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见。”
关上电话，张逸突然严肃起来。
他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李四大哥的睡容了，之前天天看，也没觉得奇怪，如今再去，却是独有一番瞻仰的庄严感。
“得穿得正经点儿。”他自言自语道。
…………
来到病房，颜菲果然已经支走了其它警务人员，这是一间大号的集体病房，共有六个床位。值得一提的是，这里床位的硬件配置十分夸张，全部配有实时心电图仪以及最先进的循环输液装置。
这其中，有三张床上是有人的，不用多想，这一定是三个昏睡的玩家。
李林抱着双膝蜷缩在床上，身上的导管依然没有拔掉，也好似没有发现张逸的到来。
张逸也不急着跟他打招呼，只打量着颜菲笑道：“哎呦，夏天换裙子了。”
“这你还有心情贫！”颜菲拉了拉连衣裙骂道，“看哪呢，注意点。”
“不是……你要是穿得再短一些，我就可以怀疑你是声色场所的卧底了。”
“去死！”颜菲挥拳便要干。
“得，得，先说正事儿。”张逸不再调戏颜菲，径直走到李林床边，坐下，开始观察。
颜菲也跟着来到他身后，叮嘱道：“我们尝试过与他交谈，他只是捂着头，不停地说‘真的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们’。”
“废话，你的同僚们都穿着警服呢。”张逸挥了挥手，“这样，你先出去，我独自跟他聊聊。”
“不行，我有知情权。”
“颜菲……”张逸苦笑着摇了摇头，“是警方知情权，还是玩家知情权？二者必取其一，不然先得精神病的就是你了。”
“……”
“你的事等等再说，先出去吧，给我和李林一点时间。”张逸望向颜菲，这次的眼神颇显真诚，“必须时刻铭记玩家协议，现在我们还没有打破这个规则的能力，不要玩火。”
“……好吧。”颜菲终是叹了口气，盈盈出房，并将房门带上。
颜菲走了，张逸终于可以仔细端详起李林。
他的造型与游戏中相差无几，都是那么干瘦，皮肤比游戏中显得更褶皱一些，凭直觉判断这个人年龄应该在25岁左右，但他的外形实在有些沧桑。
张逸默默道：“李林，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真的什么都不能告诉你。”李林双目空洞地摇着头，“我想走，你们却不让我走，你们不能这样。”
“别你们我们的，我跟外面的人不是一路的。”张逸笑道，“别理他们，你又不是犯罪嫌疑人，也并非某个案件的关键证人，他们没权利扣押你，你马上就可以走了。”
“真的？”李林一愣，看张逸像是看救星一样。
张逸木然，这家伙常识也太差了吧，这就唬住了？
不过随后李林神色一转：“不对，你和他们是一起的，你唱白脸赢取我的信任。”
“你小子看CSI看多了吧？”张逸轻笑道，“其实我根本懒得理你，只是碰巧在行尸走肉副本中看见你，及时行乐而已。”
“！！！”李林骤然一惊，而后又是慌张又是惊喜，“是你？你是那个小队的？我都记得……谢谢你们！！”
“她也是。”张逸指着门外，“小女警可是双重身份。”
“她也是玩家？”李林皱眉道，“协议中注明了……游戏内部的事情，不能告知除了玩家以外的其它人……她要死了，哦不，她要睡过去了。”
“那是她的事情，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没有遭殃，所以她还算是自己人。”张逸望着李林正色道，“我来这里跟你对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是我所知道的的，第一个起死回生的玩家。”
“……不是起死回生，是回梦再醒”李林也望着张逸，在得知他是玩家后，神色明显缓和了一些，“当然，你救了我，你有权知道……这个游戏……太可怕了。”
他尽力沉淀下情绪，从头说起。
“那时我8级，和人组队进行行尸走肉副本，碰到了三个高级玩家。”
“锤子、棒子、锥子？”
“你怎么知道？！”李林惊道。
“已经跟他们干过一次了，他们以后不敢了。”张逸拍了拍李林，让他冷静下来，“继续说。”
“嗯……剩下的事你应该知道了，他们引诱新人走向错误的方向，导致被丧尸包围，自己则用了奇怪的方法混在丧尸堆里。我按照他们说的，将自己的所有装备和财产都交易给他们，然后……他们就直接退出副本了。”
“之后呢？之后才是关键。”张逸定了定神，对李林之后的状况最为关心。
“之后，我开始跑，疯狂的跑，在丧尸的夹缝中逃窜，中间又被攻击到了好几次……大约5分钟后，病毒已经感染了半个身体，其它丧尸好像也对我失去了兴趣。我一个人茫然地蜷缩在枯草中，等待死亡宣告……当时我坐在电脑前，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找谁求救，我捂着身子，感觉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困……大概在病毒感染的第15分钟的时候，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李林咽了口吐沫，身体开始发抖，目光中的恐惧不言而喻：“然后……我就开始做噩梦，一场空前真实，永无止境的噩梦……我梦见自己毫无目的地游荡在行尸走肉的荒野中……你知道，做梦的时候意识都是模糊的，看到什么，做了什么都不会觉得反常，梦中的我们也总是随波逐流，不会有自主意识……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我突然看见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那是我亲手做的，准备送给女朋友的戒指。虽然我看不清戴戒指女孩的脸，但看见戒指，我的意识开始动荡起来，我感觉我不能再茫然地游荡了，我有什么事要做……”
张逸叹然：“真是巧了，如果没有那个戒指，也许你已经被我们干掉了。”
“那样我也不会怪你们，如果你不杀掉我，我就会感染你们。”李林点了点头，对此语并没有丝毫怪罪，“之后，我的意识想起了一些事情，我要乐乐……为了将来能在一起，我要吃乐乐……”
李林又捂着脑袋，自责道：“这个梦太过分了……我太过分了……为什么我要吃乐乐……”
“冷静，那时是你丧尸，做到这地步已经不错了。”张逸拍了拍李林的肩膀，“重要的是，你现在醒来了，你可以去找乐乐了。”
“乐乐……”李林靠在床背上，茫然道，“乐乐走了，找不到了。”
“什么意思？”
“哦……没事，乐乐不喜欢我。”李林仓惶摇了摇头，避开张逸的眼神，“我本想靠这个游戏赚上一笔，再将戒指送给乐乐，却不料将自己也赔进去了，我还是不要去找乐乐了，呵呵。”
张逸心思一转，继而问道：“你跟乐乐是在游戏里认识的，还是在现实？”
李林连忙答道：“当然是现实，乐乐可没有参与这个游戏！”
张逸眉头一皱，这个破绽太明显了。
他说过，那个梦境碎片戒指是做出来送给乐乐的，这个装备是无法与现实同步的，只有可能在游戏中送给乐乐。
李林为什么要撒如此明显的谎？
0042 消失
他说过，那个梦境碎片戒指是做出来送给乐乐的，这个装备是无法与现实同步的，只有可能在游戏中送给乐乐。
李林为什么要撒如此明显的谎？
张逸虽然疑惑，却也不好再问下去，那样恐怕要逼走李林。
他话锋一转，撇开这件事情：
“李林，我们准备在游戏里揭发棒槌他们的行径，你愿不愿意做证人，”
“揭发？”李林楞了半晌，脸皮抽搐起来，“还是算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没有证据……”
“有的，那次副本的情况我们记录了。”张逸握着李林的肩膀道，“你如何被拯救的，我们都有录制视频，只要你本人站出来说一句，绝对可以让他们人人喊打。”
“不……他们人多……我不敢……我不要……”李林又蜷起身体，将自己保护起来。
张逸再次皱眉。
这个人，懦弱得有些过分了。
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揭发棒槌，并不是怕将来被打压，而是怕没有效果，被反将一军，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舆论便是最好的武器，哪边人多，在公共频道占统治地位，哪边便可以扭曲事实。
可现在不同了，李林的例子活生生摆在眼前，正是曝光他们的最好时机。退一步说，李林几乎被他们杀死过一次，这口气怎么可能就这么咽下去？
张逸清楚，这种时候逼得越紧，李林的自保意识就越强，他刚刚醒来，还很脆弱，应该再给他一些时间。
“你先好好休息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可以在游戏里联系我，我叫Joker。”
“谢谢你，周可。”李林点了点头，终于放松了一些。
“……你们这些文盲啊！”张逸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李林，起身走向旁边的床位。
这张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子，相貌平平，脸上还有一些粉刺，呼吸起伏均匀，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张逸咽了口吐沫，整了整衣领，走到了最后一张床的侧面。
李四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安然，头发掉得更厉害了，枕头上都是一些脱发，几天的植物人生活让他的面色黯淡下来，皮肤也愈加褶皱，收缩。
张逸看着他，抿了抿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感觉李四变得有些太快了，这才两天，就好像过了十年一样，按理说人在睡眠状态的身体变化应该十分缓慢才对。
他身手轻触了一下李四的脸皮，感觉手感有些奇怪，这层皮好像变得很厚，很冷。
张逸心中惊疑，便又掀开李四的被子。
不知为何，张逸感觉李四的身体也有些萎缩，手背的皮肤也褶皱起来，他毕竟天天会看到李四，两天之内有这么大的变化还是能察觉到的。原先的李四一米七左右，现在看来，至少比印象中矮了5－8厘米。
肌肉萎缩的话还可以解释，但骨骼萎缩是一种衰老现象，不可能这么快的发生。
嘭！
突然间，张逸听到了身后的声响。他仓惶回过头去，发现病房的窗户已经推开，李林一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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