，雪儿笑着说：“四爷，你就放心吧。要知道，清姨的金疮药可是千金难买的。”
“不管你伤得有多重，只要是吃了这药啊，保你第二天起来，生龙活虎，能走能跳的。”
真有这么神？
她还是有些怀疑雪儿的话。
不过，仔细想想，云若清这么紧张秦西，她肯定不会拿他的安慰来说笑的。
眸子转了转，顾小三儿微微一笑，凑近云若清，带着几分讨好，“既然清姨你的药这么神奇，那还请什么大夫啊，那不是浪费钱么。”
众人，“……”
顾四爷，您不去表演变脸，真是……暴殄天物啊！
倒出一粒药丸，交到秦西手中，小瞳立马端来一杯水，伺候秦西吃药，云若清站起身，睨了她一眼，“知道就好。”
“只要吃了这药，再好好休息一晚上，秦西，还有你的……狗，都不会有事的。”她实在叫不出口总攻大人的名字，真不知这丫头为什么要给狗取个这么，这么……个性的名字。
“嗯。”顾小三儿应道，随即拿起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小心翼翼地将总攻大人抱了起来，撬开它的嘴，将药放了进去，给它喂水的时候，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清姨，你这药这么好，人和宠物通用。不如，以后多生产些吧，这样，定会有大把银子赚的。”
“……”
云若清的脸，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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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不当商人真是可惜了，随时都惦记着钱，云若清唇角抽了抽。
“不行。”
这又不是普通的药，怎么能随便拿去卖！再说了，她也不缺那几个钱。
轻柔地将总攻大人放回床上，拿起它的专用小棉被替它盖好后，顾小三儿站起身，很是不解，“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不喜欢钱？”
这就怪了，上次她替她改革天上人间的时候，她可是笑眯了眼，百分百的财迷一个。可，这会儿，大财迷居然否定了这个赚大钱的主意？！
云若清一阵无语，什么叫“你不喜欢钱”？她看起来有那么贪钱吗？想了想，云若清说：“这可是我家祖传的秘方，不能外泄的。你说说，我要是把它拿出去买了，那些懂得药理之人肯定能分析出其中的成分，等他们照着药方自己配药的时候，我这独家秘方，还算是独家的吗？”
这话有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她当然明白“山寨”是个多么强悍的词。
人家也说了，这秘方是祖传的，要是在她这一代被毁了，那将来肯定是没有脸面，愧对列祖列宗了。
而且，天上人间的生意如此红火，再加上她以前做绣娘的名声，定是有不少存款的，这点小钱，当然也无足轻重。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她也不能不懂事不是？
要赚钱嘛，还可以有很多方法嘛，比如，她的奶茶店计划。顾小三儿打算等过了年，再找云若清商量商量，毕竟，人家在宁城可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懂得也自然比她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