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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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芳菲- 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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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重新上了封条,把箱子锁了封了,照样放了回去。”

    陆寒说:“我在阳城的时候,看书杂……住在乡下备考的那几年里,和村民们倒也常来常往。村里住着一些从前跑过海的渔民,我就在一位老渔民家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只是没有那么精细。所以我当时就知道,那些一定是海图……”

    芳菲还是没反应过来,陆寒这么神秘兮兮的说着“太祖海图”,那“太祖海图”到底有什么可保密的?

    “那皇上不是找海图嘛,你就告诉兵部那边说海图在司经局里好了。”

    芳菲一看陆寒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了傻话。

    “呃,我说的不对吗?”

    陆寒微微摇头:“不对。我现在不能说。现在的形式……有人已经品出味儿来了。我估计,皇上在兵部那边,得不到海图的……兵部尚书……即使有海图,可能也会被他们销毁了。”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据我估计,皇上现在是想重开海禁。而开海禁,谈何容易……多少人拦着呢……”

    重开海禁?

    兵部尚书,居然会偷偷抗旨,销毁海图?

    芳菲听着这些国家大事,感觉自己的智商貌似不够用了。她努力想了一下,理了点头绪出来。

    大明从太宗以后禁海,这个她是知道的。而朱毓昇现在让传教士们画地图,又去兵部要海图,是准备要重开海禁,破了老规矩。

    然而,重开海禁不仅仅是祖宗规矩的问题吧。听陆寒这么说,也许,重开海禁,关系着许许多多官员和大家族的切身利益。

    芳菲对现在大明的政治构架算是知道个一鳞半爪。起码懂得,皇帝地位虽然至高无上,却不是能够**一切的,他还必须得到文官集团的支持才能把自己的政令推行下去。

    当皇帝的旨意与文官们的需求相悖的时候,会在朝廷上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波……

    “算了,这里头的事很复杂,不是我一时半会能说清的。总之,你只要知道我现在还不能说出海图在哪里就行了。”陆寒又叹了一口气。

    芳菲看着陆寒说:“那相公是在烦恼这堆海图的事情吗?怕被缠到这个漩涡里去?”

    陆寒和芳菲对视了一眼,又扭开了头,脸上表情越发沉重。

    随着陆寒脸色越来越不好,芳菲的一颗心也变得沉甸甸的。看来,不止是这么简单?

    “娘子……”

    关于这件事,陆寒犹豫着该不该和芳菲说,但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不是怕被缠到这里头去。”

    “而是……我怕是要……主动跳进去了。”

    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静得……让人有些窒息。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结发

    第二百七十章:结发

    “我不是怕被缠到这里头去。”

    “而是……我怕是要……主动跳进去了。”

    芳菲直愣愣地看着陆寒,过了好久,才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慢慢朝上冒起。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即使她对朝堂大事再不清楚,也知道陆寒说出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陆寒没有再出声,也不敢与芳菲对视。

    “相公……是支持重开海禁的,是吧。”

    良久,芳菲才轻轻说了一句。

    “……嗯。”

    陆寒其实已经不需要回答。他的态度早就表明了他内心的想法。

    芳菲咬了咬下唇,想了一想,才问:“相公,能跟我说说,这海禁是从何而起吗?”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

    是真的说来话长,毕竟已经是一百多年的事情。

    陆寒简略的说了一些。太祖时,大明水师的实力已经很强劲,也有了很详尽的海图,当年排遣了三次大船队航游四海,真是威慑远邦,万国来朝。

    “那后来为什么禁了海?”

    “表面上的原因,是那三次大航海耗资太大,拖得国库连年赤字,又因为当年海盗众多,东南沿海深受其害……”陆寒伸手揉了揉眉心,迟疑了一下,才低声说:“事实上……这原因也是个忌讳,朝廷上的人轻易不会说起。其实,是和太祖末年,太宗与楚王的夺嫡之争有关。楚王的余孽还流入大海,太宗怕楚王的子嗣和旧部卷土重来,便下令关闭所有海港,禁绝所有外来船只泊岸。”

    “起初,不过是临时的政策……后来却又连发多次民间暴*,海边极不太平,太宗之后的明宗也跟着禁海……”

    “一代又一代,就这样成了旧例。当然,东南的世家大族们,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禁海对他们的走私来说,反而大有好处。这里头复杂着呢……”

    总之,大明自太宗以后的历任帝皇,都声称海禁是“祖宗法度”,不再变动。

    战船被毁,船厂解散,船工后继无人,曾走在大航海时代前列的大明,就这样被世界越抛越远。

    芳菲学过世界史,当然知道海上贸易的好处。

    她还记得那个被称为“海上马车夫”的荷兰。荷兰就是在大航海时代发展起来的国家,这个国家一心只往船只航运上发展,拥有着世界上最多的航船,几乎垄断了欧洲的海上贸易。世界各地的珍贵货物都从荷兰转运——中国的丝绸、瓷器、茶;挪威的木材;印度的布料;南洋的香料;沙俄的皮草……

    荷兰就从那时起逐渐变得强大。

    而芳菲也从平时陆寒说过的一些事情里,知道大明现在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朝廷缺钱缺到了恐怖的地步,非常非常需要开拓财政来源。

    朱毓昇想打海上贸易的主意啊……

    芳菲正想到这里,便听得陆寒说道:“今上雄才大略,想来对重开海禁,已经下了决心。但是,将要遇到的困难和阻力,将是非常可怕的……”

    可怕。陆寒用到了这样的词语。

    可是,他还是明明白白的说,他想要主动跳进这件事里头去。

    若是按照一般的常理来说,其实陆寒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吏部主事,五品官儿,每天坐在书案前处理地下送上来的各种文件,在六部里跑跑腿。熬到了一定的资历,只要考察无误,就可以再升一级。

    如果运气好,在三十五岁的时候,他就可以坐到吏部左侍郎这种位子了。

    但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陆寒显然并不打算这样按部就班地做大明众多中层小官僚中的一个。

    “这将是一次伟大的改革。”

    陆寒深吸一口气。

    若是博成功了,不仅造福万民,更可以真正展现自己的才干。失败了,则可能会成为皇帝的弃子,被反对派的重臣们将他打压下去……也许是发配远方做一名小官,如同唐代的“八司马”,宋代的苏东坡……也许连官身都未必能保住,会被一撸到底,十数年苦读苦熬一朝尽丧。

    “即使后果难测,相公仍想一试,是吗?”

    芳菲懂得陆寒的为难之处在哪里了。

    如果他是孑然一身,如何冒险都无所谓的。

    他现在如此纠结,就是怕累及家人。

    “相公,我明白你的心。”芳菲温柔地轻拍陆寒的手背,温言道:“大丈夫生于世上,当成就一番功业。这是正道,我怎会不理解呢?”

    “娘子,”陆寒凝重的面色稍有动容,但眉宇之间的忧色却并未消去:“我怕连累了你们母子……你跟着我,已经吃过太多苦头了。”

    芳菲为他吃过的苦,陆寒都记在心里。无论是多年前的河盗事件,还是会试前他因为涉嫌买字眼下了大狱,更有上一次被卷入科场舞弊中差点不得翻身……芳菲都为他四处奔波,劳心劳力,其中苦楚尽管她从没对他提起过,他又怎会不明白。

    他也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再贸贸然卷进什么祸事里,连累得芳菲为他担心。

    但世间的事情,许多时候就是这样的难以两全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在乎朝廷上的政事了呢?

    陆寒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在十岁之前,他是个被慈母宠在心尖上的孩子。对于什么圣贤书,什么经史义,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时的他更多的兴趣是在医药上,最大的梦想就是继承家里的济世堂,做个医术超群医德高尚的好大夫。

    父亲恨铁不成钢,一直逼他读书,他还不以为然。

    后来啊……母亲早逝,父亲骤亡,他在短短的三年里失去了双亲,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也就在那个时候,他才下定决心要发奋读书。为了告慰九泉下的双亲,也为了将来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

    要说什么济世安民的理想,那是没有的。

    再后来,他隐居乡下跟着苏老先生读书,被大儒缪天南赏识,成了别人口中的阳城第一少年才子。而后连接拿下县试府试院试的“小三元”,又中了举人,考上了进士——

    刚刚年满二十岁的时候,他成了鹿城府学的学政,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也就在他穿上官袍,走入鹿城府学的那时起,他才慢慢感觉到,自己身为一名官员的责任。

    就是因为对自己身上的责任有了新的认识,想要做出成绩来。他大刀阔斧地在鹿城府学铲除贪腐的蠹虫,也因此得罪了许多人,被诬陷致罪。

    从刑部大牢出来,却意外地被留在了京城任职。很多人都羡慕他的“好运气”,他也表现得像是“吃一堑长一智”般,慎言慎行,让人觉得他是个没有锋芒的人。

    然而,在吏部任职越久,他的心里,对家国、百姓的责任感,却越来越强烈。因为进入了六部这样的核心部门,对这个国家的实际情况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才知道如今的大明到了多么危急的关头。

    他渴望能够为百姓做一点事,即使只是一点也好

    这是陆寒真实的心情。

    但是,他的理想,却可能要用自己和妻儿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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