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强势的男人才能降服得住。
到这里的时候,康仲正专注地布茶,动作缓慢而淡定。
她局促不安。她记得,当时她和柏伦母亲第一次的见面似乎不是那么美好,所以,她现在有些怕。
但是康老先生的微微一点头,淡淡一句“叶小姐,请坐”冲淡了她心里的一丝紧张。
“是不是不太习惯紫檀香?用不用让人撤去?”康仲始终在专心茶道。
虽然这些可以让他人来做,但是,真正爱茶之人,对烹茶的兴趣,一定程度上超过品茶本身。
她慌忙摆摆手。“不用的,我习惯的,很好闻。”
说的是实话。她对香味一向有些敏感,但是这个清淡的紫檀香她却可以适应。
康仲将茶盏递到她眼前。“就这样让叶小姐过来,实在冒昧。不过,你应该有猜到,让你过来的用意。”
她赶忙接住茶盏。“我自己来就可以,谢谢康老先生。”
“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子,最近一直都有给你带来困扰,对吧。”他表情淡淡地品着茗,从容而淡定。举手投足都透着不怒自威的气质。
叶暮脑袋开始飞速转动。她将这句话暗暗翻译成,你一直都有给我的两个孙子带来困扰。
这样一脑补,她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看来现在的平静,是又一个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好吧,做好被骂的准备就是。但是她直觉,康老先生训骂她的方式,一定比杜心婉要礼貌得多。
她甚至已经想像到,待会应该会如同电视剧上所演,对方礼貌又高冷地递上一纸支票,然后她再大义凛然地拒绝……
她自嘲笑了笑。
她深吸口气,很乖很自觉地说:“康老先生,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给他们带来困扰。我知道会怎样去做。”
她心里开始盘算现在申请无薪长假的可能性。她需要躲去国外一阵。
康仲依旧淡定地品着茗。他淡淡说:“其实,两年前,我就知道你的存在。”
叶暮猛一抬头,惊讶:“你已经知道……”
康仲垂眼笑笑。“我最宝贝的孙子拍拖,在对他的拍拖对象有所了解前,我又怎会放心。”
她有些惶惶,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只好捧起茶盏抿了几口来缓冲心中的不安。
康仲继续缓缓说:“当年展尧去英国探望柏伦,却突然留在那边读法律,回香港后又不顾我反对当检控官,想必是为了叶小姐你。”
闻言,叶暮脸红,微微垂首,眸光落在手中的茶盏上。
“你们后来分手,我也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从头到尾,我都一直没有插手你们的事情。知道为什么?”
叶暮抬头,不解看向他。
“你虽然未必符合我对孙媳妇的全部要求,但是,我对展尧和你拍拖,没有不满,甚至乐见其成。”
未有等叶暮反应,他紧接着缓缓说:“可是我万万未有想到,在我再一次听到关于你的事情后,你居然已经在和我的另一个孙子拍拖。不知道是因为你太有魅力,还是因为我两个孙子的性格品味都太过相同。”
他无波的语气与表情始终浅浅淡淡,她甚至判断不出这到底是讽刺,还是玩笑。
她垂首,手中紧紧握着茶盅,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沉默片刻,她无奈又自嘲地笑笑,轻声说:“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想的。如果当时我就知道柏伦和展尧的关系,我一定不会开始和柏伦拍拖。”
康仲叹了叹气。“叶小姐,请不要误会,我没有怨怪你的意思。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不是逃能逃得过。也许,就该你们三个,历经这个劫。我只是不希望,上一辈的恩怨与悲剧,会在你们这一辈重演。”
叶暮抬眸看向他,咀嚼着话中的意思。
“你应该有从他们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他们父亲和各自母亲之间的事情。”
叶暮点点头。“有一点。不过在这个事情上,他们对我都有所保留。我自己也并没有多问。”
“展尧的父亲,因为我们这些长辈的安排,和展尧的母亲结婚。但是当时他已经和柏伦的母亲,也就是杜心婉在一起。”
叶暮接口:“这个我有听他们说过。”
康仲抿着茗,继续平静地说:“他和展尧母亲先前已经订婚,可在认识杜心婉后,他要解除婚约。我自然没有允许。结婚后,他很冷落展尧母亲,几乎每天都去那个女人那里。最终,展尧母亲郁郁寡欢而终。”
“展尧母亲去世后,展尧父亲即刻要和那个女人结婚,给她名分。我同他说,如果他要娶这个女人,必须放弃在康业的一切。谁知他们居然悄悄结婚,瞒过了所有的人。”
康仲缓缓又细细地说,叶暮就静静地聆听,好像在听一个关于别人的,悠远的悲情。而这个悲情,却也和两个男人有关。偏偏这两个男人,对她至关重要。而其中一个,始终是她的挚爱。
“在展尧十岁那年的生日会上,杜心婉带柏伦过来。展尧见到他们很不开心,我更不开心,就勒令他们离婚,让她带柏伦去加拿大。同时承诺她,如果她能做到,他们的父亲依旧可以回康业,得到他在康业应得的一切。否则,他将失去所有。”
“杜心婉做到了。她留下离婚协议后,就带柏伦去了加拿大,谁知他们的父亲居然查寻到了他们的行踪,于是连夜坐自己的飞机赶去加拿大。赶得很急,飞机都没有来得及检修,结果因为机件故障而遭遇空难。”
“后来杜心婉大受刺激,精神失常十几年,她一直都有认为,飞机是给人做了手脚。因为解不开这个心结,精神状况一直有所反复。但是她始终都进不了我康家的门。即便为了展尧和他母亲,杜心婉永远也不会得到康家承认。”
听到这,叶暮骤然想起在柏伦中枪被送到医院后,在医院里康仲对杜心婉冰冷的态度和言辞。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悲可怜。
康仲顿了一顿,品了品茗,又接着娓娓而道。
“好在柏伦自杜心婉精神失常起,就一直在我和展尧身边长大,和展尧一样,受到最正规的教育和照顾,没有受到他母亲的负面影响,直到他读完书,建立自己的事业。”
“自从住在一起,一起长大,他们兄弟两感情一直很好,展尧很照顾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看到他们懂事,我很欣慰。”
“但是展尧始终都没有得到过父爱,为了公平,也为了展尧的心情,我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对柏伦的疼爱。不能让展尧觉得,他连爷爷也失去。所以,我对柏伦一直都能冷淡,虽然在我心里,我一样疼爱柏伦。但是凭心而论,我对展尧感情更加深厚,这是事实。”
“柏伦为了不和他哥哥相争,从不涉足商业,而是修读心理学,这样也可以顺便照顾他那个母亲。这些其实我都有明白。”
说到这,康仲倏然停顿,看向叶暮,意味深长地问:“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我想我已经明白。”没有多想,叶暮微微点首,垂眼笑笑,一抹自嘲。“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能建立这样的感情,真的很珍贵,不能因为我而破坏他们的感情。我会退出。我会即刻申请假期,去国外避开他们,直到他们都能放下以前。”
康仲摇首,叹息说:“你错了,看来你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叶暮猛然抬头,蹙眉不解。
康仲先淡然地在已经空了的茶盏里添上些新茶。
而后缓缓开口:“我希望,你能在他们两个之中,认真地做出抉择。一旦作出抉择,就不要后悔,而是从一而终。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和叶小姐你的优柔寡断,不无关系。”
叶暮有些震惊。她更加糊涂。
好似看出她的不明白,康仲垂眼笑笑,继续缓缓说。
“他们父母那一辈的悲剧,我不希望在你们身上重演。既然命中注定你要做我康家的媳妇,我绝对不会阻拦。展尧自从入主康业,他的努力和青出于蓝,让康业已完全不需要用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实力。我想,他从一开始,尤其在他将你检控入狱后,就已经在为你进康家的门而扫清障碍,铺好了所有的路。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我康氏向来出情种,这是康家的劫数。他们的父母,没有躲过这个劫。现在,又轮到他们兄弟两。事情不会容易解决,我很清楚他们的性格脾气。他们一旦爱上一个女人,绝不会轻易放弃,这是他们的劫数,也是你的命数。而可以化解这个劫数的人,只有你。”
“选择一个,让另一个死心。我会让另外一个去国外暂时冷静。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叶暮苦笑着摇头,面色无奈。“可是无论我选择哪一个,他们之间的问题都不会有解决,而我的罪孽感也始终存在。其实我们在英国……”
康仲打断。“你选择不选择,他们之间的隐患始终都会存在。”
“隐患?”叶暮心头一跳。
康仲品了口茗,皱着眉叹了叹气。“当年,他们父亲对展尧母亲的冷落,引起展尧外祖家很大的不满。”
“东盛集团?”关于他外祖家的事情,有听展尧提起过。
“是东盛集团。”康仲点点头,又接着说:“当时恰逢金融危机,他们没有躲过。康业出于愧疚和联姻的责任,出手挽救他们于危机。后来盛氏人口凋零,集团无人可以继承,索性自愿被康业兼购,所有股份全部转赠给唯一的外孙,也就是展尧名下,从此成为康业一部分,但是股份只为展尧所持有。”
“这样亦可以防范展尧父亲偏袒的可能。当时柏伦已经出生,如果说他们父亲给了柏伦全部时间的百分之九十九,那么他给展尧的时间,可能百分之一都没有到。东盛最后能为展尧和他母亲做的,也只有这个。虽然我绝不会让他们父亲做出偏袒的事情。”
“但是我一直都有知道,他们父亲悄悄给柏伦留下他持有的康业部分股份甚至部分产业。虽然没有展尧持有的多,但是,一旦兄弟相争,如若柏伦外心,他持有的股份足以造成康业的动荡。这样的局面,我不会乐于所见。”
听到这些,叶暮有些惶然。她急急说:“其实我有听柏伦说过,他不想和展尧相争。他已经抢走了他们的爹地,他不会再抢展尧其他所有的一切。”
康仲摇首笑笑。“不要小看仇恨。仇恨可以改变所有的想法。所以我希望他们兄弟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