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她的重要,当初就应该想尽办法留下她,而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命运的荒谬而要她去瀚海和亲。而当他蓦然回首,却发现伊人已经不再属于他的了……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留下她,他就满足了。
“不是什么都可以交换的。”天若看着洛隐,突然蔓延了一种悲悯,“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我绝不!”
“你终究还是要离开他的。”洛隐淡淡,叙述事实的口吻说道,“十四年后,你还是会离开他的。”
“预知了命运,我还活着做什么?”天若轻笑,已经回归了最初的平静。
“你不要看他了么?”似乎还是不死心,洛隐再度问道。
“我相信他。”天若温柔的笑,目光中开始坚定了起来。
是的,相信那个人,所以她从来没有放弃回到他身边的希望。
仰首,天若看向极限处的一抹红晕,漾起的笑意淡渺,是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洛隐看着天若,突然间觉得自己穷其一生也无法得到她。
他们的距离从一开始就界定了————那是真正的咫尺天涯。
第127章:兵车行1
漠北原本就是一个残酷的地方,而最近更加的变本加厉。
流羽立在高高的城楼,望向远处狂沙三千的风景,眉头渐渐紧蹙————看似平静的沙漠下隐藏着是吞噬生命的陷阱。那是突厥的陷阱,也是他的战场。流羽觉得从来没有一场战争这么的艰辛。他十六岁带兵出征,大破南夷小国中山,许下了一个少年将军的神话。此后的十一年中,他数次北征突厥,威名远扬。在三年前的那一次,他和抚远大将军一起携手,将突厥赶往漠北三千之外,摧毁了突厥的王都乌涂。那一次的大规模应该大大的消弱了突厥的实力,他们原本是没有这么快的恢复元气,再挑起战争。只是,西夜的太子天亦想要坐山观虎斗,出资援助,使得野心勃勃的突厥蠢蠢欲动,终于忍不住发动了战争。
和突厥交手了这么些年,流羽对突厥的战术了如指掌,却不料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是人,而是术法————
那厚重的沙漠下埋葬了无数的白骨,而这些白骨则成为了突厥最有力的武器。它们砍不死,灭不掉,实在可怕。还有沙漠下的狂魔。原本只出现传说中的魔鬼竟然真实的存在,并且成为了自己的对手。
流羽轻轻叹了一口气,习惯性的陷入了沉思。思维似乎凝滞了,没有可行的方法;也许是因为他面对的从来不是这些非人吧。有些怀念天若,她总是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也许可以有些帮助呢。只是,现在的天若和隐大人在一起。
那一日,流羽深夜回返。空荡荡的寝室中不见天若的身影,桌上的纸笺流下了洛隐的告别————
“勿念,带天若会珞珈解毒。洛隐草草。”
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天若的音讯。流羽知道,西夜境内的珞珈山,天若是不方便有什么信息传来的。他不知道,天若此刻是作为一个软禁者,并且正在寻找离开的时机。
“将军。”传信兵的禀告,打断了流羽的思绪,他循声低首,看着年轻士兵满是疲惫的脸色,微微摇首,抬手扶起了那个小兵。
受宠若惊的小兵一时间只顾着看着年轻的将军,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还是流羽温和的问道,“什么事情?”
“副将他……他不行了。”小兵急忙说道。
流羽一惊,大步返身走下了城楼,奔向了副将秦源所在的院子。
掀开厚重的帘子,扑面的是浓郁的药气。顾不得熏人的气味,流羽几步就走到了秦源的榻前。
“秦源。”低声的唤着床上昏迷之人的名字,流羽打量着干枯的男子————蜡黄的脸色,隐约透着青黑色。干裂的唇紧抿,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显示了主人的难受。
第128章:兵车行2
费力的睁开来了眼睛,秦源聚焦之后看着流羽,淡淡的笑了一笑,“将军……”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已进入到空气就消失不见了。
“我不行了……”秦源费力的说着,“请你一定要打赢着一场战争,为我们报仇。”他期盼的看着流羽,似乎看见流羽的首肯就意味着必得的胜利。
流羽沉默着不语。
七天前的那场战争中,秦源奋勇对战沙魔,却被狂魔巨大的尾巴扫到了小腿。回到城中后,那处伤口已然变成了黑色,周围的血肉开始溃烂脱离。召集了城中最有名的医师,yon用了最好的伤药。秦源却还是一天一天的憔悴,溃烂的面积也越来越扩大。这几天几乎就只是用参汤在吊命。
“将军,你一定会赢的。”秦源努力的抬手,想要握住流羽的手,却只是颓然的落了下去,只留下了那最后一句满是信心的话语。
看着秦源的尸体,流羽黯然的坐着,一动也不动————
秦源是他九年前相识的。那时的彼此都还是少年意气的风发。
流羽记得那时候的秦源满是不服输的气概,总是孤高清傲。秦源很不服气他成为三军主帅,认为他是凭借了高贵的血统和身份。于是在点将台上,身为先锋的秦源当众挑战他。
在众目睽睽下,流羽和秦源开始了较量。
秦源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他的剑术很好,使得流羽不得不用了全力,才勉强以一招致胜。
还记得,那把承影是如何脱离秦源的右手,在空中折射了耀眼的光芒,华丽的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地。那一瞬间,流羽看见了秦源一闪而逝的灰白,以及溢出的满满的钦佩。
秦源单膝点地,跪在刘宇面前,一字一顿的许下了一个效忠和诚服的誓言。他说,“我,秦源,愿意追随将军,虽百死而不悔。”
流羽记得那时候,秦源的眼中是军人的坚决。他扶起了秦源,从此出生入死,并肩作战。
一直,身为王族的他都是小心翼翼的,从来都要隐瞒着自己的真实情感,以至于忘记了原本的热血飞扬。是秦源,一点一点开启了本性的钥匙,带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战场对于他不再是一个追功夺利的赌场,而真正的成为了一种事业,一种可以激扬青春的地方。
曾经在月下,篝火旁,和秦源醉酒当歌,舞剑助兴;曾经在荒原,驰马时,和秦源拉弓射雕,发奋少年狂;曾经在官场失意,是秦源安静的抚慰;曾经因和亲不满,是秦源耐心的劝导……他理解自己的所有抱负和压力,他总是会站在自己身边的。
可是,现在,秦源死了……
那个喜欢穿明紫衣衫的男子,喜欢笑的很张扬的男子,喜欢策马飞奔的男子,喜欢海饮豪喝的男子……死了,再也没有了。
心仿佛有一块变得空旷,流羽就那么安静的坐着,看着秦源,一句话都没有。直到过了许久,他才嘶哑的说了一句,“我答应你!”
然后起身,流羽决绝的离开,带着必胜的信心。
流羽知道,自己一定要赢。不仅仅是为了瀚海,还是为了秦源!
第129章:兵车行3
秦源的葬礼很简单,没有任何的奢华。只是一个灵堂,停放着木棺。灵位上供奉着他惯用的长剑和那一套盔甲,静静的在烟烛中凝结了永恒的沉默。
流羽换了素衣,静默的在秦源的身边,看着进香告别的人。偶尔,目光流离在秦源安然的睡颜上,就化作了长久的怀念。
晚间,人员都被流羽遣散了出去。空荡的灵堂只有流羽和秦源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流羽提着一壶酒,边饮边自语的说道,“你这个家伙真是不守信用,说好了你的儿子还要认我做干爹,可是你连家都未成。”
“你不是说,这一次征战回还就让天若帮忙物色么?”
“你不是说,你要看着我一步步登上至尊,然后你做我的大将军么?”
“你不是说,你要成为天和最有名的战将么?”
…………
渐渐的沉寂,流羽看着安静不做声的秦源,隐忍的泪水终于开始渗出眼眶————你勾画了那么一个美好的前景,你许下了那么雄壮的誓言,你却来不及实现,就这样的离去,再不归来。
抬眼,看着秦源的承影剑,流羽收敛了难得的悲伤。他起身,走到了牌位前,伸手拿起了长剑。一寸寸的拉开,长剑雪光,辟天震铄。
“我会用这一把剑亲手杀了沙魔,为你报仇的!”流羽还剑入鞘,在清脆的铮然中,立下了誓句。
最后看了一眼秦源,流羽大步的离开,回到了房中,思考着退敌之策。
鬼怪之说,流羽向来是不信的。而这一次他不得不信,也明白此等事情是人力所不能为的。若是执意的投入大量的兵力,也不过是自损人资,没有丝毫的意义。
真是麻烦————流羽抬手轻轻按压着眉心,目光无意识的在桌子上扫视。
《孙子兵法》露出了一角,流羽觉得头脑中划过一丝闪电,似乎有什么昭然若揭。他凝神细思,恍然明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是的,就是这样。
突厥请来鬼怪,我方自然可以请来降妖除鬼的人。
眉头展开,流羽急忙起身,召唤近侍请来诸将商议。
一夜的商谈,最终定下了新的战略————坚守不出,回程搬兵。同时派出来士兵去请瀚海境内最富盛名的天师。
在众将士陆陆续续的离开后,流羽也走出了房间,抬头看着天空————一片清爽的通明,要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仿佛那预兆着一个全新的希望。
第130章:兵车行4
玉衡子是玄仪道派的师尊,也是瀚海极有名气的天师。这一次为了百姓众生,他破例出山,跟随流羽的信使来到了边城裕阳关。
站在关口,玉衡子观望着天色——…北方阴沉,有黑云徘徊不去,是为妖气。他细细的看了片刻,确定那是有着上千年道行的老妖,果然是一大祸害。
于是见到流羽的一刻,玉衡子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沙魔邪性已成,惟神可压,人力为之,代价太大。”
流羽对这些玄幻之术并不了解,玉衡子就细心的一一解释。降妖是建立在术法高深的基础上的,否则就只能被妖物所伤害;当本身的术法达不到那个底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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